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0章 撮合,夙承勳的試探
雪姝撇嘴,回頭給了珍珠一個示意後便跟了上去。
眼見腳步聲漸漸遠去,直到消失不見跪在後麵的白茯等人方敢抬頭起身。
看著一行人離開的方向,白茯不放心地追到大門口,伸長脖子什麽也沒看到。
心裏的擔憂勝過勒令不得伺候的委屈,想偷偷跟去,卻又想起那“就在長禧宮待著”的命令。
白茯心如刀割,萬般無奈,隻能像這樣站在長禧宮門口朝遠處張望。
再說雪姝這邊,因著從未像這樣與夙承勳相處過,故一路出來,雪姝都鬧不懂夙承勳此舉有何意義。
若說是為了昭王,照理說夙承勳目前什麽都不做便是最好的對策。
畢竟昭王一向嫌麻煩,夙承勳不主動惹事,他便不會生事。
就跟她上輩子一樣,如此相安無事地等到太後壽宴他們的時機到了不就好了?
做什麽來跟她說話?
難道是覺得可以從她這裏入手,從而讓他們更好下手?
沒道理吧,不就是在太後宴會上將那什麽藥讓阿珝服下麽?
她這裏能下什麽手?
讓她給阿珝下藥啊?
一路上,雪姝的小腦袋瓜飛速運轉。
不到一盞茶的時間,她已想到數十種可能,然最後這數十種可能都讓她自己給斃了。
最後停至禦花園聽雨亭,夙承勳踏上石階。
雪姝估摸要跟她有話說了,也不再多想,斂起心思輕移蓮步跟了上去。
亭中暖爐絨毯糕點香茶已備好,亭子四周也拉了擋風竹簾,香薰嫋嫋暖意陣陣,難以想象在冬季的室外還有這種地方。
雪姝才剛上台階夙承勳身邊的人便上前來為她解下鬥篷奉上暖手爐,恭敬有禮地將她引至亭中。
別說,雪姝還真有那麽點兒受寵若驚。
雖說禦花園這地方就是個皇家人玩耍的園子,但對在此之前的雪姝來說卻是禁地。
禦花園裏這一年到頭,春天有秦婉如的百花宴,夏天有江玉盼的瓊漿會。
秋天又有個什麽品茗會,秦婉如與江玉盼同其他四妃一起同夙承勳的所有女人都會聚集在這。
到了冬天,這園子裏還有個佳釀宴,便是在這亭子裏,夙承勳左擁右抱,一口一個愛妃。
除此之外,這地方平日裏也少不了人。
夙承勳的那些女人最喜在這園內三個一夥五個一群地聚會,夙馨玉與夙錦兒以及夙睿璽等人自然不會落下。
總之,禦花園一年四季就沒有閑著的。
而在有這些人在的情況下,她這“野丫頭”便隻有躲開的份。
若偶爾讓人撞見她在禦花園溜達,那她勢必就是眾人的焦點。
她不怕他們說,卻懶得跟這些人計較,惹不起她躲得起。
故至今為止,除了有事路過外,她還從未在這園子裏同誰坐談像了過。
夙承勳今日紆尊降貴去她長禧宮,又將她帶到這園子裏來,可不就讓她受寵若驚麽。
她敢保證,都不需得時間,此事這會兒恐早已傳遍整個後宮了。
雪姝想發笑,暗咳一聲抱著暖手爐來到夙承勳麵前,作局促不安狀,“父皇……”
夙承勳斜睇,示意雪姝坐過去。
雪姝道了謝,乖巧規矩地捧著小手爐坐過去,剛坐下,夙承勳就看過來,問“前兩日,你皇叔公都帶你上哪處玩了?”
聽這話,同尋常百姓家的父親關心閨女的話倒沒什麽差。
雪姝正襟危坐,眨了眨她無邪的雙眼,笑道“回父皇,皇叔公前日帶兒臣去了欣榮區,逛了華陽路。”
“哦?”夙承勳一臉興味,“那處可有什麽好玩的?”
雪姝笑彎了眼,掰著手指頭給他數“皇叔公給兒臣買了好些小食,有灌藕、煎腸、小餛飩、炒鱔麵、油酥餅,等等,好多好吃的。”
她說得激動,眉飛色舞的。
雙眼便跟那天上的星星一般,帶著小女兒家的嬌憨與純真,說不出的明動可人,頭上的小流蘇便隨著她小腦袋瓜的動作輕輕晃動。
便是其身後的珍珠,也看不出自家主子此時究竟是在做戲,還是真情流露。
夙承勳看著她翹起的嘴角和月牙似的眼兒,怔了怔,有那麽片刻忘了自己接下來要說什麽了。
“父皇?”雪姝歪頭,喊得甜膩,黑玉般的眼睛裏便隻映著對麵男人的模樣。
夙承勳虎軀一震,放在石桌上的手不自知捏了捏。
意識到自己的失態後他忙斂了斂視線,笑道“看不出來,你皇叔公慣是個會哄孩子的。”
雪姝抿嘴,笑得含蓄,些許難為情地說“皇叔公會不會哄孩子兒臣不清楚,不過對兒臣是很好的。”
謔?
夙承勳這回倒是真來了興趣,便問“怎麽個好法?”
雪姝搞不懂夙承勳這麽跟她嘮家常是為了什麽,但想想他們出去玩的那些也都是街上常見的,便也沒做什麽隱瞞。
“就,就除了給兒臣買好吃的外,還帶兒臣去聽戲了,本來皇叔公說還要給兒臣買衣裳,但兒臣的衣裳已經夠多了,便沒讓他破費。”
這樣啊……
夙承勳有些失望,“還有呢?”
雪姝眨眼,“還有……晚上回去,皇叔公讓昭王府的人備了豐盛的晚膳,昨日午膳也如此。”
除了吃就是買,然後又是吃。
這不就是帶孩子哄孩子麽?
嘖。
夙承勳打從心底嫌棄,同時也更不明白夙珝究竟是為了什麽待雪姝好了。
這丫頭,看這模樣便是個成不了大事的,他能利用這丫頭做什麽?
他是真想不通就這丫頭這貪吃貪玩的樣兒,能幫他夙珝做什麽。
不過,眼下他也不必去糾結夙珝待這丫頭好的原因了。
左右就倆月時間,管他什麽原因,到時候他夙珝都隻會淪為他的手下敗將。
想著,夙承勳便不再這件事上多作糾結,心思一轉,半玩笑地說“丫頭,看你這樣兒,挺喜歡你皇叔公的啊?”
來了!
雪姝心頭一緊,隱隱勾唇輕笑,麵上卻一“驚”,站起來就對夙承勳道“父皇息怒,是兒臣多言了。”
放在以往,夙承勳定將雪姝從頭審視到腳。
然這回,他卻是絲毫沒有計較,隻皺了皺眉,道“說這些做什麽,坐下。”
雪姝眼簾微垂,將夙承勳唇角那片刻的弧度變化收在眼底。
事情應該不會這麽簡單,夙承勳就算再看不上她,也不至於將她當傻子待。
所以接下來他應該會為他今日的異常之舉找個合適的借口,比如……
“六丫頭。”
果然,她猜對了。
夙承勳擺手示意李楷等人退下,換上一副凝重又顯語重心長的表情。
雪姝抱著暖爐的手緊了緊,“兒臣在。”
話落,聽得夙承勳一聲歎息,“這些年,是父皇疏忽了,你不會怨父皇吧?”
若非現在這丫頭被夙珝寵著,夙承勳想,他是如何也不會紆尊降貴來跟這野丫頭說這種話的。
如果這丫頭現居元姝苑,將其引至服藥後的夙珝麵前輕而易舉。
但現在情況並非如此。
當然,也因為情況不是這樣,所以當日要想將這丫頭引到夙珝麵前就更簡單了。
隻這簡單是有條件的,他必須確認在這丫頭心裏夙珝占何等位置。
這丫頭也不是個傻的。
這些年他與她的關係擺在那,貿然探究她與夙珝的事勢必會引起懷疑,他自然得找個合適的時機將這事給引出來。
不能讓這丫頭懷疑,又能得知她對夙珝在意到何等程度,不行的話還能順理成章地撮合一把。
如果可以,能讓這丫頭在男女情事上開竅最好。
到時隻需“昭王”二字,不管緣由,她都會飛奔至夙珝跟前與其行苟且之事,如此豈不更省事?
夙承勳想得簡單,無非就是想既省事又萬無一失。
雪姝的上輩子裏沒有和夙珝親近過,這輩子卻有了。
在夙承勳看來,在明知二人關係密切的情況下,還有什麽比撮合這二人來得更保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