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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焱焱焱

  「啊。法拉利?」冬稚想了想回答,「我不知道,我沒想過這些。」

  溫岑沒忍住笑了,「嗨,我就這麼一問,你怎麼這麼老實。」

  車騎過公交車站。

  冬稚嗯了聲,疑惑:「你不是要去等公交車?」

  溫岑說:「等什麼等。騎都騎了,送你回去算了。」

  路上有一搭沒一搭說著話,溫岑把冬稚送到上次的那個路口,車還給她就走,「天還早,你自己進去,我就不在這傻站了。」

  留給她一個擺手的背影,溫岑走得瀟洒,頭也不回。

  冬稚回到家,冬勤嫂已經歇下,在房間里看電視,聽見動靜出來,問她:「怎麼這麼晚才回來?吃飯了沒?」

  「吃了。」她說,「今天陪同學去買東西了。」

  冬勤嫂沒多問。車停在屋檐下,冬稚回房放東西,收拾完,然後洗漱。

  想開檯燈看會兒書,又怕冬勤嫂嫌她浪費電,冬稚打消念頭,鑽進被窩。

  手機在充電,就放在耳邊,突然震了震。

  她從被窩裡伸出手,拿起一看,社交軟體上又有人請求加她為好友。

  不是別人,是溫岑。

  冬稚通過申請,溫岑頭一句就說:「我找苗菁要的你的號。」

  她回:「嗯。」又問,「你到家了嗎?」

  他說:「在路上,快到了。」

  下一句就直接終止話題:「我聽會兒歌,不聊了。」

  冬稚想想,還是發過去一個「嗯」字。

  結尾在她這,不算不禮貌。

  冬稚把手機放回枕邊,閉上眼。困意不明顯,她開始數羊,數到三百多隻還沒睡著,轉而默默在心裡背單詞,更睡不著了。

  冬稚打開手機音樂播放器,放歌。不戴耳機,聲音調到最小,有了音樂作伴,時間顯得好捱一些。

  整個列表所有曲目循環到第三遍過半,消息提示的震動聲橫插進來。

  她伸手摸到手機,光有點目,眯著眼緩了幾秒才適應。

  「出來。」

  消息只有兩個字,陳就發的。

  冬稚盯著屏幕看,直到光快要暗下去,她才回:「睡了。」

  沒多會,他說:「我在門口。」

  夜裡的靜謐足以將一切動靜放大,冬稚掀開棉被,趿著拖鞋,輕手輕腳開門出去。

  周圍一片黑漆漆,也就借著陳家還亮著的燈看清一二。

  陳就站在院門口,自行車還在身邊,大概沒有先回家。

  「什麼事?」冬稚輕聲問。

  陳就伸手遞來一袋東西,他的臉被冷風吹得白了幾分,表情綳得稍緊。

  冬稚疑惑:「什麼東西……」

  「給你帶的。」陳就說,「吃了再睡。」目光從她身上掃過,她的領口露了一小塊,和脖子一樣白,鎖骨過分明顯。大概是冷,肩不自覺微微縮著。

  他蹙了下眉,有幾分責怪,「你幹嘛不披件外套出來。」

  冬稚沒接這話茬,穿不穿的,橫豎就這一會兒。

  她注意力在手裡的點心上:「我吃過東西了。」

  陳就問:「吃的什麼?」

  「米粉。」

  「跟誰?」

  「朋友。」

  「晚上那個?」他問。

  冬稚點了點頭。

  陳就抿唇,「以前沒見過他。」

  「嗯。」冬稚含糊應了一聲,不太想聊這個,晚上有風怪冷的。她說:「我進屋了,你回去吧。」

  陳就動動唇,最後還是什麼都沒說。

  ……

  陳就給的點心,冬稚放進了碗櫥里。第二天早上讓冬勤嫂熱了和早餐一塊吃。

  她在家待了一天,過完休息日,又是新的一周。

  周五月考,這周幾乎都圍著考試的事轉,各人該複習的複習,緊張做著準備。周三的時候聽學校里那些愛傳八卦的人聊,趙梨潔的腳似乎是好了,陳就不再騎車載她。

  冬稚的日子照常過,稍有改變的,大概就是和溫岑交集多了。經常是到下午或晚自習,他會在背後用筆帽戳戳她的背,問她借練習冊看看。

  他有時候特別愛說特別能說,有的時候又一靜就是一整天。

  月考前一天,下午放學臨時通知晚上免了自習,一幫學生歡天喜地回家。

  苗菁和朋友走了。冬稚正收拾書包,溫岑在背後叫她:「哎,等會給你看樣東西。」

  她一頓,回頭問:「什麼東西?」

  「看了就知道,在校門口。」溫岑說,「你不是要去推車?正好一塊去。」

  冬稚沒拒絕,背上包,他三兩下收拾好東西,兩人一前一後走出教室。

  到校門口,溫岑把冬稚領到一輛學生電動車前,「看。」

  「你的車?」冬稚問。

  溫岑點頭,「法拉利。」拍拍車坐墊,「要不要感受一下?」

  冬稚反應過來,哭笑不得,「不了吧。」

  「真的不?」溫岑說,「我新買的,還沒載過人呢。」

  冬稚帶著笑搖頭,「我騎車了。」

  今天難得有空,她想去阿沁那看看。

  溫岑的「法拉利」款式不錯,確實挺好看。冬稚走之前沒忘提醒他:「你騎車小心點。」

  他沒攔她,歇了兜風的心思,擺擺手算道別。

  ……

  店裡又只有阿沁一個人在。傍晚這個點,教課的老師都吃飯去了,學生們也沒那麼快來。阿沁給冬稚倒了杯茶水,「你吃飯了?晚上不上課?」

  「明天考試,晚上沒課。」冬稚捧起塑料杯,酌了一小口放下杯子,「嗯……今天可以去裡面拉拉琴嗎?」

  其實挺不好意思的。最初因為經常來這家琴行,和阿沁能聊到一塊去,有客人來買東西她幫著應付過幾次,後來阿沁就常給她開方便之門。

  這家琴行是阿沁舅舅開的,只要不是太過分,他都會睜隻眼閉隻眼。

  「當然行啊。」阿沁一聽就笑了,「上次你來了一會兒就上課去了,隔了這麼久,我還琢磨你老不來,是不是跟我客氣。」

  冬稚笑笑,說不出更多的,還是只有又沉又實的兩個字:「謝謝。」

  阿沁拉開抽屜給她拿一樓那間屋的鑰匙。就在後面,房間小,又在一樓,老師們不愛用,大多都在樓上教課,很多時候也都空著。

  拿了教室的鑰匙,又取了老師用的一把成人琴給冬稚,冬稚再三道謝,去了後面屋裡。

  冬稚在練習教室里待了很久。

  阿沁常常說聽她拉琴是一種享受,但她心裡卻一片茫然。

  沒有專業的課可以上,沒有專業的老師教,連一把順手的成人琴也沒有。她靠著阿沁的好心和大方得來的這些安靜拉琴的時間,更像是偷來的時光。

  就像這間別人嫌棄的練習教室一樣,在樓梯拐角,昏暗,關了燈就見不到一絲自然光。

  琴聲停下的時候,阿沁來敲門。

  冬稚應了一聲,阿沁開門先探了個腦袋,接著整個人興沖沖跑進來。

  「我差點忘了,這個!」阿沁拿著張傳單衝到她身邊,「前兩天人家拿來的,主辦方和我舅聊了一個多小時,聽說全城的琴行都會組織參與,街上也有廣告,你沒看到么……反正就是,我們琴行學小提琴的學生都會去,你要不要試一下?」

  「……比賽?」冬稚看著那張傳單上印的內容,沒有伸手去接。

  「對啊。」阿沁說,「每個組的第一名都有兩千塊獎金,你報小提琴!」

  很努力才把視線從傳單上移開,冬稚搖了搖頭,「我沒有琴。我媽也不喜歡我弄這些。」

  阿沁一愣,「你那把琴雖然小了點,但是應該也能用?」她猶豫道,「要不然我跟我舅舅商量一下,讓他借你一把?你媽那邊……」

  外面有人叫店員,客人進來了。阿沁忙揚聲應了一句,也不管外面聽得到聽不到。

  「我先去招呼客人!」阿沁把傳單塞到冬稚手裡,趕緊往外跑。

  阿沁招呼客人忙了很久,時間也不早,等會兒琴行老師們就該陸續回來。

  冬稚和阿沁說要走,阿沁雖然想和她多聊,但實在沒空,連說讓她下回有時間就來。

  「你注意安全,路上小心。」阿沁在背後叮囑。

  冬稚一邊推門出去,嗯了聲,沖她揮手。

  ……

  推開院門進去,發現門前坐著一個人。

  冬稚一愣,「你在這幹嗎?」

  陳就抬眸盯著她,不答反問:「你去哪了?」

  「沒去哪。」她含糊其辭,停好車,提步走到屋門口。

  陳就從矮凳上起身,站到她背後,「你是不是又跟上次那個人出去了?」

  他語氣不好,冬稚找鑰匙的動作稍微停頓,沒理他,拿對鑰匙繼續開門。

  陳就拉住她的胳膊一扯,扯得她轉過身來,他微微用力捏緊她的手臂,低頭盯著她的臉,越看越氣。

  「明天就考試了,你不早點回家複習,跟他出去鬼混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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