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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大型社死現場,許清宵入京

  第91章 大型社死現場,許清宵入京 

  武昌一年。 

  五月二日。 

  秋風涼爽。 

  平安縣外,一道身影緩緩出現。 

  是陳星河的身影。 

  這幾日他在家想了很多事情,打算出去遠遊一番,散散心情,同時也好好讀書,他已經快入品了,就差一點點而已。 

  今日他來平安縣,是給師父道喜,同時也是過來向師父告別的,畢竟要去遠遊,肯定要與師父說一聲,免得找不到自己人。 

  平安縣依舊熱鬧,尤其是隨著許清宵前些日子的到來,更是蓬蓽生輝,莫說十里八鄉,周圍幾個府都來人了,不少讀書人來此遠遊,其目的就是沾點才氣。 

  許清宵所住的地方,也被改成了故居,整個平安縣就差沒把名字改成清宵縣,或者萬古縣了。 

  實際上之前李縣令有這麼想過,但後來覺得還是不妥,認為等許清宵去了朝廷,真正穩定下來再改也不遲。 

  縣外。 

  陳星河步伐輕盈,他面容依舊清傲,這些日子他反覆思索一件事情。 

  那就是自己為何不如許清宵? 

  陳星河總結有三點,。 

  所以他不如許清宵,好在的是,許清宵是自己的師弟,所以陳星河並不是很難受,相反陳星河更加認為,許清宵是老天爺派來激勵自己的。 

  自己一向過於清傲,自持才華橫溢,也的確需要有個人來打壓打壓自己了。 

  不然的話,太容易成聖有些過於順風順水。 

  也正是因為這樣,陳星河心態放平了。 

  時間還早,自己還年輕,如今是自己師弟風光無限,可能過些日子就是自己風光無限了。 

  人生嘛,總是起起落落的。 

  當下,陳星河收回了心神,朝著平安縣走去。 

  此時,快到平安縣,陳星河微微停頓下來了。 

  「他們會不會認錯我來啊?」 

  「不行,萬一認出我的話,豈不是引起騷亂?」 

  「不行不行,我還是要低調一點。」 

  陳星河忽然想到一件事情,雖然自己比許清宵差了很多,但好歹這次府試也算是中了,若不是有許清宵在,放在前些年自己過來,縣令都得親自來迎接。 

  所以要低調一些,免得引起什麼騷亂,到時候一群人圍過來,引起交通堵塞有些不好。 

  當下,陳星河微微內斂一些氣質,朝著縣門口走去。 

  來到縣門口時,一塊石碑,吸引著陳星河的目光。 

  【許清宵故鄉之地】 

  石碑上有一些小字,大致寫著關於自己師弟的一些經歷,仔細看了一遍,沒有提到自己。 

  好!記下!以後等自己成聖了,不允許平安縣放石碑。 

  走入平安縣,街道上都掛著不少喜慶之物,紅燈籠,新對聯,如同過節一般。 

  所有的商鋪也大變樣了,以前都是賣一些雜活,現在全部都是在賣摺扇畫卷,甚至還有許清宵同款毛筆同款紙張的店鋪。 

  聚集的讀書人也多,價格也算公道,比外面貴點,但不是很離譜,所以各家店鋪的生意很不錯。 

  目光略顯得有些羨慕,但陳星河很快就收回了目光,不能多看了,萬一被發現了,豈不是惹來麻煩? 

  就如此,陳星河繼續前行。 

  一步。 

  十步。 

  五十步。 

  百步。 

  這條街都快走到底了,可陳星河發現,好像沒人看自己啊。 

  唔. 

  是不是太低調,導致沒人關注啊? 

  陳星河微微皺眉,雖說自己不想惹來什麼百姓聚眾,可要是一個人都不找自己吧,未免顯得有些錦衣夜行。 

  想到這裡,陳星河稍稍低咳了幾聲,整了整衣服,也不內斂氣質了,如往常一般,繼續前行。 

  一步。 

  十步。 

  五十步。 

  下一條街。 

  陳星河繼續走著,明面上很平靜,但內心卻充滿著疑惑。 

  也就在此時,突兀之間,一道聲音忽然響起。 

  「陳星河!」 

  「這不是陳星河嗎?」 

  聲音響起,是一個販扇的攤主,他指著陳星河,顯得極其興奮道。 

  此話一說,引來不少目光投來,不過大部分人卻很好奇,尤其是一些遊客,並不知道陳星河是誰。 

  聽到聲音,陳星河心中緊皺的眉頭,總算是舒展開了。 

  總算有人認識自己了。 

  好,很好,非常好。 

  陳星河想要攥緊拳頭,但為了儀錶還是顯得十分平靜。 

  「陳星河是誰啊?」 

  「誰啊?陳星河是誰啊?」 

  「嚇我一跳,我還以為是許清宵來了。」 

  街坊遊客們有些驚訝,他們壓根就不知道陳星河是誰。 

  「陳星河啊!」 

  「就是許清宵師兄啊。」 

  「你們這都不知道?陳公子,有空沒?有空能幫我提個字嗎?」 

  賣扇的商販極為激動,拿著一張白紙和毛筆,激動無比地來到陳星河面前。 

  「咳,我還有急事,去找我師父,不過寫點字也是順手之事,題什麼?」 

  陳星河輕咳了一聲,緩緩問道。 

  果然,是金子總會發光,師弟啊師弟,你雖有大才,可師兄也不弱於你。 

  陳星河心中感慨,他已經將許清宵視為自己人生的競賽者。 

  當下,陳星河伸手接筆,準備開始落字了。 

  他也想好了,就落個蓬蓽生輝吧,算是比較吉利之詞,然而店家卻諂笑著道。 

  「陳公子,我大字不識一個,最近托許萬古的名氣,生意特別好,就是人手不夠。」 

  「勞您貴手,幫我題個,因店繁忙,需招人手若干,能吃苦耐勞者優先,識字者優先,工錢日結。」 

  扇販子笑吟吟地說道,他這攤位別看不大,但價格公道,生意極好,這兩天忙不過來,就想要請人搭把手,可不會寫字,問街坊鄰居吧,大家都忙著做生意,也缺人手,突然看到陳星河來了,肯定要喊一聲啊。 

  隨著扇販子話一說完。 

  陳星河手中的毛筆微微顫抖,墨水滴落在白紙上,整個人愣在原地。 

  尼瑪! 

  你叫我寫這玩意?這不是招工啟事嗎?我陳星河一字就算不值千金,也不至於淪落如此吧? 

  好傢夥,好傢夥,好傢夥啊!你當我陳星河是什麼人?我好歹是讀書人啊!你這是.你這是.侮辱讀書人,侮辱聖人,好氣啊。 

  陳星河內心無比鬱悶,差一點就要氣哭,但為了儀錶,他還是深深深深地吸一口氣,隨後將筆還給對方,面容清傲道。 

  「抱歉,不會寫。」 

  說完此話,陳星河大步流星,直接離開。 

  當眾人看到陳星河離開,也有些疑惑,尤其是扇販子,更是忍不住感慨道。 

  「果然,師父領進門,修行靠個人,同樣都是一個老師,許萬古都揚名天下,他師兄居然連個字都不會寫,可惜了,可惜了。」 

  扇販子的聲音響起,讓還沒走遠的陳星河差點摔了個蹌踉。 

  我陳星河不會寫字?我不會你大爺! 

  好啊好,你給我等著,等著,遲早有一天,我要讓平安縣改名星河縣。 

  啊啊啊啊啊! 

  陳星河步伐更快了,他怕自己氣哭出來,丟了顏面。 

  就如此,小半個時辰后。 

  陳星河有些失魂落魄地來到周凌家外。 

  看到自己師父的家,陳星河這才有些安慰,深吸一口氣,整整衣服,陳星河來到門口,正準備敲門之時,一些聲音傳了進來。 

  「相公,怎麼清宵這麼早就來了,星河這孩子還沒來呢?」 

  是師娘的聲音,在門內開口,詢問周凌。 

  聽到這聲,陳星河有些受傷的心,稍稍有些暖意,還是師父師娘好啊。 

  只是下一刻,周凌的聲音響起了。 

  「還能為什麼?」 

  「不就是沒臉來見我唄。」 

  「星河這孩子就是傲,現在來了個清宵,把他壓的體無完膚,他還有什麼臉面傲?」 

  周凌的聲音響起,讓陳星河剛剛暖好的心,又有些難受了。 

  而後師娘的聲音再次響起。 

  「星河這孩子挺好的,就是有點笨,清宵這才多久啊,好像一個來月吧,就已經入什麼什麼七品了。」 

  「星河這孩子太笨了,十幾年了,還沒入品。」 

  師娘的聲音響起,前面半句話讓陳星河很開心,但後面的話,讓陳星河陷入了沉默。 

  什麼叫做笨啊!是師弟太強了好不好?正常情況下,我已經算很不錯了啊,十里八鄉誰比的過我陳星河? 

  「也不能說笨,就是有些死腦筋,讀書嘛,絕對不能死腦筋,你看看人家清宵多聰明?」 

  「對比一下,星河這孩子缺心眼啊。」 

  周凌有些感慨,也就在此時,宅門被打開了。 

  是師娘要上街買東西,剛好打開門,便看到陳星河站在門外。 

  一瞬間。 

  三人對視。 

  師娘提著菜簍子,面上的笑容有點僵硬。 

  師父坐在院子里,搓衣服的手也有些僵硬。 

  陳星河立在門外,也莫名有些僵硬。 

  非靜止畫面。 

  三人彼此沉默了一會,最終師娘的聲音響起。 

  「我去買菜了,星河,你進去跟你師父好好聊聊,待會師娘給你做飯吃。」 

  師娘有些尷尬,越過陳星河的身子,出去買菜,免得留下來繼續尷尬。 

  這一刻,堂內周凌穿著比較樸素的衣服,袖子擼了起來,搓著衣服,鬍子上還有些角皂泡沫,顯得有些古怪。 

  當下陳星河眼神有些古怪,洗衣做飯不是師娘做的嗎?怎麼師父在洗衣? 

  下一刻,聲音響起。 

  「星河。」 

  「師父。」 

  兩人異口同聲開口,場面再次尷尬。 

  「你先說。」 

  「您先說。」 

  又是異口同聲,使得場面更加尷尬起來了。 

  過了一會,周凌起身洗了洗手,將袖子擼下來,緊接著開口道。 

  「星河啊,方才你聽到了什麼?」 

  周凌開口,倒也沒有繼續尷尬了,而是直接問道。 

  「師父,該聽到的都聽到了,不該聽到的也聽到了。」 

  陳星河有些鬱悶。 

  此話一說,周凌面容嚴肅道。 

  「星河,你這般表情,莫不是以為師父是在背後說你?」 

  「其實師父早就聽到你的動靜,知道你來了,方才言語,其實為了提點你,為了喊醒你,知道嗎?」 

  周凌一本正經道。 

  可惜,陳星河不上當,有些幽怨地看著周凌道。 

  「師父,我的確不算大才,但也不是傻子,您這話您自己信嗎?」 

  陳星河有些無奈。 

  「哎呀,行了行了,不就是說你幾句嗎?而且為師說的也沒錯啊,你的確有些死心眼,進來進來,為師剛好寫了副對聯,你幫我看看。」 

  周凌拉著陳星河進來,也不繼續掩飾了。 

  走進堂內。 

  周凌拿出一副對聯給陳星河觀看。 

  左對:育人先育樹方知樹難育。 

  右對:明知樹難育更上三分心。 

  橫批:清宵之師。 

  「怎麼說?為師還是有些水平吧?」 

  周凌有些自通道。 

  而陳星河卻有些無奈,但礙於對方是自己師尊,故此點了點頭道:「老師文采,學生自愧不如。」 

  「嘿嘿,星河啊,謙虛了,謙虛了。」 

  周凌將對聯小心翼翼地放置一旁,而後讓陳星河落座下來道。 

  「你今日來找為師有何事?」 

  周凌開口詢問。 

  「回老師,兩件事情。」 

  「第一,學生中了府試,前來感謝老師這些年的培育。」 

  陳星河如此說道。 

  「恩,不錯,不錯,為師也知曉你中了府試,雖說二十來名,但很不錯了。」 

  周凌十分滿意道。 

  然而陳星河淡然開口:「十九名。」 

  周凌:「.」 

  「第二件事呢?」 

  周凌繼續問道,將話題扯開。 

  「師父,我打算雲遊四方,靜心讀書,所以此次前來,是與師父告別的。」 

  陳星河說出第二件事情,他要雲遊四方,潛心讀書。 

  但此話一說,周凌搖了搖頭。 

  「小了,格局小了。」 

  周凌開口,讓陳星河有些不解。 

  「師父,您的意思是?」 

  陳星河滿是好奇,不明白自己師父的意思。 

  「星河啊,這一點上面,你完全不如你師弟清宵,你這個時候跑去雲遊,你不是犯傻嗎?」 

  「我問你,如今清宵去了京城,再不濟也能混個朝中官來當一當,可你師弟在京城完全沒有任何根基。」 

  「不管做任何事情,你師弟都寸步難行,而此時你是他師兄,再過一段時間,科舉就要來了,你為何不先去京城,找到你這位師弟,到時讀書也好,備科舉也罷,若你師弟需要你幫忙之時,你也可以出手相助。」 

  「一來,你師弟承了你恩情,二來,你有才華,提前入京,了解京城是是非非,也免得有朝一日,你踏入朝堂,懵懂無知,你可明白?」 

  周凌一番話說的頭頭是道。 

  在他眼中,許清宵如今可謂是名動天下,如今去了京城,也肯定是如魚得水,但再怎麼如魚得水,也改變不了許清宵會遇到各類麻煩,而若是沒有自己的親信,怎麼去做事? 

  而陳星河早晚也要入朝堂,不說在朝中任官,最起碼當個地方官沒問題吧?早點去京城,早點熟絡人脈,幫一幫許清宵也好,讀書也罷,至少比雲遊四方要好萬倍。 

  否則的話,真去當官了,後面沒點勢力沒點人脈,稍有不慎就是萬丈深淵。 

  別看周凌只是個夫子,可這幾十年的經歷,遠足陳星河。 

  的確,此話一說,陳星河有些沉默了,他細細想來,您還別說,還真可以啊。 

  去京城備戰科舉,了解京城之事,若許清宵需要自己幫忙,自己就幫幫忙,若不需要自己認真讀書,偶爾也結識一番京城的朋友,這樣一來對自己的仕途,起到極好的作用。 

  「多謝老師指點,學生明白了。」 

  陳星河露出喜色,恍然大悟道。 

  「恩,明白就好,那你接下來打算如何?」 

  周凌捻了捻鬍鬚問道。 

  「這幾日打算先入品吧,學生感覺快要突破了。」 

  陳星河回答道。 

  也就在此時,大門打開,是師娘回來了。 

  「現在整個縣裡都在賣扇子書畫,賣菜的人越來越少了,星河,師娘買的菜不多,你今天委屈一下。」 

  師娘從大門走了進來,菜簍子裡面沒裝什麼東西。 

  「師娘客氣了,隨意就好,隨意就好。」 

  陳星河倒無所謂,吃什麼都還好。 

  「行,你這孩子來之前也不說一聲。」 

  師娘點了點頭,隨後在堂內取些東西,便走了出去,將未洗好的衣服,繼續揉搓。 

  「方才說到哪裡了?」 

  周凌開口,怕陳星河提到自己洗衣的事情。 

  「學生馬上要入品了。」 

  陳星河開口回答。 

  「哦,其實星河啊,別看你師弟短短一個月左右,就已經晉陞七品,但儒道這一脈,講究的是厚積薄發。」 

  「古往今來,也不是沒有過一朝悟道之事,雖說萬古不見其一,但無論如何還是有。」 

  「你大器晚成,為師也是大器晚成,所以莫要因你師弟而心急,入品的事情,最好是等到最合適之時。」 

  「你看為師,這麼久都不入品,你不會以為,為師是入不了品吧?」 

  周凌一本正經道。 

  而陳星河點了點頭,雖然感覺有點怪怪的,但聽起來好像很有道理。 

  「學生明白了,多謝老師賜教。」 

  陳星河露出笑容,是啊,許清宵有許清宵自己的造化,而自己也有自己的造化,大器晚成嘛,大不了等一等,又不急於一時。 

  「恩,總而言之,你我師徒二人,雖不說一定超越你師弟,但也絕對不弱於你師弟,對吧,哈哈哈哈哈!」 

  「恩,師父所言極是。」 

  陳星河點頭附和,同時也發出笑聲。 

  然而就在此時,門外的師娘,冷不丁的開口。 

  「兩個沒入品的人,在這裡得意洋洋,不嫌丟人。」 

  聲音響起,堂內,莫名安靜下來了。 

  非靜止畫面。 

  過了好一會,周凌起身,將房門關上,隨後從堂后抱出一大疊書籍,看向陳星河道。 

  「星河,這是為師寫的育人經,請你做件事情。」 

  周凌開口,又拿出筆墨來。 

  「請老師吩咐。」 

  陳星河點頭。 

  「是這樣的,前些日子清宵來了一趟,我讓他落名,畢竟過些日子為師要去各地講課。」 

  「這書要拿出去賣,一部分是落名版,清宵落了一百本,為師想了想覺得還是不夠,所以讓你來。」 

  周凌說道。 

  「哦,明白,我這幾日也無事,正好幫老師落點名,回頭一同隨老師過去,到時候再去京城也不晚。」 

  陳星河點了點頭,同時心中有些感慨,還是自己老師好,讓自己落名,也算是弘揚一下自己的名氣,比起那個扇販子,雲泥之別啊。 

  「好,不愧是為師的愛徒。」 

  周凌滿臉笑容,拿出一本小冊,放在陳星河面前道。 

  「你對著許清宵的名字仿一下,為師這兩天一直仿,卻仿不出這種稚嫩感,可能是為師落筆老道。」 

  「你來仿仿看,別愣著啊,快點,快點。」 

  周凌指著許清宵的落名,催促道。 

  而陳星河卻愣在原地。 

  嘶!你讓我仿師弟的名字?師父,你欺人太甚了吧?我陳星河哪點不如許清宵? 

  「師父,你讓我仿師弟的名,我不幹。」 

  「他許清宵是人,我陳星河也是人,他許清宵是你的學生,我陳星河也是你的學生但我陳星河尊師重道!」 

  「師父,把戒尺收回,我寫!」 

  陳星河本來滿腔憤怒,可看到周凌取出戒尺后,當下話鋒一轉,老老實實坐在桌前開始落名。 

  此時此刻,陳星河心中無比憋屈。 

  有朝一日龍得水,定要長江水倒流。 

  念頭過後,陳星河拿起書籍,遞給周凌道。 

  「師父,寫好了,您看看可以嗎?」 

  對比周凌家中的熱鬧。 

  此時此刻,京道上,卻顯得異常平靜。 

  千里馬疾馳。 

  躺在馬車當中,望著一張張請帖,許清宵靜靜地思索一些事情。 

  再有不到一天的時間,自己就要到京城了。 

  去了京城,第一件事情不是面聖,畢竟面聖是需要等皇帝召見自己,自己主動過去肯定是不行的。 

  所以第一件事情,就是去見各位國公。 

  安國公、齊國公、信國公、李國公、還有徐國公,一共有五位國公邀請自己過去坐一坐。 

  第一個肯定是要去安國公家中,畢竟安國公在朝堂幫了自己不少,無論出於任何目的,自己必須要過去感謝。 

  齊國公和信國公,早些日子已經邀請過,這次又發來請帖,也不可能不去。 

  至於李國公和徐國公,許清宵未曾接觸任何,只是這次送來了帖子罷了。 

  大魏王朝一共有九位國公,拋開最開始的六公,後面的三位國公,都是跟隨武帝北伐贏得的地位。 

  這三位國公分別是,盧國功,恆國公,越國公。 

  也是這三位沒有給自己發來請帖,沒有發來請帖許清宵倒不覺得不受尊重,反而這是常態。 

  再者若是真發來了請帖,同時被九位國公青睞,也不是一件好事。 

  別看都是武官,可武官也分細小勢力,如今抱成一團為的是什麼?為的不就是北伐嗎? 

  畢竟盛世文官,亂世武將,若能北伐,他們也可以為後代子孫建立更多功勛,也可以讓後代子孫去建立功勛。 

  自大魏建國初始,只有三個國公可以世襲罔替,可如今過了幾百年,這三位國公後人全沒了。 

  自此國公爵位,都不能世襲罔替,後代人層層遞減。 

  武將爵位,靠的就是打仗,太平盛世那就是文官天下,所以這幫武將集合在一起,圖謀的是什麼? 

  北伐功勛罷了。 

  當然也有仇恨在其中,這一點不可否認,可更多的還是功勛,一旦兒孫有了功勛,老一輩的人也就可以安心走了。 

  最起碼五代不會有任何差池,這也是為何武將們非要主張北伐的原因,涉及到他們的根本利益,哪怕明知道不適合北伐,可還是堅持。 

  但北伐能不能成,現在成為了一個巨大的問題,自然武官集團要做好兩手準備,一手準備是可以北伐,那就去建立功勛,一手準備是不可以北伐,就必須要做好方方面面的考慮了。 

  所以得到九位國公的青睞,並不一定是好事,沒了北伐,這武官直接的利益爭鬥也會瞬間暴露出來。 

  至於文官就更別說了,一直打壓北伐之策,明面上為的是天下百姓,可實際上還是為了權力,一旦不打仗了,大魏徹底進入休養狀態,那接下來大大小小所有的事情,就是文官來處理。 

  武將直接邊緣化,該養老的去養老,該安享晚年的去安享晚年,後代子孫去軍營隨便混,等有需要再喊你們回來。 

  就是這麼簡單的道理。 

  而自己,現在面臨的就是一件事情。 

  主兵伐! 

  亦或者。 

  主休養? 

  毫無疑問,自己肯定是主張休養生息,國家經濟回暖才是王道,可這番話絕對不能說出去,一說出去,整個武將集團要來找自己麻煩了。 

  本來就得罪了儒官一脈,現在要是把武將一脈也給得罪了,那就沒必要玩了。 

  加入東明會也於事無補,以目前情況來說,只要北伐之事不蓋棺定論,那麼東明會就沒什麼很大的奔頭。 

  想鬧也鬧不起來,不如安安心心養精蓄銳,等北伐之事蓋棺定論,他們再跳出來蹦躂。 

  再者東明會也不蠢,不會拉攏一個被文武針對的官員入圈,剩下最後一股勢力就更別說了,本身就是小透明,就算想保自己也沒用。 

  總而言之。 

  言而總之。 

  想要在京城真正穩住跟腳,就絕對不能表現的太明顯,必須要循序漸進,先穩住跟腳,再來慢慢展示才華,絕對不能浪。 

  許清宵心中自語。 

  朝堂上的爭鬥很明顯,北伐,武將強,文官涼,不北伐,武將涼,文官強。 

  事關兩大勢力的未來興衰,肯定是極為激烈,自己這種沒有人脈背景的,絕對不能亂說話,也不能亂站隊。 

  哪怕自己真的主張休養,也不能說出來,要隱晦隱晦再隱晦。 

  說直接點,就是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官場上的事情,自己不是很懂,但人情世故方面,自己還是熟練。 

  想到這裡,許清宵不由篤定了主意。 

  一個時辰后。 

  來到了一處驛站,許清宵下了車,在驛站中簡單用膳,幾斤牛肉是標配,一桶米飯也是標配,不過文人要有文人的樣子,許清宵吃走了兩撥客人,最後在眾人驚愕的目光下,回到了車裡。 

  京道比較安全,而且道路修建也極其不錯,千里馬疾馳,並沒有任何顛簸感。 

  回到車內。 

  許清宵打算躺著睡一覺,一覺醒來估計就到了京城。 

  只是就在許清宵躺下時,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襲來。 

  脖子後面有點硬。 

  是請帖? 

  摸了摸質感不一樣,剛躺下來的許清宵,不由起身看去。 

  是一封信。 

  信封很普通,拆開來看看,信中沒有任何字,只有兩個圖標。 

  一件衣服和一朵桃花。 

  白衣門? 

  許清宵眉頭皺緊了。 

  前兩天他還在思索白衣門的事情,本來答應好吳言,要去長平縣碰面,可自己名動天下,走到哪裡都有人認識自己。 

  而且當時風頭正盛,自己不可能去長平縣與白衣門碰頭。 

  要是跟白衣門碰頭,那簡直是喂毒了。 

  都不需要有人舉報,估計就能被一窩端,回過頭有口說不清,朱聖一脈就等著自己出事,這要是跟白衣門牽扯上了。 

  那可以安安心心等死了,不需要想太多。 

  所以許清宵已經決定,不去碰面了。 

  但沒想到的是,白衣門竟然主動找上門來了? 

  「他們怎麼找得到我?」 

  許清宵有些好奇,倒不是好奇他們如何找到自己,而是好奇為什麼找到自己? 

  按理說自己不去跟白衣門碰面,他們就不知道吳言將東西交給了自己。 

  哦,不對,陳捕頭。 

  許清宵瞬間想明白了,陳捕頭知道自己的情況,再者還有一點,即便是陳捕頭沒有見到自己,按理說仔細調查一番,也會發現自己有問題。 

  一個普普通通的差役,短短一個月的時間,武道入品就不說了,儒道七品,這要是沒點貓膩是不可能的事情。 

  只是許清宵更加疑惑了。 

  到底是陳捕頭跟上面人說了自己的事情,還是說他們懷疑到自己頭上。 

  如果是陳捕頭說的,這就意味著說,他們可能也誤以為自己是白衣門門徒,亦或者是說他們認為自己想要加入白衣門。 

  如果是單純懷疑到自己頭上,那就是不知道自己的情況。 

  很複雜,也很古怪,這世上最難受的就是猜別人想法。 

  看了一眼白紙,許清宵的目光落在桃花上。 

  白衣是白衣門的意思,桃花又是什麼意思? 

  說我命犯桃花? 

  應該不可能,那代表什麼意思?許清宵皺了皺眉頭,思來想去,想不出一個解釋。 

  但不管如何,白衣門的人沒有直接來找自己,這就意味著他們不想給自己帶麻煩。 

  態度上挺不錯,至少有談判的餘地和交流的餘地,否則的話,方才在驛站時就會跟自己碰頭,如果想要對自己圖謀不軌,那估計也已經出手了。 

  這樣挺好,對方願意跟自己好好談,許清宵也不介意跟他們好好談。 

  談的好,大家一起合作,然後了解一些事情。 

  談不好,那更好啊,君子一怒,十萬大軍殺來,一鍋端了。 

  這叫什麼?這波就叫做。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自來投啊。 

  跟白衣門接觸,許清宵知道很冒險,但許清宵沒有拒絕的原因也很簡單。 

  從一開始接觸吳言,自己就已經跟白衣門牽扯上了關係,想要置於身外,就別做夢了。 

  就好比現在,自己不聯繫白衣門,白衣門聯繫上了自己,一個造反組織不可能沒腦子的,如果自己竭盡全力想要撇清楚這干係。 

  那白衣門也不會啰嗦,一個接觸過白衣門,卻對白衣門沒有任何作用的人,不殺留著過年? 

  甚至說句不好聽的話,白衣門能猖狂到現在,朝廷里難道就沒有暗子嗎? 

  說不定某個皇親國戚就是白衣門的高層。 

  畢竟這可是打著武帝的名義造反,女帝登基,天下人服不服許清宵不知道,但可以知道的是,皇室裡面肯定有人不服。 

  這麼多男丁不當皇帝,輪到你一個女人當皇帝,你覺得大家心裡舒不舒服? 

  既然入了局,許清宵也就不怕,與其想著撇清干係,倒不如利用起來,或許這也能成為自己一張底牌。 

  關鍵時刻,說不定能給予自己巨大的幫助。 

  不過白衣門找上門來,許清宵也不可能一點擔心都沒有。 

  「實力!權力!地位!缺一不可啊。」 

  馬車內,許清宵心中喃喃自語。 

  越是暗流涌動,那麼越體現實力的重要性,武者當自強,自己還是必須要趕緊增強實力。 

  真若有一天,鬧到不可開交之時,武力就是自己最後的保障。 

  什麼權力,什麼地位,什麼人脈,都不如自己雙拳直接,打得過就打,打不過就跑,至少命保住了。 

  唉! 

  許清宵,你可當真是個天才啊。 

  想到這裡,許清宵直接躺下,不去多想什麼了,直接睡覺,保證精力充沛。 

  不多時,許清宵直接入睡,是深度睡眠,養足精神。 

  馬車疾馳。 

  在京道上揚起黃沙塵土。 

  轉眼之間,六個時辰過去。 

  吁!吁!吁! 

  也就在即將到達京城門下之時,突兀之間,馬車一陣急剎,驚醒了許清宵。 

  長時間未睡,許清宵用入夢大神通進入深度睡眠,六個時辰將精氣神全部養好。 

  只是沒想到,馬車突然急剎,驚醒了他。 

  「怎麼回事?」 

  車內,許清宵沒有生氣,只是平靜詢問。 

  駕車的馬夫,乃是南豫府派來的官差,御馬之術極為高超,這連續幾日趕路,都沒有一次急剎,突然急剎,讓許清宵有些好奇了。 

  「許先生,有人擋路,說是要索要錢財。」 

  官差的聲音響起,讓許清宵眉頭緊皺了。 

  擋路? 

  索要錢財? 

  尼瑪,這是皇城腳下啊,居然還有這麼兇悍的人?就算是王爺也不敢在天子腳下攔路搶劫的吧? 

  好傢夥,好傢夥,許清宵立刻推開車簾,他要看一看是什麼猛士出來攔路,這種猛士必須要看一看啊,等回頭被砍頭了,就看不到了。 

  只是當許清宵推開帘子之後,整個人微微一愣。 

  不遠處,是巍峨宏偉的京城,一路上有不少車馬行駛,但速度都不快,畢竟到了皇城,自然要限速。 

  而面前,數十名孩童,有男有女,年長最大的也不過十四五歲,年幼的可能九歲十歲的樣子,穿著錦衣,各自拿著木刀木劍,攔在馬車面前索要財物。 

  甚至還不止攔下一輛馬車。 

  許清宵愣了。 

  他還以為是什麼猛士,沒想到是一群小屁孩? 

  「先生,他們穿著打扮不是普通人家,怎麼辦啊?」 

  官差開口,這要是在南豫府,他早就開罵了,但這裡是皇城,隨隨便便拉出來一個人,說不定就是五品大官。 

  一群孩童穿著錦衣,鬼知道家裡有沒有大人物。 

  「不要傷著他們,我來。」 

  許清宵開口,後者點了點頭,不說他也不敢亂來。 

  「諸位小友,你們家大人呢?」 

  許清宵露出和善的表情,朝著他們溫和一笑。 

  「關你屁事!快點交錢。」 

  「對對對,快點交錢。」 

  「廢話那麼多幹什麼?趕緊把交出來,不然就別想走了。」 

  然而許清宵的溫和,沒有起到任何作用,反而引來一陣罵聲。 

  看到這個情況,許清宵不由皺眉,可畢竟是一群孩子,沒必要跟他們爭吵什麼。 

  「小友,我有要事在身,陛下找我有事,這樣,我這裡有些零食,就贈予諸位小友了。」 

  許清宵還是客氣,不為別的,這群熊孩子身上都穿著錦衣,絕對不是一般人家,沒必要得罪。 

  「你當我們是三歲小孩?還零食?老子話擺在這裡了,要麼給錢,要麼就別想進去,再啰嗦押你去大牢信不信?」 

  為首的男子最為囂張,扛著一把木刀,一副山大王的氣勢,凶神惡煞,站在一塊石頭上耀武揚威。 

  典型就是中二少年啊。 

  對付熊孩子中二少年怎麼做? 

  打一頓就好了。 

  許清宵心中想到。 

  然而下一刻,一旁的馬車中傳來聲音。 

  「兄台,不要與他們置氣,這些都是國公王爺的孫子,惹不起,給點銀子走吧,他們也不是天天要,就是玩心重。」 

  隨著聲音響起。 

  許清宵想教育熊孩子的念頭頓時沒了。 

  哦,國公王爺孫兒啊,那沒事了。 

  「要多少?」 

  許清宵直接問道。 

  「五百兩有沒有?」 

  紫衣少年獅子大張口。 

  「五兩,行就行,不行我現在回去。」 

  許清宵拿出一張五兩的銀票。 

  「算老子倒霉,遇到你這個窮酸書生,滾吧,下次再啰嗦,沒有十兩解決不了。」 

  紫衣少年有些不耐煩,揮了揮手,當下身旁的小弟走了過來,還流著鼻涕,接過許清宵的銀票。 

  回到車內,許清宵很平靜,馬車繼續疾馳。 

  而紫衣少年的聲音依舊響起。 

  「兄弟們,走,這傻子給錢了,咱們好好去吃去喝,本大王請客。」 

  聲音在身後響起。 

  馬車內。 

  許清宵很平靜。 

  國公之後對吧? 

  王侯之孫對吧? 

  熊孩子是吧? 

  中二對吧? 

  沒事,青山不改綠水長流,有的機會收拾。 

  不急,不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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