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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焱

  一二三四五六七,馬蘭開花三十二對方沒嫌棄,忙不迭接過來一口一個謝謝,邊吃邊繼續趕。

  班主任和平時一樣,在晚自習的第一節課出現。不同的是平時只露露臉盯一會兒就交給班長管紀律,這趟還帶了個人來。

  「來了一個新轉來的同學,要在我們班待一段時間,大家歡迎一下。」

  班主任在講台上帶領學生鼓掌,讓轉學生自我介紹。

  男生站到講台前,身量跟178的班主任差不多,看著還要高一點點。他一雙眼睛不小,但是單眼皮,整張臉屬鼻子長得最好,笑起來比不笑好看。

  全班人坐著,需要稍微抬頭才能好好打量他。冬稚在他站到講台前時掃他一眼,他好像也瞧見了她,和看別人一樣,看她的眼神沒有半點不同。

  下午在藝術樓前,他躺在石凳上,也和現在差不多,都有些懶散。尤其笑起來,骨子裡就沒有緊張的成分。

  「大家好,以後就是同學了,多多關照。」他拈起一根粉筆,轉身在黑板上寫下兩個字,回過頭笑嘻嘻對眾人說,「這是我的名字,我懶得念了,大家隨便記一記,記不住也行。」

  班上響起一陣輕微的笑聲。

  黑板上的那兩個字細瘦,寫的是:溫岑。

  溫岑被安排在倒數第二排坐,前面都沒位置,就這還是後邊挪來換去騰出來的空。

  他沒什麼意見,坐哪裡對他來說大概都一樣,從講台下來后,他拎著個看起來就沒裝幾樣東西的書包往後座去。

  經過冬稚身邊,他的手肘不小心把桌角的筆袋碰到地上。他蹲下把東西一樣樣裝回筆袋,放回她桌上。

  「對不起啊。」

  他沖冬稚笑,冬稚只覺得他高,一站起來,她跟前的光都沒那麼亮。

  「沒事。」她說。

  他低頭,拍拍書包底因蹲下沾上的灰,走到自己的位置坐下。

  ……

  周二下午,冬稚回家吃的晚飯。在家吃的晚飯一向簡陋,不到五分鐘,冬稚吃完飯,擱下碗筷就去幫冬勤嫂的忙。

  冬勤嫂當值的時候,不用她開口,冬稚能分擔的都會主動幫著分擔,但她總催,冬稚慢慢就養成了在家吃飯爭分奪秒的習慣。

  陳家的廚房很大,和正廳之間隔著一小段距離,遠近不論,反正煙火氣怎麼都不會飄過去。

  冬稚在摘菜葉,冬勤嫂去儲備間找東西,剛出廚房的門,陳就進來了。

  聽見聲,冬稚抬頭見是他,手裡動作停了一瞬又接上。

  陳就在她身邊蹲下,抿了抿唇,「冬稚。」

  她不吭聲。

  陳就聲音也不大,「你生氣了?」

  冬稚摘下一片菜葉子往盆里扔,權當回答。

  「我只是不想你跟他起衝突,他是男生,而且那麼多人,你一個人肯定會被欺負。」陳就溫聲解釋,「我……我確實不該沒有問清事情經過就先對你態度不好,我只是有點急,你一直不肯回答,我才……」

  「好了,我知道了。」冬稚打斷,輕輕推他的胳膊,怕弄髒他的衣服用的是手背,「你出去吧,我媽馬上回來了。」

  「你不生我氣我就走。」

  「……」冬稚垂眼,又摘了片葉子,輕飄飄道,「我不生氣了,你走吧。」

  陳就盯著她的側臉看,她斜眼過來,「還不出去,你想害我挨罵?」

  他從口袋裡掏出一樣東西——那條手鏈。

  「你戴上,我特意給你買的。」

  「我不戴。」

  「為什麼?」

  「不戴就是不戴,沒有為什麼。」

  「……是不是因為趙梨潔也買了一條一樣的?」陳就沒傻到家,雖說學校里什麼東西一流行起來,幾乎每個女生都人手一份,但不喜歡和別人用相同東西的人也是有的。他道:「那我再給你買一條,換個顏色?或者換個款式?」

  「不用了。」

  「你不喜歡這條那就換別的。」他堅持要往她手腕上弄點什麼。

  冬稚很想問他為什麼非要送自己東西,然而冬勤嫂估摸著快回來了,她是不會說陳就什麼,卻會怪冬稚把陳就叫來這種地方。

  廚房這種地方是陳就該來的么?

  當然不是。

  冬稚無奈,從他手裡拿過手鏈,「好了,就這條,你出去!」

  「你戴上我就走。」

  她沒辦法,扔下菜葉子,把手鏈戴在手腕上,「可以了?」

  陳就這才笑了。彷彿她收下,就代表她真的不再生氣,那天的事也徹底翻篇。

  「那我走了。」

  冬稚低下頭繼續忙活,不輕不重「嗯」了聲。

  陳就走出去,又倒回來,從廚房外探進來半個身子。

  冬稚蹲著昂頭看他。

  她皺眉還沒說話,在她趕他之前,陳就一笑,叮囑:「很好看,別摘下來。」

  ……

  得了冬稚不生氣的答覆,一連三天,陳就下午放學到家后,把東西一放就去找冬稚。

  冬勤嫂沒當值的時候,他就從後門繞到她家小院去待一會兒,在被他媽看見之前趕回去。冬勤嫂當值的時候,陳就便找空偷偷溜進廚房。

  冬稚從來不讓他幫自己幹活,即使他想,她也不會肯,他只能蹲在旁邊和她說幾句話,但冬稚不是能和人熱聊的性格——至少現在不是了。說不了幾句,便沒什麼話。

  快到休息日,這天下午放了學,冬稚和幾個同學被老師叫去科技樓幫忙整理東西,忙完回去,班上的人已經走光。

  她收拾好走人,書包里只裝了一本打算帶回去邊吃飯邊看的書,單手就能拎。

  快到校門口被叫住,陳就從花壇邊跑過來。

  「我找你好久,你手機怎麼打不通?」

  冬稚低頭瞥一眼口袋,沒有要拿出來的意思,說:「會議模式。」

  「我去你班上也沒找到你。」陳就說,「好了,去吃飯。」

  冬稚蹙了下眉,他看出她的不解,道:「我之前去省會參加的全國數學競賽,評選結果出來了,我拿了一等獎,慶祝一下。」

  「我得回家……」

  「我已經打電話跟勤嫂說過了,沒事。」陳就伸手拿過她的書包,「走吧。」

  冬稚稍作猶豫。她從沒和他一起在學校吃過飯,不管是校內食堂還是校外的小餐館。

  他已經拎著她的書包走出去幾步,見他回頭看過來,冬稚緩緩提步跟上。

  走到校門另一側,陳就說的那家店就在不遠,趙梨潔站在路邊等他們,準確來說應該是等陳就。

  「這邊——」趙梨潔笑著沖他們倆揮手。

  冬稚跟在陳就身後,不動聲色從陳就手裡拿回自己的書包。

  陳就垂頭瞥了眼,鬆了手。

  趙梨潔看見他幫冬稚拎著包走過來,也看見冬稚把包拿回去,但沒多嘴。迎上他們倆之後,先和冬稚打招呼,然後才和陳就說話。

  他們的話題冬稚插不進去。

  和其他人碰面,一群人進店坐下。

  人不多,七八個。冬稚和陳就的朋友不熟,他們有說有笑,她插不上話,安靜地用紙巾擦拭餐具。

  菜陸續上桌,其他人和冬稚不熟,不太搭理她,知道陳就和她有點交情,看在他的份上也沒有對她如何不好。

  冬稚左手邊是陳就,右手邊是個戴眼鏡的女生,筷子掉地下的時候冬稚手快幫她抓住,她給冬稚道謝,之後倒是偶爾有跟冬稚說兩句話,冬稚也都心平氣和地有來有回。

  菜吃到一半,陳就出去接電話。

  趙梨潔的手腕不經意露出來,桌對面一人看見覺得好看,便問:「梨潔你的手鏈好好看啊。」

  「是嗎?」她說,「我自己買的,她們都誇好看呢!」

  這邊聊著趙梨潔的手鏈,那邊眼睛見的見冬稚手上也帶著一條,乍一看一模一樣,仔細一看,還是一模一樣。

  「冬稚手上的那條手鏈和梨潔的一樣?」說話的女生和趙梨潔關係不錯,嘴上的笑有點不那麼是滋味,隱約微妙。

  一桌人都看過來,倒是冬稚身旁的戴眼鏡的女生打圓場:「冬稚也買了一條?很正常,這個款式這麼好看,女孩子都喜歡。我也覺得好看。」

  冬稚沒說話,沖她輕扯了下唇角。

  陳就接完電話回來,「在聊什麼?」

  有那嘴快的:「在聊冬稚手上的手鏈。」

  陳就轉頭看向冬稚的手腕,見她戴著那條手鏈,彎唇,「挺好看的吧?看到的時候我覺得她戴很合適,就給她買了。」

  「——你買的?」

  滿桌人都看著他,心思各異,大多都是詫異。

  知道他們認識,但不知道他們……原來這麼熟?

  陳就不覺得這有什麼,是沒幾個人知道他和冬稚從小一起長大,但他自覺坦坦蕩蕩,這麼多年的情分,給冬稚送條手鏈不算什麼。

  他有一說一,不遮不掩:「嗯,我買的。」

  放下筆,冬稚起身過去。

  來找她的是個男生。同一級,說是七班的人。

  不說別的班,就是自己班上的人冬稚未必都能叫出名字,男生做介紹的時候她就只聽著不說話。

  靠著走廊扶欄,打鬧的人都在門口那一處。時值下午最後一節課結束,明兒是這周的休息日,晚上不用上自習,教室空了一半,剩下的不是負責值日的,就是懶懶散散磋磨時間不急著走的人。

  今天天氣有點好。其實也不算,冬稚看著空氣里飄著的浮塵被斜陽照得無所遁形,腦子裡閃過剛剛計算的那道題目。

  每周的休息日都得給家裡打下手,她打算做完試卷再走。她成績不算突出,做題目常有費勁的時候,一往深了想就像扎進海里。

  「……所以說,其實挺划算的。」

  陰影剎那間覆下來,男生說著說著忽然朝她靠近,只差抬手撐住柱子就能將她禁錮在身前。

  安全空間被侵犯,冬稚回神,往旁邊躲開。

  「你覺得怎麼樣,不用考慮吧?」

  男生在笑,沒在意她的舉動。

  冬稚盯住他,「你再重複一遍。」

  他皺了下眉,耐著性子複述。

  面前的臉光論長相併不討厭,相反很和善。冬稚看著他的嘴張張合合,一個字一個字蹦進耳朵,她直勾勾盯著看,那張嘴越看,在視野里就越是被放大。

  「怎麼樣?」說到最後,男生又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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