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章 一城之夢.
第197章
希城!
負責人扯了扯領口,胸部像是壓著重重的石頭,現實讓他喘不過氣來。
雖然自以為有足夠強大的心髒,可以應付這個古怪的世界,可現實仍讓他措手不及。
世界,究竟會糟糕到什麽地步。
他忍不住想起《冰鎮騎警》最後一章的文字:……罪人跪伏在執法者的腳下,懺悔自己往日的錯,恐懼纏繞著他們的心髒,正義此刻有了重量,壓得所有人抬不起頭來……
希城,究竟會發生什麽事?
這件事太大了,已經不是他能決斷的,立刻上報給十三局局長。
“命令各部緊急支援希城,不要擔心,讓該發生的事情發生。”
……
希城。
這場雨下起來就沒完沒了,淅淅瀝瀝,從一個夜下到另一個夜。
沒到6點,天就暗下來,烏雲遮住了天光,雨珠滴滴答答灑落地麵,把馬路濕成灰黑色。
春天的雨是粘的,夏天的雨是涼的,秋天的雨卻是最無情。秋風秋雨愁殺人,在這個天氣,就算再粗糙的男人,內心也會湧起一些愁緒。
酒店的門童百無聊賴的站在門口,看著淅瀝瀝的雨珠,不知想起了什麽。
這時,一個滿頭銀發的外國人,撐一柄黑傘,提著琴盒經過他麵前。
他立刻堆出微笑:“先生,要不要幫您叫一輛車?”
男人微笑謝絕,撐著傘走入雨中。
路燈一盞一盞亮起,照出昏黃的燈光,他緩緩踱步在雨中,雨珠打在傘麵上,碎成幾瓣。
黑色皮鞋踩過人行道,身上的羊毛西服纖塵不染,半個小時後,他出現在城市中央廣場。
他收起雨傘,豎在一旁,從琴盒裏取出小提琴,橫在肩頭。
雨中,有剛下學的學生結伴行走,外賣員風馳電掣壓過積水,出租車司機在等客時點燃一根煙,商店裏的火鍋熱氣騰騰……
男人拉響一個音符,演奏一曲《天空之城》,雨水順著他的白發流下,再落到西服上,啪地打在腳麵。
對於這一幕,大家紛紛表示敬意:
“傻叉。”
“大傻叉。”
“幸虧城管下班了,否則非得把他關起來。”
……
男人好像身處另一個世界,對周圍的聲音置若罔聞,隻是沉浸在音樂和雨中。
倒是有人不由得駐足,耳朵收進幾個音符,那音符中似乎有別的東西,喚起塵封許久的東西。
隻是大家都有事情要辦,來不及細細品味,便匆匆離去。
離去很久,那音符好像還響在大家耳邊。
雲越積越厚,天色也越來越暗。
哢嚓。
忽然,一道雷電響起,照亮了半麵天空。
所有人不由得抬頭看向天空,閃電照亮一張張臉。
在長街之上,出現了一個人影。
他一身紅袍,像是被鮮血染紅,手中舉著強光手電,右手拎著一根皮鞭,纏繞著藍色電光,像是承接雷電之力。
“我是行走在黑夜中的執法者,懲惡揚善,除暴安良,以正義之名,審判世間的罪人。”
這聲音仿佛有無形的魔力,順著風雨傳開。
一道道雷電,仿佛天神的怒舞,每個人心頭都湧上巨大的負罪感。
“我有罪,我不該缺斤短兩。”水果店的老板。
“我有罪,我不該背著你出軌。”丈夫。
“我有罪,孩子不是你的。”妻子。
“我不該隨地吐痰。”
“我不該亂丟垃圾。”
……
恐懼在人群中蔓延,人們不自覺跪在地上,渾身顫栗,開始祈禱。
“請寬恕我的罪。”
“請寬恕我的罪。”
……
一個人,兩個人……無數人,從琴師的視線看過去,每個人都在祈求寬恕。
就連他也不例外,深深的負罪感湧上心頭,琴音亂了幾拍。
“來吧,來我的夢裏,或者,我去你的夢中。”
琴音重重奏響一個音符。
出租車停在馬路上,司機趴在方向盤上,口中呐呐自語。
“我有罪,我不該繞路,我不該拒載……”
那音符聲隔著空氣,傳入到耳中,他在呐呐自語的過程中,緩緩睡了過去。
夢中,自己似乎還停在馬路旁。
“爸爸,爸爸。”一個七八歲的男孩跑過來。
“寶寶。”司機將他舉過頭頂,忽然一愣:“你怎麽會在這裏?媽媽呢?”
“媽媽和王叔叔跑步呢。”
吭哧,吭哧。
穿著運動裝的一男一女順著馬路跑過來。
“怎麽下雨了還跑步?”司機伸出手:“咦,雨呢?”
嘩啦啦,雨珠從天空落下來。
自己還在城市廣場上,那個琴師還在拉奏著小提琴。
琴師忽然收起琴弓,衝著天空伸開雙手:“歡迎來到我的夢中世界。”
奇怪的是,他已經停止了演奏,那琴聲仍在飄蕩。
……
現實中。
快遞員遊蕩到城市廣場。
他之前記起了自己的身份,然而忘了自己叫什麽名字,他想起自己的名字,又忘了自己的目的。當他都想起來時,卻又忘了自己在哪兒。
當紅袍執法者出現時,他和其他人一樣恐懼,但恐懼什麽?
他忘了。
一直晃悠到城市廣場,看到一個琴師在演奏小提琴。
琴音悅耳,連他都不自覺被影響,專注地盯著琴師。
忽然發現,流暢演奏音樂的琴師,眯著眼睛,竟然已經睡著了。
他睡著了仍在演奏那曲天空之城。
從他的視角看過去,街上的出租車司機,火鍋店的客人,屋簷下躲雨的情侶……就連遠處的紅袍執法者,都睡著了。
我是誰?
我在哪兒?
這究竟是怎麽了!
“紅桃2,救我。”
“紅桃2,救我。”
……
耳邊響起斷斷續續的聲音,他緊皺眉頭,身體湧起困意。
紅桃2是誰?
喔,紅桃2是我。
當他停止奔跑時,有些事情就想起來了。
誰在喊我?你們喊我做什麽。
既然你們喊我,那我就過去吧。
他身子往地上一歪,閉上雙眼,進入了夢中。
秋雨中,男人還在演奏,順著風聲漸漸飄遠。
他的稱號是噩夢吞噬者,噩夢是武器,音樂是種子。
音樂種入心底,將聽到的人拉入夢中。而對方夢見的人,也會被拉入夢中。
你最想夢見的那個人,一定會夢見你嘛?
當然不是。
一個人夢見下一個,下一個夢見另一個,連鎖反應,噩夢與噩夢聯結,形成巨大的夢中世界,這種傳播方式,類似感染。而恐懼,會加速這種傳播。
這當然有範圍限製,但恐懼在今天蔓延一座城。
今夜,是一城之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