第1004章 光芒萬丈

  江平大火死亡57人，輕傷204人，重傷34人，大火在當天傍晚徹底撲滅，初步估算經濟總損失達五億元人民幣左右。死亡59人的大火，已經可以歸入歷史了。但是張清揚卻是知道，真正的死亡人數遠遠不止這些，不算失蹤的人數，死亡人數就已經超過了百人，在與上層取得溝通后，有人提出不能超這60這個限額，否則黨和政府將被媒體推到一個無法估計的風口浪尖上，在這種情況下，雙林省的宣傳部門便「依據上意」進行了一些處理。


  但雖然這樣，省委書記鄭景柱、省長錢衛國身上的壓力是可想而知的，在黨風越來越開明的今天，幹部問題責制度興起的關鍵時刻，他們將來的仕途自然會受到影響。內部有人建議把鄭景柱調入人大提前退二線，錢衛國則就地免職，保留黨內職務另作他用。這個「另作他用」是很有技術性的，如果錢衛國背景不深的話，也許就永遠離開領導崗位了。


  今天的常委會上，張清揚沒怎麼發言，一直低著頭望著手上的文件。雖然從他的臉上看不出什麼，但是在坐的各位人人都知道他的心情應該很差。深為劉系第三代的領軍人物，大本營發生這樣的事情，派系內的重量級幹部又面臨著問責的危險，他的心情又怎麼能好過？

  而相比之下，米豐收的心情彷彿不錯，手裡夾著煙頭大談特談，聲音也高亢了很多。大家都明白，在張清揚後院出事的情況下，米豐收終於可以暫時緩口氣了。張清揚所面臨的不是江洲一個對手，他更要以派系的長久發展，幹部的未來走向思考。所以在這種情況下，也是工作上最容易出錯的時候。米豐收今天召開常委會全體會議，與其說是布置工作，還不如說成是給張清揚製造壓力，就是想讓在座的所有人都知道張市長老家出事了！

  米豐收喝了口茶，掃了張清揚一眼，接著說：「雙林大火為我們敲響了警鐘，說句不該說的話吧，火災是壞事，但所引發的思考卻是好事。就比如說我們政府這些天在市長的領導下進行的檢查就很到位，市長在處理緊急情況時很有一手，值得我們廣大幹部學習啊！」


  這話看似是在誇獎張清揚，可是聽起來怎麼都有些不入耳，伍麗萍微微一笑，點頭道：「出了錯誤，就要自檢這是我們黨員幹部的傳統，就比如說宣傳部吧，上次出了那麼大的事情。但從那以後，在陳部長的帶領下進行了思想上的整頓，這也很不容易啊！」


  米豐收望了伍麗萍一眼，目光就不怎麼友善。伍麗萍的用意在坐的各位都清楚，因此心底都在發笑。米豐收雖然沒見到大家嘲諷的笑容，可是卻彷彿感覺到了。伍麗萍說完低頭喝茶，然後不經意地望向張清揚，發現他正溫和地對自己點頭，心裡一下子舒服起來，就像小學生答對了問題，得到了老師的表揚。


  「這次雙林火災，要引起我們幹部的高度重視，不能查過就不管，也不能擺樣子檢查，我建議以後定期進行檢查，做到防患於未然，把危險係數降到最低。」


  常務副市長項歌不屑地望了米豐收一眼，心說怎麼總說廢話，會議開了兩個小時，翻過來倒過去就那麼點內容，不就是市長老家出事了么，至於你這麼表現？想到這些，他便有些不憤，清了清嗓子，淡淡地說道：

  「米書記說得很對，我們的確要做到防患於未然。就這個問題，我們政府的工作會議上，張市長已經談起過，我們不但要在硬體設施上確保火災沒有發生的可能，更關鍵的一點就是加強消防安全意識的教育培訓，要讓廣大市民增加消防安全認識，更要讓大家學會面臨火災時的自救方式。為此，消防部門已經緊急印發了消防安全教育手冊，爭取做到全體市民都要領會消防安全的重要意義。從下周開始，全市的中小學校也會組織集體學習消防知識，而對於商廈、酒店更會採取消防演習，讓大家深刻地體驗到火災發生時的救援模式。可以說市政府的工作很到位，也很全面，從根上教育了群眾，算是做到了米書記所講的防患於未然吧！」


  「是啊，市政府採取的方式很果斷。」米豐收不得不表揚道，心裡卻是有些不滿。


  項歌話中的意思已經很明顯，幾乎就是很直白的告訴大家，張清揚帶領市政府已經做好了全面工作，比米書記安排得詳細多了，所以您也就別在這跟我們費話下去了。


  「清揚做得很好，」陶英傑清清淡淡地點頭。


  張清揚也對他點點頭，心裡卻在琢磨，難道說上次米豐收去陶英傑家裡談話沒有取得預想中的效果嗎？


  米豐收尷尬地笑了笑，合上面前的文件，說：「今年又是展覽會舉辦的關鍵年，消防安全更重要啊！如果展覽會舉辦期間出了事，我們江洲全體班子都有責任，大家要有心理準備。今天就這樣吧，散會！」


  米豐收說完，大步流星的走出了會議室。張清揚深深地望了米豐收一眼，心想他未免有些沉不住氣了，自打上次「作秀事件」以後，他就想處處表現英明的一把手風範，可是他越這樣就越有可能引起江洲市幹部的反感。不說別人，就說昔日江洲的一把手陶英傑吧，肯定心裡對他的作法很不滿意。


  張清揚很奇怪，按理說米豐收幹了一輩子幹部，一步步爬上來，政治經驗很豐富，這怎麼突然就變得急起來了，難道他就那麼想看見自己失敗嗎？雖然他親近於喬系，可是自己和他之前並沒有過節，他何苦如此？


  張清揚百思不得其解，拿著文件走出會場，伍麗萍走在他身側，笑道：「雙林大火，成全了老米啊！」


  張清揚搖搖頭，說：「我有點看不透他啊，他應該不是這樣的……」


  伍麗萍怔住，一時間有些失神，等她尋思過味來，張清揚已經走遠了。她也跟上去，自言自語地說：「是啊，老米應該不是這樣的……」


  剛走出市委大樓，望了眼暗下來的天色，張清揚就搖搖頭，他真的很擔心雙林省。但現在以他的能力，是無法改變上層意見的，再說以他的政治思想而言，也比較支持幹部問責制，在這種情況下他自己也很矛盾。


  懷中的手機唱起了歌，掏出一瞧是郝楠楠打來的，張清揚心想她終於坐不住了。


  「清揚，在家吧？」郝楠楠與張清揚講話，向來不客氣。


  「剛開完會議，」張清揚說，又補充道：「消防安全工作會議。」


  「唉，最近省里傳言太多了，清揚，你告訴你實話，錢省長會不會……」郝楠楠嘆息道。


  張清揚搖頭道：「說實話，我也很難說，不過楠姐你放心，這對你的工作不會有太大影響的，你管好遼河那一攤子就行了。」


  郝楠楠點點頭，苦笑道：「省里倒了，我……能不擔心嗎？」


  「沒事，你要管好我們的遼河，知道嗎？」張清揚安慰道，「楠姐，等我回家。」


  「嗯，等你回家……」郝楠楠的聲音柔和下來。


  「那就這樣，別操心上面的事情了，搞好遼河的安全工作才是你應該做的！」


  「我明白，那我掛了。」打完這個電話，郝楠楠顯得輕鬆了很多。


  張清揚的頭枕在車後座上，還沒等閉上眼睛，電話又響了，這次是蘇偉。


  「我操，你小子勾搭哪個美女呢，佔線這麼久，好不容易打通了！」剛剛接通，手機里就傳出了蘇偉的罵聲。


  「會說人話不？不會說我可掛了。」


  「呵呵，老哥你別當真啊，兄弟我不是急了嘛！」蘇偉聽張清揚聲音不對，馬上道歉，其實張清揚也只有對他才會這樣。「吃飯了沒？出來一起吃吧，德榮那小子也在呢！」


  「好啊，你說地點吧，我現在過去，餓了！」張清揚笑道。


  ……


  聚富娛樂城的包廂里，張清揚與蘇偉、吳德榮二人喝著酒，他們的身邊陪著三位緬南美女。自從金角高度開放以後，緬南內地大量的美女湧入金角，又經當地江洲專做此生意人的引入，在江洲市娛樂城裡這些擁有異國風情的陪酒美女引發了熱潮。


  蘇偉望著喝酒的張清揚，輕聲說道：「雙林省那邊的老錢夠嗆？」


  張清揚搖搖頭，沒吱聲，抬頭卻是問吳德榮：「在江洲的生意怎麼樣？」


  吳德榮不是政府幹部，所以就比較放得開，正摟著身邊的美女上下其手呢，聽到張清揚問自己，忙從美女的裙下縮回手，笑道：「不錯，不錯啊，最近在李總的幫助下，我在金角談下了超市的項目，咱們的超市可以走出國門嘍！」


  自從吳德榮到江洲以後，張清揚特意和李明秀打了聲招呼，說有這麼一位搞實業投資的朋友，手下還有一家全國知名的連鎖超市。有了這層關係，李明秀自然幫了吳德榮不少忙，他深知張清揚所講的朋友代表著怎樣的含意。


  張清揚點點頭，說：「別光顧著和李總搞好關係，我們的幹部適當的也要交流一下，搞不定的就找蘇偉，小事我就不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