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文宮昭文,為許清宵立像,暗度陳倉,
第89章 文宮昭文,為許清宵立像,暗度陳倉,歹毒至極【為最單純加更】
大魏京都。
文宮之處。
七位大儒靜靜坐在文宮大殿內。
十六位儒者則坐在後側。
他們皆然是大魏文宮最核心之人,是真正的心腹。
而大殿首座,是一位老者,他很蒼老,可眼中沒有任何渾濁。
這是大魏四品儒者,天地大儒,而且早在六十年前,他便已經是天地大儒境,一直停頓在此境界。
若他往前一步,便是半聖。
繼承朱聖之意,可惜的是,這半步一停便是九十年。
儒者的壽命一般,甚至說任何體系的壽命在前面都很一般,哪怕是武者,七品之前,最多就是強身健體,百病不侵罷了。
延長壽命很難,一般來說,一位大儒的壽命一百二十左右,修鍊養氣術,再吃些靈藥續命,也就是一百五十歲極限了。
眼前這位天地大儒,目前已經一百三十九歲了,十年內不破聖境,這一世也就到頭。
大殿內。
眾人如學生一般,正襟危坐。
「正明大儒,方才傳來消息,許清宵立意之時,有諸般異象,受天地衣袍,天地玉冠,得天地認可。」
「此事只怕對我等來說,不是一件好消息。」
有人響起聲音,道出剛才的事情。
許清宵明意成功,大魏文宮第一時間知曉,但後續的事情,他們並不知曉,是傳來了消息。
自然要進文宮內,聽一聽這位天地大儒的意見。
許清宵與朱聖一脈,已經結下樑子,聖像自毀,此乃禍端,多少儒生在外哭泣,恨自己無能,害聖像被狂生毀之。
這仇深似海,本來還想著等許清宵進京之後,再去找許清宵麻煩。
卻不曾想到,許清宵竟得天地認可,這下子算是打亂了他們的陣腳。
畢竟這樣一來的話,許清宵順從天意,他們如何去針對?
「是啊,正明大儒,如今文壇之中,更是有人質疑,認為五百年後的今日,大魏又要出一位聖人,據說這許清宵入學才不過一個月有餘。」
「此等天賦異稟,如今在外,都說他是聖人轉世。
「入學余月,就七品明意,這速度的確太快了,若不是儒道沒有異術,否則我都要懷疑他修鍊了異術。」
眾儒生議論,說出自身的擔憂。
然而宮殿首座上,正明大儒搖了搖頭道。
「非也,非也。」
聲音響起,眾人安靜,聽他慢慢開口。
「吾已與幾位前輩商談過此事,得出相應結論,如今一一解答。」
「如吾之前所言,許清宵明意又立言,此事是好,但他明之錯意,立志錯言,這才是問題所在。」
「爾等認為天地加持,就代表天地嗎?那吾也是天地大儒,是否也代表天地?」
「人非聖賢,孰能無過,吾不是聖人,也有犯錯之事,他許清宵也不是聖人,自然也會做錯之事。」
「他是大才,這一點不可否認,吾也欣賞其之才華,但立意不同,更是立言,就註定與朱聖一脈,背道而馳。」
「而吾等,並非是要置他於死地,而是要教化他,要讓他知曉,他明之意,是錯,他立之言,是錯。」
正明大儒出聲,他語氣平靜,闡述目前朱聖一脈要做什麼,怎麼去做。
此話一說,所有儒生都幡然醒悟。
的確,許清宵明意的一瞬間,眾人先是驚愕,緊接著是有些不服。
後來有一位真正的大人物開口,將許清宵認定為朱聖一脈的大敵。
但這位大人物神龍不見首尾,他高高在上,如坐雲端,看不上許清宵自然是常態。
可問題是,眾人還是有些不解,有些困惑,尤其是後面,許清宵立言之後,有諸般異象加持,更是得到天地認可。
這下子讓眾人沉默了,得天地認可,就意味著自己不能訓斥許清宵不尊天意,忤逆聖人了。
畢竟天大於聖,換句話來說,許清宵所做的一切,都是合情合理的事情。
而正明大儒方才所說,完全給眾人一個新思路啊。
是啊,你許清宵得天地認可,我們得承認,承認你的確是大才,承認你是個讀書人,也承認你的地位。
可這不代表,我就承認你的立意是對,承認你的立言是對。
就好像佛門與道門一般,爭吵了多少年?你能說佛門是對的嗎?你也不能說佛門是不對的。
只能說你的想法是對,但你的方向錯了,亦或者你其中某些東西有問題,不適合天下文人,這樣一來就是很好的爭辯之地。
既可以爭,那一切還好,他們儒道最擅長的是什麼?不就是爭辯?要不是佛法有些稀奇古怪,往些年的時候,道佛之爭他們都可以去參合參合。
「我等明意。」
眾人紛紛點頭,算是明白。
在場眾人都是七品之上,已經明意,明朱聖之意,所以他們對朱聖是狂熱的崇拜,不只是他們。
天下讀書人,有多少尊重朱聖?有多少讀書人將朱聖奉為心中唯一真神?而且儒道便是這樣,只要明意之後。
那麼就算是徹底明悟,誓死追隨朱聖,無法撼動,若是撼動,那就證明你根本就沒有明白朱聖之意,而你就要重新修行了。
聽到眾人回答,正明大儒面容十分平靜,隨後繼續說道。
「至於異象之說,天縱奇才之說。」
「吾為天地大儒,三歲識字,五歲作詩,十歲入儒道十品,半年內踏入九品,一年內踏入八品,同年明意。」
「六十年前,吾證天地大儒,亦有異象,天花亂墜,聖賢誦經,此番異象,弱於許清宵否?」
他緩緩開口,詢問眾人。
「許清宵的確大才,但吾認為,他成不了聖,五百年內,這天地之間絕無聖人,爾等到了吾之境界,或許便能明白。」
他很篤定,語氣極其的篤定。
此話一說,眾人這才回過神來,是啊,眼前這位正明大儒,放幾十年前也是震古爍今之才。
也被譽為千古之奇才,甚至不要說這位天地大儒了,坐在前面的七位大儒,哪一個不是天才中的天才?
他們年少之時,何其風光?一紙定山河,文章重千斤。
能成為大儒的,沒有一個會差,每一人都可著書,甚至個別幾個,受天下文人敬仰。
就好比嚴磊大儒,他所著法嚴治國策,也是絕世文章,不過那是三十多年前的事情了。
只不過人們喜歡忘記過去罷了。
見眾人不語,正明大儒繼續開口道。
「所謂異象,本為資質,資質越好,異象越強,許清宵有大才,如吾方才所說,這不可不認,但能成就大儒者,皆有不尋常之處,他許清宵是大才,勝過吾等或許是。」
「可他勝不過聖人,謹記,吾等並非是因己,而是因聖,並不是因為吾等不願接納大才,相反吾等更願意接納許清宵這般大才。」
「只是許清宵誤入歧途,吾等既為朱聖門徒,也尊朱聖之言,給予許清宵機會,勸他回頭是岸,勸他放棄不良之意,他不敬朱聖之意,乃是他不懂朱聖之意。」
「這是吾的意思,也是上面的意思,若許清宵願棄當下之意,成為朱聖門徒,過去種種,一筆勾銷,吾等也願為他立像十年,也算是彌補他棄意之傷。」
正明大儒如此說道。
在他認為,許清宵不是逆聖,畢竟天地認可,若對聖人不敬,也說不過去,所以將矛頭轉向許清宵不懂朱聖之意。
而眾人應該給許清宵機會,只要許清宵願意,便可來大魏文宮好好學習朱聖之意,從而捨棄自己的立意立言,雖然這樣做對儒道修行有大壞處。
可也願意為你立像,受天下文人敬仰膜拜,這樣一來的話,也算是一個天大的彌補了。
畢竟若要立像,必須要當世天地大儒,或者已故之大儒,在幾百年後其立作之學受世人敬仰,從而也會晉陞天地大儒,方可立像。
所以當聽到要給許清宵立像,眾人皆然神色一變,尤其是七位大儒,他們身為大儒都沒有資格立像,可卻讓許清宵立像?這他們多多少少內心有些不悅。
但想到許清宵立言,有害於朱聖一脈,勸他向善,當做補償也就心滿意足了。
畢竟已明意,若棄意,這可比武者自廢修為還要可怕。
畢竟自廢修為可以重修,這是功法與天地靈氣的問題。
而棄意,就是你自己放棄你自己的君子之意,再去學習其他的,可萬一你不明呢?那你這輩子可能都明不了意,卡在七品了。
「吾輩儒道者需知,一品一重天,儒道至七品開始,一品更勝一重天。」
「七品明意,六品立心方為正儒,五品著書為大儒,至於後面之說,更是難如登天,吾入學二十年,便已證大儒,而後二十年又證天地大儒之境。」
「可在此境界,吾停頓九十年,這些年來,吾飽讀詩書,博覽天下群書,那如山如海一般的書籍之中,每一個能被記載之人,哪一個不是驚天之才?」
「哪一個不是當世大才?可到頭來呢?這天下的聖人有幾個?不過一掌之數,百姓愚昧,只看得見眼前,卻看不見未來,當年吾證大儒之時。」
「天下百姓皆說吾要成聖,可其結果呢?所以莫要將許清宵神話,也莫要輕視許清宵,他之大才,不可否認,若能為朱聖弘揚其意,極好。」
「可若不能為朱聖弘揚其意,非一意孤行,再三勸阻不聽,那吾等也只能任其自滅。」
正明大儒說到這裡之時,便沒有繼續再往下說了。
他的意思已經很明確了。
古今往來,多少驚天動地之人?翻翻書籍,看看古籍,拿出史記去看,便會發現能留名之人哪一個不是當世大才?
梟雄也好,帝王也罷,大儒也好,武王也罷,可到頭來呢?
讀書一脈,能成聖的有幾個?就五個。
無數梟雄,天下鼎立之時,皇帝有幾個?
說來說去,是世人愚昧,只看到眼前之震撼,卻看不到未來,若有異象便可成聖,那他們早已成聖了。
故此他要求朱聖門徒,千萬不要因為許清宵有些異象,被天地認可,就覺得許清宵證以聖位,他距離聖人距離太遠太遠了。
莫說聖人,如今才不過是明意,下一個品是立心,明意驚天動地,你立心總不可能也驚天動地吧?
立心之後還有立書,著作書籍,讓天下文人閱讀,這就是真正的難度,還真不是你天賦高就能立書,要有所經歷,有所感悟,才可立書。
否則隨便寫的一本書,不得天地認可,你照樣成為不了大儒。
「我等敬遵大儒之言。」
這一刻,所有儒者們露出笑容,他們的心結被打開了,而今日所聽所聞,他們也會立刻告訴其他人,直至傳到整個朱聖門徒耳中,為他們解開心結。
許清宵是大才,可惜走了歪路,若能撥亂反正,棄暗投明,他們朱聖一脈願意接納,給許清宵改過自新的機會,可若是許清宵執迷不悟,那就不怪他們了。
在這個立意之上,就有足夠的理由,去與許清宵好好辯論辯論了。
更重要的是,若是這番言論傳了出去,那就更加顯得朱聖一脈無私。
你許清宵辱聖,你許清宵罵朱聖門徒,你許清宵更是立言,與我朱聖一較高下,然而我等不氣,反而邀請你過來看看,邀請你學習。
因為我們知道你是大才,不過是走了歪路罷了,我們給你機會,讓你好好學習,從而棄暗投明,這樣一來豈不是顯得朱聖一脈無私高大嗎?
這個一定要宣傳。
當然至於說不氣?不氣是不可能的,大部分門徒都很氣,畢竟這涉及到了他們的信仰,可他們眼界太低了,看不到上面所看到的東西,自然覺得憤怒與不理解。
但無論如何,原本許清宵明意,對大魏文宮有所打擊,可隨著這番話說出,輕輕鬆鬆便化解一切問題,反而讓天下朱聖門徒更加相信與崇敬朱聖。
眾人離開,面上帶著笑容,而待這些人離開后,正明大儒的聲音再次響起。
「靜安,明日吾親自前往皇宮,找一趟陛下,此事到此為止。」
他緩緩出聲,這般說道。
後者立刻一拜道。
「多謝老師。」
眾人都聽得出這是什麼意思,前日在朝中,女帝可是說過許清宵若是明意,就同意孫靜安告老還鄉。
可若真告老還鄉,對他們儒道一脈打擊太大了,這畢竟是一位大儒,在朝中有極大的威望權力。
若是他離開了,很多事情就要有所變動,相當於白費十年功夫,自然大魏文宮不會答應。
「行了,退吧。」
正明大儒開口,眾人退散。
半個時辰后,大魏文宮傳出一道信息,昭告天下。
大致意思很簡單,許清宵與嚴磊之事,現已查明,是一件誤會罷了,鬧到這個程度,雙方都有過錯,但嚴磊之過錯更大,身為大儒,與後輩斤斤計較,實乃失德,罰其於文宮閉過三月,抄寫百份聖言,贈予長平郡各府各地之書院,視為懲戒,而許清宵雖有狂妄,但情有可原。
只是明意立言,過於偏激,但念在許清宵過於年少,入學不過一月有餘,所以還可教誨,希望許清宵放棄當前之意,當前之言,來大魏文宮,好好學習聖人,多多閱讀聖人之書,從而改過自新,若許清宵願回頭是岸,大魏文宮也願為其立像,以作補償。
昭文發出,一時之間,瞬間在大魏文壇炸鍋了。
許多朱聖門徒得知此事之後,第一反應不是驚訝,而是憤怒。
「許清宵何德何能,竟可立像?」
「他污衊聖人,更是狂妄立言,如今給他立像?我等不服。」
「若是如此的話,那我也污衊聖人,可否給我立像?」
「這許清宵,立言威脅我等一脈,害的上面不得不做出退讓,當真是心機如海。」
「大魏文宮之中的那些先生,一個個太過於善良,許清宵都騎在臉上,卻還希望他知錯能改,唉,朱聖一脈過於心善,若我證儒,我絕不可能同意。」
「是啊,那些大儒一個個太過於心善了,區區許清宵,還怕他不成?」
這是大部分文人第一反應,極大的憤怒,認為給許清宵立像實在是過於討好,根本沒必要。
許清宵配嗎?
根本不配。
但很快,隨著上面的意思傳達下來,頓時天下朱聖一脈的文人明白了。
「原來是如此,這些大儒意境就是不一般,他人毀我,辱我,謗我,我一笑泯之,反而給予好處,念其才華,希望對方知錯能改,當真不愧是大儒啊。」
「是啊,我之前有些偏激,如今想了想,的確是如此,許清宵立像自然不配,但這是朱聖大儒給我等上的一堂課,對聖人不敬,但有才華,願給機會,而我等尊重聖人,若有才華,那好處無窮。」
「大儒不愧是大儒啊,我等理當一拜。」
「我就說,為何這般,原來是有這個原因,朱聖一脈,當真是聖人一脈,我等佩服。」
「佩服,佩服。」
天下文人知曉之後,頓時議論紛紛,他們明白其中道理,對朱聖一脈的大儒更加欽佩了。
至於對許清宵,則帶著一些其他看法。
「我朱聖一脈的大儒,如此給許清宵面子,用心良苦,也希望他能有自知之明。」
「恩,希望許清宵莫要辜負大儒之意,若他願意棄意,我等也願意接納他。」
「希望如此吧。」
這是天下朱聖門徒的想法,他們認為大儒如此讓步,盡顯聖人門徒之風範,可若是許清宵不知好歹,那就呵呵了。
消息傳出,第一時間收到的是大魏京都。
畢竟文宮就在京都之中,各大國公,各大王府之內,皆然得知了這個訊息。
安國公府內。
安國公坐在太師椅上,其餘族人分別落座兩旁,第三代站在身後。
「大魏文宮當真有些噁心,這幫儒生竟然能想出這樣的辦法來解決此事。」
「明明就是他們有錯在先,許清宵被迫明意,如今在他們口中,說是說嚴磊有問題,但就輕避重,還讓許清宵棄意。」
「美曰其名給予立像補償,以退為進,將朱聖一脈,說的人人如聖一般,可卻無形當中將許清宵貶低,讓世人誤會,更是令許清宵再入絕境中。」
「若許清宵答應棄意,沒了骨氣,若許清宵不答應,到時給了他們借口,怒斥許清宵不懂進退,不知好歹,狠,狠,狠!」
大堂內,一位年輕男子忍不住開口,他也年輕乃是國公之孫,自然懂得一些是是非非,一眼看穿大魏文宮發的昭告藏著什麼意思。
得知其中意思,他不由勃然大怒,氣的不行,也被這篇昭文噁心到了。
「是啊,沒想到這幫儒生竟然如此狠毒,將自身的問題大事化小,小事化了,雖然沒有再說許清宵不敬聖意。」
「可其中之言,動不動就是誤入歧途,歪門邪道,希望許清宵知錯能改,自己化作聖人,而許清宵反倒成了壞人?厲害厲害!」
「怪不得寧惹小鬼,莫惹儒生,一張嘴死的也能說成活的,當真是氣人,也當真是為許清宵打抱不平。」
年輕一代開口,憤憤不平,自從他們知曉自己爺爺在朝堂上幫過許清宵。
而許清宵也明意,甚至鬧出如此大的動靜之後,他們便對許清宵產生了好感。
其一,許清宵為人直爽,怒斥大儒,他們本身就看不慣儒生,許清宵的所作所為,他們十分滿意,很符合胃口。
其二,安國公幫了許清宵,自然許清宵也會記恩,未來必會來他們安國公府上,很有可能會成為自己人,所以提前產生好感也正常。
正是因為這兩點,當他們看到大魏文宮發出來的昭告之後,他們才會如此憤怒,如此生氣。
為許清宵打抱不平。
可當他們說完這些之後,大堂內一片安靜,過了一會,安國公的聲音響起。
「說夠了沒有?」
「說完了沒有?」
他開口,聲音平靜,可卻讓所有人不敢說話了。
待眾人徹底安靜,安國公的聲音繼續響起。
「你們自幼在皇宮,而且大部分已經有了要職,我本以為你們應該知曉一些朝中規矩。」
「可沒想到的是,你們還是如此愚笨。」
安國公開口,怒斥眾人,罵的他們更加沉默,但也有一些不解,只是不敢提問。
「你們方才說,這幫儒生狠毒?不擇手段?」
「我反而覺得他們做的對,再者你們是第一次認識這幫儒生嗎?」
「記住,在朝廷當中,在大魏京都內,永遠沒有什麼對錯,只有利益。」
「每個人都有每個人自己的立場,這件事情若是他們承認錯誤,那反過來說,天下文人會怎麼辦?」
「他們會不會服氣?他們不會服氣,因為聖人不可辱。」
「而這件事情,他們的確有錯在先,可錯有如何?只要不是大錯,就沒有任何問題。」
「用這種辦法,將敵人逼進絕境,這才是真正的聰明人,總不至於說,讓自己深陷絕境?」
安國公開口,一字一句,斥的這幫三代兒孫更加沉默了。
但他說的話,也沒有一點錯。
的確,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立場,許清宵有許清宵的立場,他安國公有他自己的立場。
幫你,或者是不幫你,看的是什麼?看的是利益,朝堂之上,幫助許清宵,不是因為許清宵對自己有多重要。
而是借許清宵來打壓這幫儒臣,至於許清宵如此大才,這算是無心插柳柳成蔭,他展現出自己的實力,展現出自己的利益。
那自己可以結交許清宵,可以指點指點許清宵,因為許清宵未來可以給他這一脈帶來好處。
僅此而已。
這天底下哪裡有一眼的朋友?哪怕是男女之間,所謂的一見鍾情,不過是覺得對方長相俊俏,或者長相俊美罷了。
朝堂當中,去談朋友?去談是非?去談對錯?這可笑嗎?極度的可笑!甚至說極度的愚蠢。
為官者,不一定說非要不擇手段,但一定要看清楚每一件事情,不要拿一些莫名其妙的東西來衡量。
因為很多事情,沒有對錯,只有立場與利益。
「爺爺教訓的是,孫兒們明白了。」
待安國公訓斥完眾人之後,有人開口,低著頭認錯,其餘人也跟著認錯。
「父親,您說這麼多,那您的態度是什麼?我等不碰許清宵嗎?」
終於第二代有人開口,他們能夠理解安國公的心思,可卻不明白安國公到底是什麼想法。
是幫許清宵呢?還是不幫許清宵呢?
安國公看了一眼對方,而後緩緩開口道。
「這件事情,已經被這幫儒生化解過去了,若是為父沒有猜錯的話。」
「想來已經有人入宮去了,找陛下說情,大魏文宮可捨不得一個孫靜安告老還鄉。」
「所以此事,到此為止,唯一麻煩的就是許清宵,他再一次陷入危機,不過好在他已經明意立言,尋常文人沒有資格與他談論什麼。」
「過些日子他肯定會來大魏京都,這樣,景兒,你派人給我千里加急,備好一份賀禮,記住賀禮不要太多,就說是我給的。」
「在邀請他到了京都,來我安國府坐一坐。」
「許清宵是大才,可到底是個怎樣的人,在沒有見到之前,也不用想的太清楚。」
「若他真的有能耐,老夫不介意將他拉來,大不了找個孫女嫁給他,聯個姻就行了。」
「若他只是有才無智,那就算了,就當做是萍水相逢一場。」
安國公說出自己的想法。
事情到了這裡,已經算是徹底結束了,大魏文宮也承認了自己的錯誤,也懲罰了嚴磊,雖然做法讓人覺得噁心,但站在大魏文宮的立場上,這是對的,而且是極對的事情。
能在朝廷待的人,沒有一個蠢人,大家也不會就糾結什麼,到此為止最好。
無非就是許清宵又面臨著一個選擇罷了。
但這些都不是什麼重要的事情。
一切的一切,還是得等許清宵來了再說。
「明白了,父親您的意思是,明日在朝堂上,不會去爭了。」
對方點了點頭,領悟其中意思。
但下一刻,安國公眉毛一豎,看著自己這個兒子道。
「誰說我不會爭?」
「我不但會爭,我還要痛罵這群破儒,如此天賜良機,要是不罵,豈不是白白錯失?」
「這幫狗東西,陰險狡詐,把自己偽裝成聖人,明明是自己輸了,還非要說成是他們寬宏大量原諒許清宵?」
「你看我明天上朝會不會噴這群狗東西。」
安國公罵道。
一直以來基本上都是儒官訓斥他們這個不行那個不行,只要他們這群武官說錯句話,就要被拿出來無限鞭屍。
如今好不容易有這個機會,他還不罵?留著過年?
眾人:「.」
也就在此時,有家丁極速跑來,氣喘吁吁道。
「老爺,老爺,剛才小的在外面看到好幾個國公派人去購買禮物,一車車的拖走,說是給許清宵送禮去了。」
隨著這聲音響起,安國公不由頓時起身。
「好啊,這群王八蛋,早上之時還跟我,讓我不要送禮,要擺一擺國公姿態,沒想到一個個自己去送禮了?」
「快,景兒,多去準備點禮物,給許清宵送過去,加快速度,用飛舟去送,別晚了這群老王八蛋。」
一聽這話,安國公頓時懵了。
他剛才之所以這麼說,完全是因為他與其他國公商談好了,大家的意思就是說。
不要對許清宵太好,也不要送禮之類的,畢竟他是國公,大家都是有頭有臉的官員。
許清宵再好能好到哪裡去?
當時安國公還覺得很有道理,可還是留了個心眼,讓自己兒子備一份禮物,不要太多,就當做是客氣客氣。
可沒想到這群王八蛋居然背著自己,一個個自己搶先去送?
好啊,好啊,好啊,真是一群王八蛋啊。
安國公氣到了,他是真的氣,原因無他,許清宵是什麼人?一首滿江紅他就可以斷定,許清宵未來主掌兵伐,是他們武官的人。
你說不想拉攏?這肯定是不可能的事情,他恨不得直接拉攏許清宵過來。
然而今日早上,與幾位國公和王侯談論了一番,大家的意思都是說,不能太直接拉攏,免得人家看輕自己。
想想也是,故此才會在兒孫面前如此裝嗶,顯得自己高大上。
可沒想到的是,這幫傢伙竟然做出這樣的事情。
把自己給陰了。
果然兵不厭詐,這群匹夫。
想到這裡,安國公不由直接走出大門,怒氣沖沖。
「爹,您去哪裡?」
「爺爺,您這是要去哪裡?」
安國公頭也不回道。
「去講道理!」
聲音響起,眾人再次沉默,因為他們知道安國公的道理是怎麼講的。
與此同時。
南豫府。
待許清宵明意過後,所有百姓也皆然回去了,是許清宵主動開口,讓眾人回去。
自古以來,民變之事,可不是小事,不管你有什麼理由,聚民眾鬧事,可都是砍頭的大罪。
不過自己明意,再加上百姓們也沒有鬧事,而是聚集在一起,為他伸冤罷了。
以當今朝堂各種局勢來看,不可能會做出太過於嚴法之事。
所以許清宵第一時間,讓眾人回去,也算是及時挽救,免得惹出更大的麻煩。
百姓們也十分聽從許清宵所言,皆然回去,該如何就如何,但他們知道,皇帝的旨意一日不下來,這件事情一日就不算完。
李府當中。
許清宵靜靜在房中休息。
可實際上卻進入了天地文宮之中。
既已經七品明意,就要鑄新器,以及鑄新文了。
天地文宮內。
「許兄,明聖人之意,當真是震古爍今,朝歌佩服。」
見到許清宵,朝歌行禮,誇讚許清宵的資質。
「只是七品,朝歌兄過譽了,儒道一品一重天,此時我才明白,這句話的意義,這般資質縱然再好,若是未來沒有細細領悟,只怕一生難晉一品。」
許清宵回禮,同時也有自知之明。
七品明意,他已經做到。
可六品立言,他還沒有做到,並且立言更加困難,這個立言,不是說我要做什麼做什麼,我的人生要做什麼做什麼,就算是立言。
而是發自內心的立言,否則你為何立言,就是你想幹嘛就幹嘛?
「許兄如此天賦,且又能如此沉穩,愚兄都有些羨慕了。」
朝歌感慨道,他這句話是實話,的確有些羨慕許清宵,入學一個多月就已明意。
而且明的還是聖人之意,如此這般,居然還有了不得的心性,實實在在讓人不得不感慨啊。
不過也就在此時,朝歌繼續說道。
「許兄是來刻新文,鑄新器的吧?」
朝歌詢問道。
「恩,已經晉陞七品,怕有些來不及,所以安心下來,打算刻文鑄器。」
許清宵也不含蓄,直接說道。
「賢弟先不急,已經到了七品,可以緩一緩。」
「你現在要好好想清楚,明意文章是什麼,以及鑄何等文器,到了這個程度,不用太急。」
朝歌認真說道,告知許清宵現在不用太急,想清楚之後再來。
「可以拖延嗎?」
許清宵有些好奇,畢竟之前都不可以拖延。
他也是怕耽誤時間,所以才會急急忙忙回到李府休息。
「沒有關係,明意之後,不用如此著急,重點是明與意,之前養氣,開竅,修身,皆然是基礎,到了明意之境,就不能如此了。」
朝歌回答道。
許清宵明白了,之前急是因為剛剛入品,鑄造任何文器,包括刻印任何文章都無所謂,因為在儒道當中,你只是一個懵懂無知的孩童一般。
可如今明意,就代表你長大了,長大了你就知道你想要什麼,不是說你隨便鑄造出來的東西,就一定適合你。
適合,才是王道。
此時,朝歌繼續開口。
「不過,賢弟,有件事情,你要注意一下。」
朝歌開口。
許清宵有些好奇了。
「兄長請說,愚弟必銘記於心。」
許清宵問道。
「你既已修儒道,就必須要走上官道,儒道後面幾個境界,極其重要,單靠頓悟很難,尤其是聖人之道,傳教或立身,傳教需要威望與極學,而立身則是為百姓做事。」
「想要為百姓做事,就必須要在朝堂上穩住跟腳,為天下百姓做事,可現在你已得罪大儒,對你在朝堂上極為不好。」
「再者你修鍊的也是大魏儒道,若是去了其他地方,自毀一半,雖說影響不說毀滅性,但也很麻煩,若你沒修鍊異術沒關係,可修鍊了異術,還是要考慮自身再說。」
「所以,愚兄希望,賢弟往後做事要謹慎一些,也要穩健一點,莫要太過於激進,否則若是無法晉陞高位,難以成聖,對異術壓制也難。」
朝歌認真說道。
聽到這話,許清宵點了點頭,他明白對方的意思了。
儒道最後幾個境界就是聖境,要麼開創新的學問,但這個太難了,人家認可不認可是一個問題啊。
而後世想要真正成聖,唯一的捷徑,就是入朝為官,替天下百姓做事,贏得民心,這樣成聖幾率就更大。
所以自己以後不管如何,都必須要穩健一點,得罪人可以,但不到萬不得已,不要辭官或者是離開,畢竟自己是大魏子民,去別的國家幹活,其他國家百姓願不願意接納?
「愚弟明白了!」
許清宵認真道。
「行,賢弟明白就好。」
朝歌點了點頭,隨後也沒什麼事,許清宵也沒說什麼了。
「那既如此,愚弟就先行離開,外面還有許多事情要處理,就不打擾朝歌兄了。」
許清宵開口道,同時又朝著朝歌行禮。
後者回禮,當下許清宵便消失在文宮中。
待離開文宮后。
房間內,許清宵睜開眸子,便聽到外面細細之聲。
是李鑫與陳星河等人的聲音。
從床榻上走下來,許清宵推開房門,面上帶著溫和笑容,看向三人。
「見過李兄,見過王兄,見過陳師兄。」
三人聚集在門外,念叨著一些朝廷文宮的事情,怕打擾自己所以不敢入內。
故此許清宵直接走了出來。
「師弟,有件事情師兄與你說,不過你知曉后,也莫要生氣。」
陳星河開口,同時怕許清宵生氣,提前讓許清宵做好準備。
「何事?」
許清宵有些好奇,自己如今明意,按道理不應該會有什麼麻煩啊?
即便是大魏文宮不想放過自己,那又如何?許清宵有自信,皇帝會保他。
「師弟,你先看。」
陳星河沒有多說,將一張告示遞給許清宵。
這是大魏文宮的昭文。
接過昭文,許清宵一眼看去。
只是一眼,許清宵便看完了其中內容。
到了他這個境界,一目十行都顯得有些侮辱。
「知道了。」
許清宵面容上沒有任何錶現,只是簡簡單單的一句,知道了。
「許兄,您不生氣?」
「是啊,許兄,若是生氣的話,大可以說出來,沒關係的,我們都是你的人,根本不會傳出去,罵就罵幾句。」
李鑫與王儒有些好奇。
他們沒想到許清宵看完昭文之後,居然一點都不生氣?
「我已經猜到他們會如何做,與我猜想一般,沒什麼生氣。」
「不過,幫我傳句話,我許清宵雖尊重朱聖,但道不同,不相為謀,不會棄意,也無需為我考慮,立像之事,有些託大,當不起。」
許清宵很淡然道,他壓根不在乎。
朱聖一脈這樣做,無非就是噁心噁心自己,把他們形容成聖人,再把自己形容成一個誤入歧途之人。
上演一場聖人救贖之事,成與不成,他們都不吃虧,都能贏得一個好名。
但許清宵也不在乎。
準確點來說,不是不在乎,而是先記住了。
自己早晚要去朝廷,早晚要跟這幫人見一見,與其在這裡無實質的怒罵和憤恨,倒不如好好計劃,做好準備。
等到了京城,讓他們一個個開心不起來,這不是很好嗎?
一時口舌之爭沒有任何必要。
要看的長久一點。
自己當世聞名,完全有資格鬥一斗。
更主要的是,自己年輕,退一萬步來說,就算鬥不過這些人,把他們熬死還不簡單?
到時候自己就朝堂無敵手了。
「許兄氣量當真是大啊,佩服佩服。」
「師弟不愧是師弟,不錯,不錯。」
三人開口,忍不住誇讚許清宵這氣量。
「行了,李兄,王兄,陳師兄,我打算寫一篇文章,讓府君派人送去宮中,這幾日發生的事情太多了。」
「我擔心百姓受到牽連,就先不閑聊了。」
許清宵開口。
大魏文宮的這份昭文噁心自己。
那自己也有必要在朝堂先噁心噁心回去了。
知行合一嘛。
想到就做。
而此時。
南豫府外,兩道身影也極速穿梭在山脈中。
是程立東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