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章 委屈,一死了之

  要演是吧?


  行,我陪你。


  想罷,雪姝在旁人注意不到的袖子下用右手狠狠在左手手背上掐了一把,眼淚幾乎在痛感襲來的同時就滾了下來。


  “母後,您……您這是什麽意思?您的意思是我是明知自己身子情況故意陷害您嗎?”


  她看著秦婉如,雙目通紅,豆大的淚珠順著她蒼白的雙頰流下來。


  原就因失血看著虛弱的她再這麽一哭,更顯柔弱可憐。


  雖然她自己心裏對自己現在這樣子惡心得不行。


  不過既然人這個老戲骨都沒這個自覺,她這個小戲骨自然得向她看齊好好磨練自己的演技才行。


  秦婉如瞧著那一顆顆從她臉上滾下來的珠子,險些被自己的一口氣給憋死。


  該死的小賤蹄子,人前一套人後一套,早知她是個不要臉的,沒想到竟無恥到如此地步!

  吸氣,秦婉如心裏恨到了極致,卻又緊緊咬牙不住地提醒自己絕不能就此上了這小賤人的當。


  “你……”


  雪姝豈會看不出她心裏所想?

  嗬,論不要臉的程度,她哪裏比得上她秦婉如。


  雪姝不打算給秦婉如發揮的機會,一邊低頭抹眼淚一邊往太後那邊靠。


  “皇祖母明察,我真不知自己寒症這般嚴重,更從未想過要利用自己的身子來陷害母後,原就在想這輩子該怎麽過下去,不曾想母後竟這般懷疑我,我……”


  哽咽。


  “我都不知道這日子還有什麽可盼的,還不如就此死了,一了百了!”


  說完,轉身越過秦婉如就朝門口奔去。


  “公主!”


  “六丫頭!”


  白茯與太後的聲音齊齊想起,索性站得離門口最近的容嬪眼疾手快,心驚肉跳地一把拽住了要去撞門的雪姝。


  雪姝要撥開容嬪的手,一邊使勁掙脫一邊哭著說“我活著還有什麽意思,身為女子,竟是……母後又這麽懷疑我,我不如死了算了,也省得日後背這罵名,放手!”


  雪姝人本就生得嬌小玲瓏,長年的營養不良不是十天半個月就能補起來的。


  即使她身上現在穿的是厚厚的冬裙,也難掩她單薄瘦削的身形,剛剛又失了血,原本就沒什麽肉的臉上更顯蒼白。


  如今雙目通紅聲淚俱下,更是看得在場的人不管事情真相如何都不禁生了惻隱之心。


  秦婉如看著被容嬪使勁拉著勸著的雪姝,氣得是咬牙切齒雙手止不住地顫。


  好一個苦肉計,這明顯就是知道自己說不過她,所以才耍賴地用這一招,該死的小賤蹄子!

  咬牙,秦婉如也狠狠在自己手背上擰了一把,下手之狠,不過才一下,她愣是也把眼睛給擰紅了。


  “母後,臣妾……”


  “閉嘴!”


  太後雯萱去跟容嬪一道把人攔著,自己則在秦婉如開口時厲聲強行打斷她的話。


  “皇後啊皇後,她才十五,才十五啊!此事已經夠傷她的了,你卻是還往她頭上扣這罪名,你居心何在仁心何在!”


  不怪太後聽不進秦婉如半句話,實在是對女子來說,生育實乃人生中的大事。


  別說本人了,便是任何旁觀者,在聽說一個十五歲的小姑娘這輩子就這麽被定下來了,她們也會於心不忍,本人又會作何想?

  傷心都來不及,還會想著陷害?

  秦婉如被太後的一句“仁心何在”說得心裏一緊,忙道“母後,臣妾……”


  “皇上駕到——”


  李楷那略微尖銳的聲音讓秦婉如再次沒機會把話說完,也打斷了屋裏的吵鬧。


  皇上?!

  秦婉如沒想到夙承勳真的來了,猛地回頭朝外看去,在看到男人臉上風雨欲來的表情時,她的心陡然揪得緊緊的。


  就這麽短短一瞬間的功夫,屋裏變得鴉雀無聲,靜得甚至能聽清每個人小心翼翼的呼吸聲。


  夙承勳一身龍袍,很明顯是剛下朝就往這兒來了。


  本來平時就總繃著一張臉,此時更是盱衡厲色橫眉冷眼,那淩厲的視線幾乎在其現身的同時便直直地射向秦婉如。


  像是在責備,又像是有些恨鐵不成鋼,反正看得秦婉如是心驚肉跳戰戰兢兢。


  不過也就那一眼,快得讓人來不及捕捉,嬪妃們這會兒都低著頭向他行禮,誰會注意到他一來看的是誰,就隻雪姝把他的這一眼看得明明白白。


  雪姝被容嬪扯著也向夙承勳行禮,然看著龍袍上那精致的繡紋,雪姝卻忍不住在心底勾起一抹冷笑。


  責備?恨鐵不成鋼?


  夙承勳估計如何也想不到就這短短兩天時間,他的皇後就連著給他生事吧。


  狼狽湊一塊想打她阿珝的主意?

  行啊,那她就讓他倆這狼狽湊不到一起!

  她倒要看看,他夙承勳有多大本事在這眾目睽睽之下包庇他這盟友。


  雪姝在想把他二人“拆散”的同時,夙承勳冷漠的視線也落在了她身上。


  “這是在鬧什麽?”夙承勳進來,以一種居高臨下的姿態俯視著雪姝,眼裏沒一絲溫度可言。


  那樣子,別說是在看自己名義上的女兒了,就是連一個陌生人都不如。


  即便是低著頭,雪姝也能感覺到落在自己頭頂上的目光的冰冷。


  還有這乍一聽是在詢問情況,實際卻是在責備她的語氣,雪姝能清楚地感覺到夙承勳在麵對她說出這句話時有多不耐有多厭惡。


  雪姝想笑,也真借著擦眼淚的動作以手絹掩唇輕輕勾了勾唇角。


  但她並沒有就這麽回答夙承勳,便隻是這般垂首拭淚,僅道了聲“父皇”就哽咽著再沒說話了。


  夙承勳心底的嫌惡更濃了,心中暗暗冷哼一聲板著一張臉走到太後麵前,“兒子給母後請安。”


  太後對夙承勳的那點兒心思可是看得明明白白的。


  先前不說,一是她不清楚雪姝生活的具體情況,想著畢竟是在宮裏生活,就算皇帝再怎麽不管,也不該清苦到哪。


  二來則是她剛回宮,一回來就插手後宮的事也不好,何況她年紀大了,也沒那個心思。


  一來二去的,就成了兩耳不聞窗外事了。


  但那是在不知情的情況下,現下她知道了,態度當然不同了。


  夙承勳方才進門對雪姝的態度,太後看得不是很舒服。


  尤其想到小丫頭這些年之所以過成這樣,身子之所以會這麽差,便是因為他這個當皇帝的不管不問所致。


  如此,連帶著對夙承勳也有些不滿。


  於是,太後示意雯萱將雪姝帶過來,繼而捏著雪姝的手將她帶在身邊,直接就道“事情是個什麽情況想必皇帝已聽說了吧?”


  這還是太後回宮這一年以來頭一次這麽跟夙承勳說話。


  不僅其他嬪妃,就連江玉盼也不敢在這個時候放肆。


  夙承勳清楚太後這般為何,而正因為清楚,所以放在一側的右手才緊緊捏成拳,“是,兒子聽人說了。”


  “那就好。”


  太後點頭看了他一眼,拉著雪姝重新坐回位置。


  “既然如此,我也就不多說了,就問此事皇帝怎麽看?”


  夙承勳緊抿著唇,幽深的黑眸裏怒意似潮水湧動。


  本來已經夠安靜的屋裏在他這樣的神情下變得好似更靜了,甚至有人都後悔來這湊熱鬧了。


  秦婉如緊揪著一顆心,擔心自己如果就這麽不說話的話又不知那小賤蹄子會出什麽不要臉的招數。


  腦子快速轉了一圈後,她搶在夙承勳之前開口。


  “皇上明察,在此之前臣妾對此事當真是一無所知,臣妾承認這些年對元姝苑疏忽了,但臣妾從未想過要害她,還請皇上為臣妾做主。”


  一個“做主”,說得是情真意切。


  說到最後甚至還帶上了一絲委屈的哭腔,聽得屋裏的人是詫異不已。


  要知道皇後可從來都是高不可攀,做事雷厲風行之人。


  這二十年來,除了在皇上跟前就不見她當著誰的麵低下過她那高傲的頭。


  可現在,人不僅當著皇上的麵低頭,還當著這麽多人的麵給哭上了,這得是有多委屈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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