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兩極反轉
林正南繼續低頭寫字。
片刻之後，他抬頭看向楊捕頭：“你看我這字寫得如何？”
楊捕頭興趣缺缺地瞄了一眼宣紙上濕漉漉的幾個大字道：“大人的字自然是極好的，但在下不過一介武夫，也看不出好壞罷了。”
“是嗎，一直看著林某練字一定很無聊吧，難為楊捕頭了。”
林正南歎了口氣，擺擺手：“楊捕頭去忙自己的事去吧。”
“是！”楊捕頭拱手作揖後告退。
當楊捕頭離去後，林正南征征地看著剛寫好的幾個大字出神。
直到墨跡已經幹透，他才突然喃喃自語道：“明鏡高懸，沒想到我還是看錯了一件事。”
他提筆在幾個字上畫了個叉，背手走到空蕩蕩的衙門大堂，目光仿佛能透過緊閉的衙門大門看到遠方的景象一般。
“你到底是什麽人？”
……
依然是泰裕客棧，甘巧曼跟著狄仁雄的手下來到一間早已準備好的廂房。
“我們在門外候著，姑娘若是有什麽需要，可隨時吩咐我們。”
兩名美少年對甘巧曼的姿色仿佛視而不見，將她帶到房間後，目不斜視地站在門外守著。
不過甘巧曼也並不在意這些罷了。
她將王凡放在床上，坐在旁邊注視著他，輕輕說道：
“哥哥，天下第一神醫一定能治好你，你別想丟下曼兒偷偷去找爹娘。”
即使門外的兩名美少年將食物送進屋內，她一直都沒有變過姿勢。
算起來，她已經整整兩天滴水未進了。
“姑娘一直茶飯不思，若是令兄醒來姑娘自己卻倒下了，令兄也不會高興吧。”
在兩名侍者的勸說下，她才終於補充了一些水和食物。
退出房間後，兩名侍者在門外看似默默無語，實際上一直在用內力傳音。
“狄大人想將她帶回天下第一莊，看來還是要從她哥哥入手才行。”
“此事恐怕有些難度，狄大人雖說醫術不如賽神醫，但也比尋常大夫強得多，連他都束手無策的話，賽神醫恐怕也沒有那麽容易治好那人。”
“我等還需小心，萬一狄大人返回前她哥哥沒撐住，還需提防她尋短見。”
“比起此事，周圍的老鼠有些多，也需要提防著些。”
“哼，不知死活罷了，天下第一莊看上的人也敢打主意。”
兩人內力傳音間，突然同時出手，一陣猛烈的掌風憑空而起，片刻之後，從屋梁上撲通撲通掉下三個人。
看著掉下來後就昏迷不醒的的三人，一名侍者走過去，皺眉從他們身上搜出幾個小瓷瓶。
“不管是什麽迷香，以防萬一還是先服下解藥。”
兩名侍者簡單地出手暴露了他們武功不俗，但周圍暗中窺視的目光依然不減。
“此地的江湖中人怎麽這麽沒眼色，就算不知道她是狄大人的座上賓，見到你我二人出手也該有些自知之明退去才是。”
“小心為上，狄大人回來之前，千萬別出岔子。”
兩人小心翼翼地提防間。連續幾個時辰過去，那些暗中窺伺的目光有增無減。
但始終沒人動手，令他們分外難受。
他們總不可能僅僅因為懷疑就大開殺戒。
就這麽一直僵持到夜幕降臨，兩名侍者再如何高度警覺也總有個極限。
當他們開始疲憊時，暗中窺視的人終於開始有所行動了。
正麵戰鬥沒人會是那兩個侍者的對手，這點附近的人應該都清楚。
因此沒有人直接去找兩名侍者的麻煩，突然爆散的濃煙將整個客棧籠罩在內時，仿佛是動手的信號。
所有暗中窺視者同時行動起來，整個客棧突然陷入了黑暗之中，隻有甘巧曼屋內的燭火還未熄滅。
但這也僅僅維持了幾秒後，最後的火光也隨著濃霧的擴散而很快熄滅
“有大問題！這些人是一夥的，不像是江湖散人。”
“小心，這濃煙裏有毒！”
兩名侍者同時臉色一變，推門闖入屋內，帶著甘巧曼和床上的王凡就逃。
但是此時周圍早已被布下了天羅地網，任他們向哪個方向逃，都沒辦法擺脫追擊。
在劇毒煙霧中被拖入戰鬥，哪怕這兩人武功極高，此時也沒辦法再分心保護甘巧曼兩人。
而甘巧曼白發亂舞，在能見度極低的毒霧中也依然暫時護得身邊一丈內的安全。
沒過片刻，她身邊就已經血流成河。
“倒也倒也！”
隨著客棧中突然回蕩的聲音，甘巧曼身體一晃。
而被其他人暫時纏住的兩人也臉色微微有些發白。
“這些人有備而來，我們先撤吧！”
兩人屏住呼吸已經過去很久了，此時已經接近了極限。
如果不管甘巧曼和王凡，他們兩人是能夠逃走的。
但這樣一來，這對兄妹就必死無疑了。
在剛才短短的交手時間內，他們感受到的是無窮無盡的殺機。
出手的人實力都非常一般，但人數不少，而且各種陰毒的手段層出不窮。
而那些人的目標也不是他們，所有的暗器都是朝著那對兄妹而去。
若不是他們幫忙攔住了幾乎全部的暗器，恐怕兄妹早就死了。
這群人根本不是為了甘巧曼的姿色而來。
這一點在毒霧出現後攔下第一支毒鏢後，他們就已經明白了。
“情況危急，繼續糾纏下去，連我們都會失陷在這裏！”
當甘巧曼的身體開始晃動時，兩人終於下定了決心。
他們用內力吹開了一小片視野正常的空間，認清方向後一拳打破了牆壁，向外逃去。
“不要管他們，先殺妖女！”
濃霧中再次回蕩著和剛才一樣的聲音。
搖搖欲墜的甘巧曼白發突然織成繭，將濃霧中射出的暗器統統攔住。
“繼續，不要停，她已經中毒，堅持不了太久。”
客棧的濃霧中，那個聲音依然在不停響起。
黑夜中，好不容易逃出客棧的兩名侍從心有餘悸的回頭看向被黑暗籠罩的客棧。
“怎麽辦，大人命令我們保護的人恐怕已經遭了毒手。”
“對方組織嚴密，即使是大人親至，恐怕也不容易對付。”
“此事應盡快稟報大人。”
兩人趁著夜色，很快遠離了客棧。
此時，在一片漆黑的客棧中，暗器的破空聲不絕於耳。
突然，“噗嗤！”一聲，暗器刺入身體的聲音瞬間響起數十次。
隨後，屋內傳來重物落地的聲音。
即使這樣，暗器的破空聲依然沒有停，直到十幾秒後，那個聲音才下令道：“停，點燈驗屍！”
一陣清風迅速吹走了濃霧，隨後客棧裏漸漸亮起一片燭火，若是無視其中一間幾乎變成廢墟的房間，看起來和平日似乎沒有什麽不同。
幾名身穿黑色緊身衣的身影隨著明亮起來的客棧而現出了身形。
此時，他們手中依然持著弓弩和吹箭，小心翼翼地向倒在血泊中的那個白發身影靠近。
在他們身後不遠處，一個同樣身穿黑衣的身影突然從一間客房出現，看著遠處血泊中的身影喃喃道：“要怪就怪自己生的太美麗吧。”
客棧外，突然傳來一聲感慨：“是啊，若不是因為這皮囊，她大概能像普通人一樣平凡地度過這一生吧。”
隨後，十名衙役蜂擁進客棧，林正南緊隨其後走了進來。
他看著突然調轉方向對著自己的那些黑衣人，歎了一口氣：“沒想到還是沒趕上！”
林正南無視了那幾個手持暗器的黑衣人，隻是看著剛才說話的黑衣人道：“楊大人這是準備把本官也一起殺掉嗎？”
“你……覺察到了嗎。”
領頭的黑衣人搖搖頭，扯下了臉上的麵罩，正是楊捕頭。
“楊捕頭，不，不知我該如何稱呼你？”林正南看著他淡淡道。
“楊天奇，護龍山莊密探！”
“難怪以你的本事會甘心在我這小小塗山鎮當一個捕頭好幾年。”
“林大人，在下雖是護龍山莊密探，但除了此刻，依然是那個楊捕頭。”
林正南搖搖頭道：“我林正南的廟小，恐怕容不下楊大人這尊大佛。”
說著，他示意不知所措的幾名衙役道：“去將白姑娘的屍骨收斂起來吧，她們兄妹皆因我塗山鎮而遭難，我們至少要讓他們走得不要太寒心。”
他又看向楊天奇：“楊大人若是覺得本官礙眼，可以隨時命令你的手下動手，以後這塗山鎮就是大人的一言堂了。”
“林大人說笑了，您的裏正之位是巡查司親自認定的，在下又豈能隨意取而代之。”
“是嗎，這麽說你倒是早有此想法了？”林正南搖搖頭：“楊大人以為這天下是誰的天下？”
楊天奇正色拱手道“天下自然屬於當今聖上！林大人如此說，莫非有造反的之意！”
“要我說，是天下人的天下！”
兩人的口舌交鋒間，幾名衙役嚇得瑟瑟發抖，不敢動彈分毫。
林正南說完，搖著頭向白巧曼走去：“這塗山鎮也無甚意思，楊大人若有興趣，可自取便是，林某可向巡查司大人舉薦。”
來到白巧曼屍體前，他卻突然愣住，隨後哈哈大笑起來
“楊大人，護龍山莊也有失手的時候啊！”
楊天奇本來正在皺眉思考林正南的話，聞言麵色一變，連忙向地上的屍體衝去。
當他一把將所謂的屍體拉起後，臉色突然變得鐵青：
“什麽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