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7章 暗潮,準備計劃
“砰!”
肮髒破爛的麻袋在亂葬崗掀起一陣塵灰,一隻手從麻袋裏耷拉了出來。
那手不大,看著似十歲左右孩子的,滿手的汙垢,已看不出本來顏色,隻手腕上那道可見白骨的傷十分可怖。
手是攤開的,掌心裏像有什麽東西。
是一小塊石頭,水滴狀,看起來打磨得倒是精致。
可惜了,真就一塊破石頭。
“這又是哪來的?”
“九耳橋。”
“又是九耳橋啊?上個月才送來兩個,這是開門兒紅啊?”
“去你娘的開門紅,要不是怕發臭,老子犯得著大過年的就來抬死屍麽?”
“唉,也是可憐,這麽大點兒就死成這樣,也不知道是哪裏來的,爹娘都幹啥的。”
“行了吧你,自己過得是啥日子不知道啊?還有心思在這可憐人家,人各有命,回頭咱死成這樣,不定別人連看都不會看一眼咧。”
“哈哈哈,有道理……”
“……”
年初四,連著幾天壓在頭頂的烏雲總算散去了。
晨光傾瀉,京城鍍上一層暖洋洋的金色,幾隻麻雀在樹梢上眯著眼沐浴這晨曦,好不愜意。
陽光滲過枝葉茂盛的鬆柏,星星點點斑駁了髒亂惡臭的亂葬之地,也讓這地方少了幾分陰沉灰暗。
那麻袋扔了沒多久,幾個身穿灰色短打的官差便過來收拾了,邊收拾邊抱怨。
“大過年的也不帶歇的,還得來管這些死人,真晦氣!”
“大哥,這京城大過年的還死人啊?閻王爺他過年不休息啊?”
“誰跟你說大過年就不死人了?人閻王爺過年的日子能跟咱一樣麽?要一樣了,咱就不是人了。”
“嘖嘖,這娃是從哪來的啊?手腳筋都斷了,夠造孽的啊?”
“別別,小娃子別放那邊,擱這兒。”
“……”
那娃身上沒身份證明,九耳橋搬過來的,沒人知道她從哪來,也沒人知道她曾經是誰。
小麻雀嘰嘰喳喳叫,撲棱著翅膀飛到那小娃手邊,叼起那塊小石子兒就跑了。
暖陽透過精致雕花窗照進來,恰好照到了床前,灑在床上相擁二人的身上。
嗯……
光感讓雪姝皺了皺眉,咕噥一聲後循著溫暖的地方拱了拱,隱約嗅到一縷清香。
悠悠轉醒,一睜眸,便對上一張俊美絕倫的臉。
哦,她想起來了,昨晚她溜到昭王府來了。
目光自男人精致的眉眼處往下,那兩片濃密卷翹的鴉羽蓋住了那雙幽深如泉的眸子,再往下便是他挺翹有型的鼻與兩片潤澤的唇。
雪姝抿抿嘴,動了動心。
長睫輕顫地抬起眼簾看了看男人閉著的雙目,雪姝勾起唇,湊近那粉色的薄唇印上去。
原想碰碰就退開,不料被人摁住了後腦,細密繾綣的吻讓她深深陷進了漩渦。
一吻結束,雪姝紅著臉捂住嘴,“沒漱口……”
夙珝托著她的後腦勺,美麗的鳳眸噙著柔光,“香的。”
是真香,絲絲淡淡的青草香,還帶著一點晨露的清甜。
雪姝不自知,揚手在他結實的胸膛捶了一拳,然後鬆手抬頭朝染上陽光的窗戶看了看,“都這個時候了,我得回宮了。”
原本他倆定的是初四回幽之境定契,但現在這情況也沒法走。
不出意外,夙馨玉的死訊下午就會出來,也不知道葬禮安排在什麽時候。
夙珝拉住要起身的她,這會兒才問“怎麽想起來我這了?”
雪姝撲哧笑出了聲,“這時候才問,不覺得晚呀?”
昨晚報了大仇,她就想到他了,也不知怎麽就想見見他,看看他睡覺也成。
她來的時候他正睡著,不過她知道他肯定察覺她來了,因為之前他說過他能感知到所有靠近身邊的事物,尤其是帶著惡意的。
所以她就想跟他說一聲就走。
結果好家夥,還睡著呢,直接就把她拽上床了,閉著眼睛把她披風給褪了,然後就這麽抱著她睡了過去,從頭到尾半句話不說。
如果不是他喊了她一聲“姝兒”,她都快以為他是不是有這習慣了。
夙珝在她惹人的桃花眼上親了一口,笑說“人在我這就行,原因無所謂。”
雪姝紅著臉瞋了他一眼,“那你還問。”
話雖如此,卻還是將昨晚的事大致跟他說了說。
夙珝全程平靜臉,末了獎勵似的摸了摸雪姝的頭,說“辛苦了。”
雪姝掩唇笑,同他在屋裏待了會兒後便起來偽裝了一番跟一道鶯歌出了王府。
“王爺,”戚風在屋裏現身。
夙珝側目,眼底冰冷,“如何?”
戚風“齊王、承王、菅南王、襄北王與宣武侯已率軍啟程,約月底抵京,青山派滅了,南麒將消息放了出去,各大門派已聚集赤雲峭,隨時可動。”
夙珝微微頷首表示滿意,遂又想起“大豫國主是何態度?”
大豫,與大賢比鄰而居,全國尚武個個能打,國民雖不見得多,卻個個都是製造精良武器的能手。
大賢大豫一直是對頭,英勇善戰的始皇帝曾多次率兵攻打大豫,卻總因大豫地勢險要易守難攻而屢屢失敗。
大豫覬覦大賢豐富的自然資源與人力,從始皇帝時期就跟大賢較勁,如今過了百年,幾乎每十年就會打一次。
賢宗帝時期,在夙珝出生前,大賢在大豫新造的兵器上吃虧,險些被大豫攻破。
眼看就守不住了,卻是陽春四月天降大雪,一場雪封住了大豫引以為傲的山路。
即便他們的將士身強力壯,卻也無力與大自然抗衡,加之他們人本就少,路一封,運送物資便變得更加艱難。
反觀大賢,除前方將士外朝廷武者雖不多,謀士卻不少,紛紛出謀劃策。
加之本就有豐富的自然資源和人力資源,被困在戰場上的將士很快得以解救,並趁勢給了大豫沉重一擊。
最後大豫以兵器為條件簽了降書。
而那時,天生異象之時正是賢宗帝最小的兒子十三皇子夙珝誕生之時。
當時的大豫國主約定,他在位一年,便不再侵犯大賢邊境。
那時大豫國主不過二十,賢宗帝當他還能活個五六十年,就應了。
誰曾想那家夥是個短命的,沒多久就跟在賢宗帝後麵走了。
於是,好了傷疤忘了疼的大豫人又開始作妖,時不時對大賢邊境動手動腳。
最大的一次戰役爆發後,賢明帝禦駕親征,生生用二十萬大軍將大豫耗投降了。
有了前車之鑒,賢明帝便不再以大豫國主的壽限為年限簽約了,要了五座城池和五十年,想著五十年應該夠了,再多人家也不幹。
事實證明賢明帝的不以壽限為年限是正確的。
大豫國主就跟中了短命詛咒似的,簽約後不到五年就駕崩了。
本以為大豫新國主會遵守條約,五十年內不犯大賢邊境。
誰知恰恰相反,大豫新國主一登基便用他們的新武器屢犯邊境,搞得那方民不聊生,最後甚至於九月秋收之際朝京城方向進發。
當時夙珝年方十五,卻已是大賢的一把利刃。
那時他本忙於收服西北蠻族,無奈大豫這邊撐不住了,夙承勳隻得急召。
夙珝快刀斬亂麻,得急召那日隻身潛入敵營戰敵八千取地方將領首級,又連夜率三萬精兵轉戰大豫侵犯之地章宜。
大豫占領章宜正是得意大喜之時,哪曾想半夜竟遭突襲,醒來身邊武器讓人神不知鬼不覺偷了個精光。
戰場哪有不帶武器的將士,縱使大豫人再能打,雙拳扛不住那利刃長矛,兩個時辰就被逼出了章宜,節節敗退。
若非北麵蠻族還未解決完,夙珝能直接破了崇壁攻入大豫。
大豫經章宜之戰後這十年再未犯大賢一寸,卻是私下將夙珝恨得牙咬咬,然報仇無路,隻得憋在心裏。
隻去年,又開始蠢蠢欲動了。
戚風跟在夙珝身後,說“那大豫國主還算識趣,看了您的信後就應了,為防止他出爾反爾,屬下讓人盯著,有消息就來報。”
夙珝勾勾唇,笑意不達,“出爾反爾,也是看本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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