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6章 形勢,老子不幹!
自當今丞相賣國通敵被昭告天下後接下來的兩天裏,先是丞相府一百零九口人全被下獄,當晚,秦家旁支皆被打入大牢。
距離遠些的,也都是第二天第三天被送到了京城。
至此,秦家滿門盡數入獄,隻需得皇帝醒來後決定問斬時間。
而隨著這兩日的發酵,“打倒賊人,還戰神清白”的口號也在有心人的引導下飛速高漲。
呼聲以京城為徑傳到周邊城鎮,更有維護昭王的血性漢子開始組織起向朝廷抗議。
與此同時,熾軍中就職的某位有著職銜的士兵“說漏了嘴”。
說是皇帝曾許諾熾軍右衛將軍葉智宇好處,唆使葉智宇叛變,指使其在年前臘月二十九的熾軍軍中宴會上在昭王的酒裏下毒,並同時潛入昭王府盜竊熾軍虎符。
想當然,這一連串動作並未得逞,被昭王的一雙慧眼識破,最後秘密給解決了。
熾軍將士原有意將事鬧大,找皇帝當麵對質。
不曾想都這時候了昭王心裏還想著大賢,想著為皇帝盡忠,不準任何人將此事外傳。
所以才有了後來熾軍右衛將軍後來的舊疾複發藥石罔醫。
消息一傳出,立馬就站出了很多人引導輿論。
譬如我就說右衛將軍不可能這麽個死法;
什麽舊疾複發,那就是扯淡,真要舊疾複發,皇陵祭祖的時候咋還見他麵色紅潤一臉精神?
再譬如,有人親眼看到右衛將軍在沒有左衛冉將軍和昭王的情況下層數次出入皇宮。
等等。
有了這些人的引導,那些喊著要還昭王清白的人就喊得更大聲了。
甚至在京城,天子腳下就有誌之士提筆討伐皇帝的不仁不義,更甚至有人在這些聲音中提出了讓昭王登大位的大膽言論。
短短兩日,這場輿論便如燎原之火從京城一路蔓延。
夙承勳自那日被端王氣暈後連著兩日都沒醒來,太醫院的人徹夜不休不眠,生怕有個閃失。
宮裏原就亂成一團,外頭的情勢又傳了進來,一時間,宮裏人也是人心惶惶戰戰兢兢。
朝中大臣針對現今外界瘋長的呼聲欲尋一個能做主的人下令肅清一幹組織和相關人士,最後都將目光定在了身為皇帝胞弟的端王身上。
端王當場表示老子不幹!
還義正言辭地將朝中一些老家夥罵了個狗血淋頭,說他們隻會嘴皮子功夫,不尊重事實,認不清形勢,跟秦宵一樣,都是一丘之貉。
秦宵現今可是重中之重的罪犯啊,誰跟他是一丘之貉那不是找死嗎?
加上齊王承王等人此次回京本就是為昭王說話的,現在又聽年前熾軍發生過這種事,更是明確了他們的堅持。
以耿直血性的承王為首,罵皇帝罵得最大聲,甚至拖著病體到明政殿指著那些勸人搞肅清的人的鼻子罵。
於是乎,大臣們也不敢再勸了,即便是那些原本就站在夙承勳和秦宵一派的人,也不敢在這時候多說半個字。
就這麽混亂了三天,夙承勳終於睜眼了,太醫們一個個險些喜極而泣。
可一想到朝中及外麵現在的局勢,他們瞬間又喜不出來了,時刻準備著迎接聖上的第二波暈厥。
夙承勳白著臉,短短幾天時間臉頰就凹陷了進去,渾身上下都透著病態。
因為傷的是腹部,也不能進食,連湯藥都不能直接進胃裏,就隻能依靠太醫們特製的藥片含著來補充身體所需。
夙承勳醒來的第一件事自然是詢問秦宵的情況,聽聞秦家人都進了大牢,眉宇間的冷凝也不見緩和。
當即就讓李楷去傳旨,定下了秦家人的行刑時間。
而且夙承勳這回是被秦宵騙得狠了,為以防變動,夙承勳直接將問斬時間定在三日後。
定了處斬秦家人的時間後,夙承勳想著還有個空燃。
因著秦宵在給大豫人的書信裏寫得清清楚楚,說那高人是用來對付夙珝的,並明白地指明夙珝是妖獸這回事是假的。
所以夙承勳在定了秦宵的結果後一想到空燃隻剩被騙的憤怒。
無論是夙珝是妖獸,還是夙珝的孩子能讓人長生不老,夙承勳現在是一點兒都不信了。
卻又因為長生不老一事秦宵並未在信中提及過,不想自己的這些私欲讓人看到,夙承勳隻能暗中下旨,讓自己的暗衛去空燃的宅子裏直接把空燃給抹殺了。
結果且先不說,夙承勳在麻利地下了兩道令後才讓李楷將跪在永和宮外求見的幾位大臣請進屋。
幾人進來後先是象征性地問候了夙承勳,然後都排練過似的一個個都麵露難色。
毫無疑問夙承勳發現了問題,就問他們想說什麽。
夙承勳當他們要說章宜的事,還在他們開口前就開始琢磨章宜那邊究竟派誰去比較好。
結果沒想到,幾個人一開口,差點沒把他氣死。
雖不至於再昏厥過去,但一番激烈情緒後夙承勳的傷口差點崩開了不說,嘴角因一口氣沒上來都咳得滲出血來了。
“外麵……外麵的人真這麽說?”
夙承勳捂著嘴說,嘶啞的嗓音宛如一個破爛的老風箱。
吏部尚書戰戰兢兢,抖著身子說“是啊皇上,您昏迷的這幾日,外頭的老百姓都快鬧翻天了,全都吵著讓人調查葉智宇的死因,要咱們給昭王爺一個交代,您說這……”
夙承勳咳得周身幾乎抽搐,原已經有所緩和的腹部這會兒因為他劇烈的咳嗽又開始抽痛,“混賬……混賬!”
幾個人不敢再說了,生怕又把人給氣暈過去了,就都縮在那當鵪鶉。
夙承勳咳了好一陣才緩和過來,他想起還有章宜那邊的事沒解決,就問“章宜那邊情況如何?”
“回皇上的話,據章宜李將軍說,大豫軍至今為止仍駐紮在距離章宜城五裏的地方,未有動作。”
夙承勳想到自己昏迷前聽到的“時機”,忍不住冷笑,“他們倒是耐心,還想著等時機。”
可惜了,他們的這個時機怕是一輩子都等不到了。
想著,夙承勳發現他說了這話後麵前這幾個人的神情透著些古怪,就冷臉道“想說什麽就說,不說就滾。”
幾人麵麵相覷後由禦史大夫於澤明遲疑了片刻後開口道“皇上,現在外麵都說大豫不發兵,並非是在等時機。”
夙承勳在李楷的攙扶下重新躺回床上,“哦?不是在等時機,那是在等什麽?總不至於駐紮在那處看風景吧?”
於澤明“外麵人說,大豫軍之所以不發兵,是因為忌憚熾軍在京,自然更忌憚在京的昭王,所以……”
“咳咳……咳咳咳!”
話沒說完就被夙承勳的咳嗽聲給打斷了。
而這回,夙承勳一咳起來就止不住,嘴裏不斷往外冒血,而腹部縫合處的傷口也開始滲血。
眾人嚇得不輕,再不敢多言,李楷揚聲讓人請太醫,緊接著又是一陣兵荒馬亂。
夙承勳元氣大傷,劇烈的疼痛和無力讓他好半天沒緩過氣來,睜著眼像一條擱淺的魚一般雙眼無神地盯著帳頂喘著大氣。
混亂過後,夙承勳儼然已沒了再處理什麽事的精力,吏部尚書幾人隻能無功而返。
晚上,夙承勳派出去殺空燃的暗衛一直沒音訊,夙承勳差不多也知道是怎麽回事了。
空燃或許沒多大本事,但那唬人的一套還是有的,就像當初當著他跟秦宵的麵讓他看夙珝變成大蟲一樣。
他的暗衛雖功夫不弱,但要對付起空燃那類人會吃虧也很正常。
道理想得痛,盡管傷處還在痛,但夙承勳自認思緒還算清楚,可他思來想去,也沒想到事情怎麽就變成這樣了。
原本還算清楚的思緒在經過他一番思考後突然變得混亂,就像無數根線打成了一個死結。
他想不通自己這十幾年來的算計怎麽就落得這步田地。
李楷見他若有所思,欲上前寬慰幾句,但想想卻又不知要怎麽說,多少話最後化成一聲歎息。
門關上後,屋裏安靜得可怕,守在床前的小太監規規矩矩地垂著頭跪著。
不知過了多久,夙承勳的眼睛都幹澀得快閉不上了,屋裏突然響起“咚”的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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