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如斯聖眷
響指一打,媚眼一拋,上官九跑回屋裏開始規劃建公墓的事情,小腿跑的太快,沒發現不遠處的急切目光。
紀淮南聽說上官九搬到了聖上寢宮,擔心小丫頭莽撞出事,一直很關注這邊宮裏的情形,剛剛聽到出來的丫鬟說聖上把上官九一個人留在小書房裏,麵色很難看的時候,心裏一陣著急,忙不迭的用那枚特權玉牌連闖兩道門衛,剛剛踏入院中之時,看到小丫頭滿臉笑容蹦蹦跳跳的回了屋子,堵在嗓子眼的心才算是落了下來。
已經進了這座宮殿,不去參見聖上說不過去,男人隻好抖抖衣袖的灰塵,朝著小書房走去。武皇以為進來的是倒茶的宮女,連頭都沒有抬,繼續批閱奏章,直到紀淮南開口請安,才不可置信的抬起頭。
“淮南?你怎麽會來?”
“微臣身體不適,多日來並未陪皇伴駕,今日特地前來向聖上請安。”
“快起來,你我二人不必如此!”
“謝聖上!”
武皇是真喜歡這個比她小幾歲的男人,除了相貌之外,還有一點幾乎無人知曉,紀淮南的身形五官,像極了她入宮之前的心儀之人。那人是軍營裏的一個副將,與她在一場雨中相識,兩人都暗生情愫,隻可惜一道聖旨拆散了這對有情人,武氏被選入宮,副將也隨軍營去了邊疆打仗,兩人連最後一麵都沒有見到,便失散天涯。
登基稱帝之後,武皇曾經派人秘密尋找過他,滿心歡喜的等了幾個月,等到的卻是生死不明,屍骨無存。
自此之後,她開始把這份感情寄托在男寵身上,凡是與那副將有一處相似的,都會得到武皇的寵幸。眉眼相似的,便帶著鎏金的下顎麵具;唇角相似的,便用薄紗遮住眼簾;身形相似的,便辛苦一些,日日與她纏綿悱惻。
紀淮南的出現是無意中的一抹光,少年之時,就與那人有幾分相似,最初引起武皇注意的,還是他身上的神韻,簡直與那時的副將所差無幾。
知道他年紀小,對男女之事並不深諳,武皇也隻是把他留在宮裏當個念想,久而久之,也就忘記了,若不是公主前來請求賜婚,她是沒想過再見紀淮南一麵的,畢竟隻是個陪太子課習的人,想要娶公主,總得有些異於常人之處吧。
就這一時的好奇心,令她見到幾乎完美複刻那個副將的紀淮南。
這是一個比所有男寵加起來都要像的人啊!
武皇內心深處那個不諳世事的少女回來了,在心上人的麵前,竟然嬌羞了臉龐。
就像現在,女人麵對他,依舊是春心蕩漾,諸多年來,並未有一絲一毫的厭倦。
“淮南,這麽多年了,這是你第一次主動來看朕!”
“聖上說的對,是微臣懈怠了……”男人說著,起身又要行禮。
“不必總是行禮,你今日來,可是有事尋我?”
“聖上慧眼如炬,真是明察秋毫。”
“什麽事?”
“微臣想住進宮裏,離聖上近一些,若是聖上擔心人言口舌,微臣住在旁邊的宮人房也可。”
武皇聽聞眼前一亮,保養得宜的臉上也笑出了皺紋:“淮南真願意進宮?”
“自然,聖上如斯眷寵,淮南也想報答。”
“好!朕即刻命人安排!”
有些時候,命運的絞手鏈是一副華貴的金鐲,看上去顯貴,實則是把人拖向萬丈深淵的催命符。
紀淮南自願入宮居住,還被安置在武皇的寢宮,這讓其他男寵迅速結成同盟,誓要將他趕出宮門。隻是無人知曉,聖眷滿滿的男人,清高了這麽多年突然改變,隻是為了一個十四歲的小丫頭。
這份感情好像變了質,他對她,多了些男女之愛,少了些師徒之情。
上官九每日需要隨著武皇上早朝,紀淮南便殷勤的每日幫武皇梳頭,外人都道紀少保開竅了,懂得哄人了,誰也不知道,他隻是想看看那個小丫頭的影子。可惜上官九卻把這些當作紀淮南討好武皇的把戲,越看越討厭他,心裏直呼:這跟那些騙人感情騙人錢的老千有什麽區別?真是白長了一副好皮囊!
*
日子就這樣匆匆而過,武皇政績凸顯,周邊小國也大都歸順依附,兵力強盛,文化發達,太平盛世之貌與史書記載完全吻合。
上官九自從在城郊建立白馬寺,為很多無家可歸的孤魂尋得一席之地,在群臣與百姓中的知名度也逐漸增高,想法新穎,見解獨到,又能歌善舞,姿色傾城,不少皇親貴族想要討好拉攏,甚至還有直接求到武皇麵前,請求賜婚的也不在少數,都被聖上以年紀還小為由駁回了。
紀淮南像是真的嬪妃一樣,深居宮中很少出來,大都坐在花園中間的石凳上,品一茗茶或者寫一首詩。
兩年的光陰,上官九在宮裏好吃好喝的禦膳下茁壯成長,剛剛十六,就有了成年女人的身姿,五官也張開了,跟她穿越前在直播間化的那個妝很像,唯一的區別就是這張臉上沒有眉心的花鈿。
深秋入夜,呼呼大睡的女人沒有發覺床邊站了人,自從搬到這裏之後,紀淮南也不會深夜來了,守衛又森嚴,女人的警惕性早就磨平了,自然也就不知道很多個夜裏,這個用黑紗遮住麵容的男人,偷看她一次又一次,永遠看不夠,永遠不敢上前。
紀淮南瞅著侍衛換班的間隙溜回房間,沒想到原本黑暗的屋子瞬間亮了燈,武皇坐在床榻中間,麵無表情的看著他。
深更半夜,一襲黑衣蒙麵,身上還帶著女兒家的脂粉香,這叫久居高位的女人如何能忍!電光石火之間,拔出隨身侍衛的劍,反手一揮,指向剛剛進門的男人。
“淮南,朕可待你不薄!其他人說你暗通曲款,我權當是嫉妒之言,如今你要作何解釋?”
“微臣……無話可說。”
“那個女人是誰?說!”
“聖上,微臣無話可說。”
男人這種不鹹不淡的講話方式,武皇早已經習慣了,知道在他這裏問不出什麽,便收了劍,吩咐侍衛將他軟禁於此,她倒要查查,這宮裏是哪個女人如此大膽,敢碰她的禁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