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2章 嘈雜,流言四起
接下來兩日,因著定契和靈片的事都解決了,故回程便沒有來時那麽趕了。
夙珝念著自家小丫頭從未出過遠門,便走走停停,每到一處繁華的地方都會帶人逛逛。
一路下來,差不多都快成遊山玩水了,待抵達京城時,耗的時間比去時整整多了三日。
雪姝打小連宮都沒怎麽出過,還是跟夙珝有過相處後才得以逛逛她生活了兩輩子的京城,更別說去外地了。
所以一路上都興奮得很,在夙珝的帶領下都要樂不思蜀了,到了京城才想起他們現階段照理說不該這樣的,心底不禁升起一陣愧疚。
夙珝見她神色有異,伸出長臂將其從窗戶邊撈了過來,“怎麽了?不想回宮?”
雪姝搖頭,習慣性攥住了他的袖子,“沒有。”
夙珝將她散在耳邊的發別到而後,溫柔地在她眉尾處親了親,“那是怎麽不高興了?若不想回去,我們便不回去。”
“沒有不想回,”雪姝扭頭看他,“隻是覺得自己太得意忘形了,明明還有事沒解決,卻隻想著在外麵玩,肯定耽誤你的事了。”
她的事倒好,相信江玉盼都準備得差不多了,這次回去估計就能著手。
但他不一樣,他雖然沒說,但她能感覺到他在籌謀著什麽。
也是她真忘形了,過於沉浸在他集齊靈片的喜悅中,沒能擋住外麵的誘惑。
夙珝眉梢輕揚,目光鎖住她水潤的眼眸,“就因為這?”
雪姝“本來就是。”
夙珝輕哂,指腹在她漂亮的眼尾摩挲了一下,然後將人摁到了懷裏,“都說了讓你別總操心,傻不傻。”
雪姝笑,揪著他的衣襟抬眼看他精致的下頜,“知道了,我不說了,沒耽誤就好。”
夙珝在她頭上揉了兩把,“這才對。”
說完沉默了片刻,小會兒後垂眸看著懷裏的人,“不打算問?”
雪姝身形微僵,抿了抿唇仰頭對上他的視線,“我問,你就會說麽?”
說是不讓她操心,但兩人心裏都是清楚的。
夙珝無奈地笑了笑,在她臉上擰了一把,“臭丫頭。”
分明知道他暗中有謀劃,卻愣是一句也不問,非得等他自己開口。
他本不是憋不住事的人,然而麵對過分信任他的丫頭片子,卻是如何也舍不得她費神在心中猜測。
不過,想想接下來要發生的事,他原沒打算真將事情瞞到最後。
於是,夙珝放緩了馬車飛行的速度,簡單明了地將他近期的計劃大致同雪姝說了。
雪姝聽得皺眉“也就是說,現在正在歸京途中的齊王、承王、菅南王、襄北王及宣武侯已知曉妖獸一事,將計就計?”
不僅知曉,傳到他們耳朵裏的消息還包括昭王因妖獸一事被皇帝下獄。
“這……”雪姝有些遲疑,“這未免太冒險了,你現在沒下獄,時間上根本對不上。”
她對齊王、承王、菅南王、襄北王與宣武侯幾位長年在自己封地與鎮守邊關的大人物不甚了解。
唯一清楚的是,相較於夙承勳,身為熾軍主帥的這位在他們心裏威嚴更高。
可即便如此,那也不代表人家就蠢啊,何況還封鎖了藩王無召見擅自歸京的消息,到時候夙承勳知道了怕不是要瘋吧?
夙珝輕笑,抓著她纖細的手指把玩,眼簾輕抬,似笑非笑地看她“丫頭,你覺得,你能想到的,我便想不到麽?”
對上他笑意未達眼底的目光,雪姝微鄂,旋即一個念頭升起,卻是不敢相信。
“阿珝,你不會在我們離京這幾天已經……”
“沒錯,”夙珝懶懶靠在榻上,“想必這幾日,京中熱鬧得很,想不想聽聽底下的人現在在說什麽?”
雪姝秀眉微蹙,心底說不出的撼然。
想問怎麽聽,就見男人伸手過來在她耳朵上捂了捂,等他鬆手,耳邊瞬間就變得嘈雜了。
“不可能!王爺怎麽可能是妖獸?!”
“那天在城郊的真的是王爺?不是有人說親眼看到王爺變成妖怪了麽??”
“何止城郊,昭王府的人都有親眼看到的,說是也不知怎麽的,一道光之後本來應該在那的人就不見了,成了一頭大蟲!”
“無稽之談,簡直滑天下之大稽!這世間何來妖魔鬼怪,不過是人臆想罷了,好好的人,如何就成了妖獸了?”
“李兄所言甚是,王爺為我大賢南征北戰,立下汗馬功勞,若非王爺率兵護我大賢安危,而今何來我等安生日子過?”
“嗬嗬,王爺要真是妖怪,咋還可能帶兵打仗?現在妖怪都這麽好了麽?成日裏就曉得打仗守成?”
“這事啊,說不準,前些日子從城郊抬進來的那幾個人看著的確是被野獸咬死的,但若說是變成妖獸的王爺所為,這……”
“王爺為朝廷重臣,又是皇上的親皇叔,皇上這幾日也是心力交瘁,將人下獄,也是不得已而為之。”
“皇上,昭王爺為我大賢瀝膽墮肝精貫白日,立下汗馬功勞,皇上萬不可輕信妖言啊。”
“太尉大人,你以為皇上想這樣?妖獸食人乃人親眼所見,十六十七,連續兩日都有人瞧見王爺出城,連王爺自己都未否認,事實擺在眼前,還有何可說?”
“大師,這究竟是怎麽回事?不是說好等太後壽宴的時候才……怎麽這就現形了啊?”
“成了,皇叔公靈力消散一事已傳到那假和尚耳朵裏了,好戲就要開場了。”
“靈片遺失……”
“……”
一片嘈雜中,除各個陌生的聲音外,雪姝聽到了好幾道熟悉的聲音,包括秦宵、夙嘉、江玉盼她爹等。
這些人口中所說的事顯然不隻是今天之內發生的。
雪姝愣了愣,有些愕然地看著麵前的人,“十六,不就是我們走的那一天麽?‘昭王’下獄,這……”
夙珝知道她想問什麽,事已至此,自然沒有隱瞞的必要。
“幾萬人的記憶不便更改,但幾個人的,還是很簡單的。”
記憶這東西,最能影響一個人品性行為,何況齊王、承王是他兄弟,在京時三人私下關係便還算得上好。
菅南王和襄北王都是靠他從戰場上撿回一條命,宣武侯雖對他的行事作為有異議,卻到底是個忠臣。
擇良木忠明君,夙承勳是個什麽樣的君主底下這些臣子們是最為清楚的。
夙承勳真以為賢宗帝的那道密旨他不知情,卻不知賢宗帝對將來賢明帝的選擇早有所料。
密旨立下當晚,他便藏身永和宮,且除他和賢宗帝外,誰都不知早在將密旨交於賢明帝手中時,他手裏已有了一份。
賢明帝自以為銷毀了那份密旨,這皇位就合該是他子孫的,甚至在彌留之際還在他麵前做戲,讓他應下效忠夙承勳之諾。
他手中有密旨,賢明帝駕崩前做了什麽,夙承勳這些年又是如何待他,如何猜忌他的,包括此次妖獸一事。
等等。
對於那些常年駐守邊關藩地的血漢子來說,這些事足以激起他們心中的血性了。
畢竟,沒有人願意效忠一個名不正言不順的君主,也沒人願意繼續為一個為卸磨殺驢而不擇手段的“明君”拚命。
雪姝聽得頭皮發麻,無意識咽了口唾沫,“所以,他們都是回來救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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