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7章 陰謀,吐真言

  “煽動左衛軍,井中投毒,致使大量將士中毒。”


  在葉智宇看著後方的同時,夙珝懶洋洋地靠在位置上,輕描淡寫。


  “昭王之所以降職葉將軍並非要他擔責,而是葉將軍知道他不可告人的秘密,他欲將人降職後徹底除去。”


  “昭王挑撥右衛軍和葉將軍的關係,欲借右衛將軍之手鏟除葉將軍,造成此次內亂,右衛將軍毒入肺腑不治而亡。”


  說著頓了頓。


  “故昭王,是一個將手底下的人用完就扔的無情無義之徒,對麽?”


  他說得極為平淡,就像其口中的“昭王”不是他自己似的。


  “煽動民心動搖軍心,待虎符到手,你便能成為熾軍的新統帥了,對麽?”


  夙珝難得一次性說這麽多話,一口氣說出來,他竟覺得有些口渴。


  喜貴察言觀色,適時將醒酒茶遞到其麵前。


  夙珝抿了一口,蹙了蹙眉,一飲而盡。


  葉智宇僵硬著脖子回過頭來,咬牙道“既然你都知道,為何……”


  “為何還會同你演這出戲?”夙珝笑著接話。


  葉智宇陰沉著臉不發一語,明顯是被說中了心思。


  夙珝抬了抬眼皮看向底下烏壓壓一片的將士,眸光微動。


  “因為以上,不過是本王猜測,要服眾,這些話自然得從你口中出來。”


  從他口中出來?


  葉智宇獰笑,“既然王爺本事通天,又何需定要我開口。”


  意思也就是不會說了。


  事已至此,他深知再多狡辯都無濟於事,做了就是做了,他不會昧著良心為自己開脫。


  隻他不甘,不甘自己十多年來努力竟就此付諸東流!


  夙珝的嘴角斂了斂,卻也並不著急,隻懶懶道“你會說的。”


  葉智宇想說不會,卻見他身邊的冉淩玨忽然來到他跟前。


  高大的影子籠罩,葉智宇眸光一凝,心底升起一股不好的預感,一股森冷之意瞬間順著他的脊椎往上爬。


  “你幹什……”


  “麽”字未出口,冉淩玨虎鉗似的大掌已掰開了他的下顎。


  一粒黑色丸子送入他口中,冉淩玨將他的下巴往上一抬。


  葉智宇瞳孔巨縮,使勁憋著嗓子眼兒,想將吞下去的東西催吐給催出來。


  可惜吞得徹底,他再什麽卡著嗓子眼兒也無濟於事。


  冉淩玨鬆手,小山似的身子罩在葉智宇跟前,眼底在劃過一絲不忍後變得堅決。


  葉智宇氣紅了眼,惡狠狠瞪他,“你給我吃了什麽?!”


  台下操場依舊無一人敢說話,都安靜地看著台上發生的一切,葉智宇粗糙的聲音盤旋在上空,隨風兒散。


  冉淩玨不應,這般俯視了他一眼後轉身回到夙珝身旁。


  夙珝亦不再言語,甚至闔上了眼。


  台上的血水和分家的屍首沒有他的點頭無人敢上來收拾,就這麽擺在那,而他卻絲毫不受這些影響,宛如睡著了般靠在位置上。


  無邊的夜如散不開的墨,數萬人的操場安靜得透著詭異。


  時間一點一點流逝,偶爾幾道“劈裏啪啦”的細微聲響,卻隻是火把燃燒的聲音。


  這一切對才吃了不知為何物的葉智宇來說無疑是另一種折磨。


  不,不……


  他看著坐在主位上那身穿華服的男人,那安靜得如同睡著的男人,突然間心髒像被蟲啃了個小洞。


  然後,從那小洞裏鑽出無數蟲子,全都照著他的心髒啃。


  它們不斷變大,變大,爬滿了他的心髒,咬斷了連通他心髒的血管,撕開了他心髒的肉,然後再不住地往他肉裏鑽。


  “啊……啊!”


  葉智宇忍不住,開始仰天大喊,麵紅筋暴。


  脖子上、額頭上,一根根血管凸起,樹根般在他身上蜿蜒盤旋,使得那張俊朗的臉變得猙獰可怖。


  但依舊沒人管他,他就這麽吼了小會兒後突然跟霜打了的茄子一般焉了下來。


  “我煽動左衛君將士,挑了幾個信得過的,讓他們在井中投毒,我恨冉淩玨,所以給他單獨換了種毒,買通他身邊的人讓他喝下。”


  葉智宇敘述,因著背對著操場,所以底下的人看不到他現在是什麽表情。


  隻當他是畏懼夙珝,知道自己死罪難逃,隻能如實招來。


  “等中毒的人一多,我的人會在京中放出傳言,昭王降我的職,實則就是想借機除掉我,因為我知道他見不得人的事,他挑撥左右衛軍關係導致內亂,也是想借冉淩玨的手除掉我。”


  “可惜昭王失策,我在得知這一切後不得已先下手為強除了冉淩玨,昭王便是個不折不扣的奸臣,他覬覦皇位已久。”


  平淡的語氣,聽著的確像是自暴自棄了。


  他所陳述的事實,讓操場黑壓壓的一片都在心底倒吸涼氣。


  左衛軍中有的忍不住了,開始罵罵咧咧。


  “好你個葉智宇,枉費我如此信你,沒想到你算計我!”


  “原來這一切都是你謀劃的!老子信了你的邪,居然真的懷疑主帥!”


  “娘的,你個狼心狗肺的東西!老子……”


  “……”


  夙珝睜眸,聲音戛然而止。


  他淡淡掃了眼葉智宇,“繼續。”


  葉智宇當真聽話地繼續。


  “皇上說,若能趁機從昭王手中盜取虎符,待他除去昭王,熾軍主帥的位置就由我來做。”


  “我跟皇上都知道,下毒暗殺等手段對昭王無用,故我沒打算在今晚的宴會中下毒,就早早跟張正鑫幾人通氣,讓他們將人留住,我帶人去昭王府盜虎符。”


  “是這個麽?”


  夙珝不知什麽時候從哪掏出一個牌子在手上晃來晃去。


  眼力好的將士一眼就看到那玩意兒就是虎符。


  葉智宇抬頭看了一眼,點頭,“是。”


  夙珝勾唇,笑意未達眼底。


  葉智宇不說話了,耷拉著腦袋跪在那。


  為君者,最忌功高震主,如此簡單的道理,即便是剛入伍的小兵也清楚。


  按理說,事關帝王,他們即便有話,也隻能憋在心裏。


  但武將,多的是真性情血漢子。


  尤其熾軍是夙珝一手建立的,除少數外,大部分都是站在他這邊的。


  於是,短暫的安靜後有人忍不下去了。


  “這還有沒有天理了!咱爺是個啥樣兒的人誰不清楚!他要是對那張椅子有想法,還會等到今天?!”


  “沒錯!有本事把話擺在明麵上說!整這些陰損的招做什麽!”


  “爺!一句話的事!隻要您開口,咱現在就殺進宮去!”


  “爺!”


  “主帥!”


  一聲高過一聲,就連因葉智宇的關係懷疑過夙珝的人也都舉起了拳頭。


  夙珝眯眼,起身。


  習慣使然,上一刻還在高呼的人不約而同地閉上了嘴。


  夙珝越過葉智宇來到台子邊,一改方才慵懶的神色,眸光淩厲地說“隻許一次,下不為例。”


  言下之意便是方才那樣的話他不想再聽到。


  有人想再為他說話,才張嘴,那冰冷的視線就如一把利劍紮了過來。


  再無人敢開口。


  夙珝“今日之事,以及這兩日的事,本王權當沒發生,你們也一樣。”


  頓了頓。


  “日後,若有一句傳到本王這裏來,本王就當是你們傳出去的,誰說的不打緊,本王隨意挑,挑中誰,腦袋就掉誰的,記住了?”


  眾人見其神色凜然,熟知他脾性,於是都不敢再說這事。


  隻顯然,大夥兒將這事記在了心裏,看葉智宇的眼神都恨不得將手撕碎了。


  夙珝看在眼裏,卻是不再多言。


  隻暗暗勾唇,讓人將葉智宇及參與過此事的人帶下去處理了。


  葉智宇跟夙承勳一道商量了什麽夙珝一清二楚。


  故他來了招偷天換日,早將葉智宇手裏的毒藥給換了。


  軍中那些“中毒”的人都是冉淩玨這邊的人和左衛軍這邊能信得過。


  因為葉智宇應了皇帝盜取虎符,所以傳言什麽的安排到盜取虎符成功之後。


  葉智宇不知道夙珝早洞察了他的計劃,還單純以為夙珝之所以封鎖大家中毒的消息是怕傳出去了影響不好。


  卻不知他自己早在夙珝計劃之中。


  蠢貨,他的虎符若真這麽容易盜,夙承勳這些年早出手了。


  就是因為盜不了,所以才讓他這個曾經的左衛將軍動手,夙承勳的目的是斷了他的左右手製造熾軍動亂,使熾軍從內部瓦解。


  哪是什麽虎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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