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8章 傷勢,秦宵入獄
秦宵的腦子裏不停閃過一些畫麵。
皇上一早派人來召他進宮,到了明政殿後才知大豫突襲;事情未商議出結果,宮中侍衛來報各藩王侯爺無抵京;齊王承王等人全體中毒;端王父子擅闖丞相府進行搜查……
—秦大人,你說這天底下怎麽會有這麽巧的事?
這麽巧的事……
夙嘉的那句話一遍遍自動在腦子裏重複,秦宵恍然記得,他說這話的時候是笑著的,夙嘉的那個笑裏……
霎時間,好像所有事都串聯在了一起,秦宵腦子裏“砰”地炸開一道驚雷,震得他渾身發顫發寒,周身上下爬滿一條又一條吐著信子的蛇。
“不是我,不是我……”
他恐懼地看著被端王摟著的夙承勳,驀地開始瘋狂掙紮。
“皇上,皇上!不是臣……臣什麽都不知道,臣真的什麽都不知知道!那人是誰,臣從未見過,皇上,皇上!”
他有意掙脫禁錮,然押著他的人雙手就跟鐵鎖似的,別說掙開了,他的兩條胳膊都快被卸下來了。
夙承勳這會兒已處於半昏迷狀態。
劇痛來得太突然,那家丁從他眼前撤離的時候,他感覺體內的血就跟開了閘似的往喉嚨上冒。
此時此刻,他臉上血色全無,本就淺淡的唇色這會兒白得像紙,感官開始放大,秦宵的聲音在他聽來就像嘈雜的鼓聲。
他沒心思去想別的,隻記得手下的人說端王帶人來丞相府是為了搜給齊王他們下毒的賊人的,然後就記住了往他身上紮刀子的是丞相府的家丁。
麵對秦宵突然的瘋狂,夙承勳張了張嘴,艱難地吐出一兩個音節,“秦宵,你,你……”
秦宵驚慌不已,瘋狂搖頭,“不是臣,皇上,不是臣……”
話沒說完,門外響起一陣驚呼聲,原來是世子爺逮到了刺客,正押著人過來。
大夥兒都往門外看去,就見那被製服著的人一邊掙紮一邊衝丞相府這邊喊“秦大人救我!這跟你和我們王上說得不一樣!救我!”
救他?
王上?
府裏府外的人都聽到了,閉上眼聽覺被放大的夙承勳更是把他的聲音聽得一清二楚。
不等秦宵再發出聲音,失去意識之前,夙承勳隻閉著眼說了這樣一句話“將秦宵,打入大牢……”
在秦宵為自己瘋狂的申冤聲中,丞相府的所有人無一幸免,一個時辰前還安靜平和的丞相府轉眼間便成了一片狼藉。
晏揚等人來得不算晚,卻耐不住那一刀子紮得又凶又狠。
夙承勳在丞相府大門前做了緊急處理,一路被人護著回到永和宮時幾乎隻有進的氣沒有出的氣。
永和宮從沒有哪一刻像今天這樣“熱鬧”。
眼見著宮人們一個個進去了出來在進去再出來,手裏端著一盆又一盆的血水,前來看情況的妃嬪了全都紅了眼。
太後就坐在寢屋的外間,雖沒有那些個嬪妃表現得激烈,但那雙泛紅的眼睛還是暴露了她現在的心情。
雪姝站在太後身邊,一隻手握著她的手,另一隻手放在太後肩上,安撫性地捏著。
很快,一晃又兩個時辰過去了,可那一盆盆血水還是在不斷地往外端。
太後終究有些坐不住,起身由雪姝攙著來到內間門口,“皇帝的傷究竟如何了?怎麽還不見好?”
張太醫得空過來回複“回太後的話,皇上傷勢過於嚴重,傷到脾胃了內髒了,縫合難度較大,還請太後……”
話沒說完,晏揚那邊已經在喊麻醉不夠了,張太醫忙不迭回去幫忙。
晏揚移動位置的時間稍微暴露了點兒夙承勳受傷的地方,太後恰好看到了,眼前一黑,險些被駭得暈厥。
雪姝一邊攙著人回位置,一邊扭頭往裏看了一眼。
夙承勳這樣子的傷她在四千年前見得數不勝數,若她來治,隻需在他受傷的地方抹一把就行了,靈力幾乎都可以不用。
可惜這裏輪不到她出手,她對此也沒感覺,因為要不了多會兒,就會有人來支招了。
果不其然,一炷香時辰後,端王把從丞相府出來後的爛攤子收拾得差不多了就過來了。
端王一進來先是進屋看了夙承勳,看到情況後眉頭幾乎打成結,“都幾個時辰了,怎麽還沒好?”
太醫又把不久前跟太後說的話對端王複述了一遍。
端王聽得眉頭皺得更緊了。
從內間出來,端王來到太後跟前,看放在桌上的飯菜一點沒動,就說“母後,多少吃些東西。”
從夙承勳被送回永和宮到現在已經過了整整近三個時辰,這會兒早過了晚膳的點。
太後搖頭,抬眼看著小兒子,“你皇兄還生死不明,我哪有心情吃東西。”
說完還是問了端王一句,“齊王他們怎麽樣了?”
端王落座,“解毒了,刺殺皇兄的人就是下毒的人,好一番審問才讓人給招了。”
太後“真跟丞相有關?”
端王點了點頭,“嗯”了聲,因為屋裏還坐著其他妃子,他不打算細說,太後也沒問,隻無力地歎了口氣後就不發生了。
“等等,”端王像想起了什麽似的突然出聲。
太後“什麽?”
端王看著她,說“皇叔不也會醫術麽?那年嘉兒險落虎口,不也傷了內髒,還是皇叔妙手回春把人給救回來的。”
當然,這話裏一半真一般假。
真的是夙嘉幼年出事的確是被猛虎給叼了。
他那時還是個未覺醒的幼崽,大概是因為本來就快覺醒回複記憶,所以身上有現形的特征。
隻不過月靈虎跟一般虎累的氣息不一樣,導致那隻雄虎以為他是別的什麽幼崽,就開始了它的狩獵,咬穿了夙嘉的肚子。
假的是夙珝那會兒把夙嘉從懸崖下虎口中撈出來後用來救治的並不是醫術,而是他的重塑之術。
重塑之術顧名思義,就是將已有損傷的東西重新恢複原貌。
隻不過這一招並不是專門用來救人的,所以夙嘉內髒得以重塑後並不能立馬就活蹦亂跳,還是請了大夫的。
晏揚等人的醫術的確精湛高明,但那畢竟是人的內髒,又是大出血,這種情況已經不是普通的醫術精湛高明的大夫能駕馭得了的了。
夙嘉受傷那年太後還在靈妙山,隻知夙珝救過夙嘉的事,並不知詳情。
眼下聽端王這麽說,太後眼睛頓時一亮,“那還等什麽?還不快快去請你皇叔?”
端王在剛才的激動之後就開始犯難,“這……皇叔這不是在牢裏麽?怎麽請?”
太後沒好氣道“在牢裏就去牢裏請。”
端王“可我皇兄那……”
太後一拍桌子,沉聲道“就說是我讓請的,我就不信屆時人救了他性命,他還要將人如何!”
流言之初,太後就對夙承勳處理這件事的方法表示不滿。
這個不滿不僅僅因為她壓根不相信那些子虛烏有的事,更因為夙珝這些年為大賢做的貢獻,因為那張被先帝毀掉的密旨。
別人不知道,她卻清楚得很,她的兒子現今為何會坐在那個位置,她比誰都明白,也正因為這明白,她這些年對夙珝一直心懷愧疚。
可惜人都是有私心的。
她是愧疚,但對於既定局麵,除了這愧疚外,她也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如願以償。
然今時不同往日,回宮的這一年多,她深刻感覺到歲月在她身上留下了什麽。
她老了,很多事都是心有餘而力不足,每每這時候,她都會回想起很多往事。
不止一次,她悔不當初。
總想著,若是當年先帝遵從了賢宗帝的那道密旨,將皇位傳給十三弟,今天的大賢是不是早就不一樣了?
明明知道現在不是想這個的時候,這年頭卻突然冒出來,怎麽摁都摁不下去。
端王不知道太後什麽心思,隻看她態度如此堅決,也就不勸了,當即親自去牢裏接夙珝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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