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失勢,皇後定是累了
宛貴人的字娟秀無力,彎鉤時喜歡將鉤勾得特別長。
單看沒覺著有什麽,但當許多字合在一起時就會顯得有些雜亂。
夙承勳顯然是見過宛貴人的字的,隨著書信瀏覽完,他看向秦婉如的眼神帶上了幾分不耐和冷意。
“你汙蔑她什麽了?”
秦婉如惶恐,“皇上明鑒,臣妾當真未曾汙蔑於她,臣妾亦不知這是怎麽回事。”
“你不知道?”太後複雜地看著她,“這是宛貴人的字吧?”
秦婉如抿唇,深吸一口氣道“是,但……”
“拿過來本王瞧瞧,”話未說完就被男人悅耳的聲音打斷了。
眾人看去,就見困得眼睛都快睜不開的男人正使喚著站在他身邊的小丫頭,話都還沒說清便打起了嗬欠。
不怪夙珝這麽瞌睡,實在是他最近一個飽覺都沒睡。
昨晚從端王府回去後本是想好好補上一覺的,可惜就隻熟睡了一個時辰就自然醒來了。
醒來後再睡不著,腦子裏始終都浮現著某個丫頭的臉,弄得他渾身跟長了刺兒似的,怎麽睡都不對勁兒。
若非不想半夜擾了她的清淨,他就讓鶯歌把人帶到他王府了。
就這麽在床上烙煎餅烙到早朝時間,左右要來看看這丫頭的情況,索性也就不繼續了。
也不知是不是這會兒瞧著了人,聞著從她身上傳來的香氣,瞌睡蟲不斷進攻他的神經。
“是,”雪姝聽話地應了一聲,走過去將東西拿過來。
轉身回來時方才還睜眼跟她說話的人這會兒卻已靠在椅子上閉上了眼,看樣子確是瞌睡到了極致。
想到前些天他回靈玉山幽之境,回來的這兩晚又都在她這邊耽擱到很晚,白日裏也不見他翹掉早朝,眼下瞧他這般模樣,雪姝止不住心疼。
行至其麵前,本意是不想打擾他的,可時間場合不對,隻好稍微將聲音放輕,“皇叔公。”
夙珝緩緩睜眼,深邃的雙眸似兩汪清泉,雪姝看到上麵映著兩個小小的自己。
“乖。”
夙珝勾勾唇,哄孩子似的不吝稱讚,略微沙啞而有磁性的聲音聽得屋中女人麵紅耳赤。
雪姝的指尖不經意在遞交東西時觸碰到了他的,微微有些涼,心裏的小鹿在這瞬間有複活的跡象。
隻瞧到他眼裏的血絲,雪姝硬生生將意圖蹦躂的小鹿給摁住了,取而代之的是滿心心疼。
夙珝沒錯過她眼中方掩去的心疼,心裏熨帖,唇角弧度禁不住擴大。
二人的互動就在這短短的片刻間。
屋裏人因注意力都在宛貴人這件事以及夙珝看了宛貴人留下的書信後會如何反應上,故誰都沒注意到兩人間這短暫的溫情。
快速瀏覽了一遍,夙珝可不像太後那樣還好好生生地問秦婉如。
他看完後直接就把紙給舉起來朝著屋裏其他人晃了晃,說“見過她字的人過來看看,可是出自她的手筆。”
夙承勳冷眉輕皺,然看看未反對的太後,到底還是沒說什麽。
被問及的一群人因他的發話躍躍欲試,卻又不得不顧及夙承勳在場,但看夙承勳未反對,短暫沉默後,幾個膽兒大的便走了上來。
上來的這幾個剛好就是對男人的到來反應算得上大的。
盡管她們已極力在隱忍即將靠近昭王的喜悅,然其臉上那可疑的紅暈及眼中抑製不住的羞怯還是出賣了她們。
雪姝看看她幾人,再看看將東西遞給她們後就又閉眼的男人。
雖說早知他在對待男女感情上是個什麽樣的人,但每當看到這些個女人為他神魂顛倒,一雙眼珠子都快黏到他身上時,心裏還是控製不住不舒服。
啊……
真想將他藏起來。
“想什麽?”
低低的聲音打斷思緒,雪姝抬眼,才發現本閉著雙眼的他不知何時又睜開了,慵懶地靠在椅背上似笑非笑地看著她。
“沒,”雪姝搖頭,抬眼就見本該看字的兩個人眼神兒有意無意往他這兒瞟。
放在身前的手情不自禁收緊,收回視線垂眸,男人已再次閉上了眼。
“如何?是宛貴人的字麽?”
太後的聲音打破了這須臾的沉默,也打斷了幾個女人的暗送秋波。
裝模作樣地仔細看了看書信上的字跡,幾個女人齊刷刷側身麵向夙承勳跟太後,“回太後的話,確是宛貴人的字跡。”
秦婉如驀地側眸,冰冷的視線在太後看不到的地方給這幾個女人判了死刑。
幾人麵色頓時煞白,似這才想起這後宮本該是誰的地方。
太後多老道的人,豈會看不出秦婉如的這點兒小動作?
隻看得出是一回事,選擇看沒看到又是另一回事。
無視秦婉如的小動作,太後看向夙承勳,“皇帝,你怎麽看?”
怎麽看,還能怎麽看?
別說有那麽幾個人證實了,就是沒人證實,單是這字條是從玲瓏軒發現的,事情就已實錘了。
夙承勳麵色沉得厲害,雪姝從他看秦婉如的眼神裏看到了一絲絲恨鐵不成鋼。
不過也是,夙承勳對秦婉如的感情雖不至於像對淑妃那樣深厚,但說到底秦婉如也是他的結發之妻。
除此外,夙承勳的很多事都有秦婉如參與,秦宵更是他心腹中的心腹。
這些年,夙承勳之所以對秦婉如在後宮所作所為經常選擇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也正因為這樣。
夙承勳前不久才在針對昭王的事件上失利,這口氣都還沒消下去,眼下自己後院的事就又鬧得宮內人盡皆知。
這會兒他對秦婉如不火大才怪。
可火大歸火大,太後問話還是得應著的,何況還有昭王這麽一尊大佛在這看著。
無方,看看地上蓋著白布的兩具屍體,夙承勳冷臉質問“皇後,朕再問一遍,你汙蔑宛貴人什麽了?”
秦婉如讓夙承勳這一眼看得臉色煞白,忙道“皇上明鑒,臣妾真什麽都沒做,臣妾也不知道……”
不知道什麽,秦婉如突然間說不出來了。
男人的視線過於冷冽,其中是不加掩飾的不耐和失望。
秦婉如的心仿似被泡在了冷水中,那股從心底深處透出來的寒意讓她止不住顫。
冷,心慌。
她想解釋,想說這件事真的跟她沒關係。
可眼下死無對證,唯有那勉強能被稱得上是遺書的東西。
下意識地回頭想找林嬤嬤幫她說話作證,可回頭才發現,林嬤嬤已經不在了。
是了,嬤嬤死了。
死在了那場大火裏,為了給她拿她視作性命的東西死了,偏偏那被她視作性命的東西還……
“不是的。”
秦婉如忍著想哭的衝動搖頭,朝夙承勳走近了兩步。
“皇上,您信臣妾,臣妾真的沒汙蔑她什麽,臣妾是真的什麽都不知道,您信臣妾。”
可惜,人已死,物證卻明明白白,光是靠她的那張嘴說得再多也都顯無力與無濟於事。
“本王看,皇後定是累了。”
珠玉落地似的聲音響起。
秦婉如身形一怔,側首看去,卻見男人就隻說了這麽一句話後便閉口不言,神態慵懶地撐著頭,像是在看戲。
莫名的,秦婉如後背發涼,渾身的寒毛都在對上男人視線的這一刻立了起來。
張張嘴想說話,喉嚨卻怎麽也發不出來聲音。
這時,太後開口了。
“我也覺著皇後有些累了,”她說。
“人在疲憊至極時往往就有些力不從心了,想來也是累極,對其說了些不該說的話,宛貴人心思重,定是放在心上了。”
顯然,太後這是還記著先前在永壽宮發生的事。
秦婉如聽出來了,心底忿忿,麵上卻不得不解釋,“母後,臣妾……”
“行了,”夙承勳抬手製止,“不管你汙蔑她什麽,說到底人是為你而死,這是你的失職。”
失職……
秦婉如腳下一軟,身形不穩,旁邊宮女見狀趕緊上前攙著。
沒等秦婉如消化完這兩個字,夙承勳接下來的話便將她打擊得徹徹底底。
“左右延春宮重建也需得些時間,皇後就借這段時間在興央宮好好歇著吧,後宮之事暫由貴妃代為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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