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6章 精神病院
回家途中，路過陸家大宅，女人叫停司機，想要進去看看。
聽說陸秋淩出獄後住在這裏，衛宗南擔心出事，把手槍塞到九妹包裏，還讓司機跟著一起進去。
邁進大門，庭院裏的一切都沒變，曾經鋪滿血跡的地方換了新石磚，與原來的老磚有些色差。
新傭人不認識大小姐，趕忙走過來詢問：“您是來拜年的吧？”
九妹想了想，點頭說“是”。
傭人立馬客氣地邀請她進去，端茶倒水擺糕點，然後去書房找老爺。
陸寶生，陸家今時的老爺。
陸寶生快步而來，看到九妹時欣慰一笑，叫傭人備午餐。
“姐，應該我去給你拜年的，你怎麽來了？”
“我去看了看商玉，路過這裏，想著你今年應該不出門，進來看看。”
“這是你的家，沒事多回來看看。”
這半年，陸寶生扛起了公司，雖然衛宗南暗地裏幫了不少忙，終歸也是他待人真誠，將強弩之末的陸家維持下來。
九妹喝了一口茶問道：“秋淩呢？”
男人眼眸暗下來，無奈回道：“送精神病院了，她在賀家時繃著神經怕暴露，坐牢後又被賀之宏離婚，一直神神叨叨的說有人要殺她，出獄後也總是自殘，沒辦法，我隻能把她送去精神病院了。”
“……這樣也好。”
司機突然走進來附在女人耳邊：“夫人，軍長在外麵按喇叭，應該是叫我們出去。”
“嗯，那我們走吧。”
女人起身，陸寶生急忙叫住她：“姐，留下來吃頓飯吧。”
她搖了搖頭，與弟弟擁抱告別。
這座氣勢恢宏的宅子，藏著太多黑暗和血腥，沒有人無辜，沒有人幸福。
陸家，她不想再來了。
關於陸秋淩拿走的錢，衛宗南強行提走，全都放在九妹名下。
九妹將其中一部分交給陸寶生，算是投資入股；又捐資了一所專業美術學校，讓房東先生當了校長；剩下的錢換成金條，留給將來戰亂做準備。
戰爭，避無可避的曆史進程，死傷無數，炮火紛飛。
1930年，軍閥混戰的時代來了……
誰都沒有想到，國內的戰亂會來的這麽猛烈，讓人猝不及防。
幾路軍閥對立兩派，各派之間又稱不上絕對信任，百姓民不聊生。
衛清芸調任南京，成為委員長夫人的禦用醫師。
衛宗南陷入兩難境地，一麵是山西的大哥，一麵是南京的三妹。若是辭去軍職投奔衛昭，衛清芸的命運將是未知數；若是留在上海等候調遣，早晚會與大哥兵戎相見。
走？還是留？衛家兄妹三人都不敢保證全身而退。
一天深夜，衛宗南悄悄起床，去書房看戰略圖，他有預感，隻要北方軍閥派衛昭出兵，南京一定會調他迎戰。
軍令和兄弟，難以兩全。
九妹端著一杯牛奶送去，輕撫男人皺緊的眉頭。
“大哥那邊有信嗎？”她問。
男人搖搖頭：“戰事爆發之後便沒有了，興許是被什麽人攔下了。”
“阿南，如果你和大哥在戰場上對立，怎麽辦？”
“……我不知道。”
身為軍人，服從命令是天職，親情與之相比，分量太輕。
女人沉默片刻，把這些天想到的計劃說了出來：“阿南，我有一個辦法，可以讓你和大哥不必打仗，清芸也不會受牽連，但是……你會受傷，可能也會失去軍職。”
“小九，你說說看。”
九妹的計劃很簡單——受傷，隻要衛宗南喪失作戰能力，南京便不會派他出戰，也不會為難衛清芸。
她想利用陸秋淩。
因為衛宗南改變身份後，上海灘幾乎沒有什麽人見過他，一般的暗殺、刺殺不符合邏輯，騙不了南京。陸秋淩是精神病，與九妹又有仇對關係，闖進家裏傷人，合情合理。
至於受傷的地方，她建議右手，畢竟是後期移植的，神經組成不像其它地方那般敏銳，也沒有性命之憂。
男人將她拽進懷裏，下巴放在頸窩上摩挲：“小九，我沒有了軍職無法保護你，我怕……你會離開我。”
“不會的，你少隻手也好，少條腿也罷，我都不會離開你。不管你叫衛宗南、徐詔南，或者別的什麽，都是我的阿南。”
或許是情話打動了鋼鐵直男，衛宗南沉默著開始進行脫身之計。
為了以防計劃失敗，他要先將九妹送走，山西不能去，東北匪患猖獗，西北荒涼高冷，一番思慮，選定北平。
九妹是兩間學校的校董，北平又是文人聚集之地，借口文化交流應該不會引起上頭的懷疑。
在女人思索如何幫陸秋淩離開精神病院時，房東先生和女校校長一同到訪。
他們拿出一張邀請函，笑著說明來意：“陸小姐，這是北平大學發給各省學校的邀請函，邀請我們派代表去參加文學交流會，我們覺得您去比較合適。”
九妹當即拒絕：“抱歉，我近期有事，你們再選個人吧。”
房東先生解釋緣由：“陸小姐，這是我們建校以來第一次參加全國性的交流會，我之前打聽過了，參會的都是各校校董，主要討論今後授業的變動。您知道的，我隻懂美術，女校校長專攻國文，我們怕……”
“非我不可？”女人疑惑。
“是啊，我們實在是想不到其他人選了，您精通國文、懂英語，藝術造詣也高，最關鍵的是，您的大家風範必定不會讓人看不起我們這種私校。”
房東先生說的有理有據，女校校長連連點頭，將征求的目光看向九妹。
衛宗南仍在二樓躲著，聽不到女人的答案，故意咳了幾聲，像是暗號一般，叫人上來。
“你們稍等，軍長在叫我，我馬上回來。”
“您請。”
九妹很是不解，衛宗南此刻把她叫上來幹什麽，剛拐過樓梯轉角便被男人拽向書房，緊緊摟著不願鬆手。
“怎麽了？樓下還有客人呢。”
“我聽到他們說的了，你去吧。”
“不行，我還沒想到怎麽把陸秋淩放出來呢。”
“放心吧，這邊交給我，你去北平好好參加交流會。”
女人不傻，一個從不過問學校事情的人突然慫恿她去北平，怕是早有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