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名諱,睜眼說瞎話
雪姝沒想到他會當著其他人的麵說這樣的話。
對上男人那雙深邃的眸子,她想起那晚被他下藥作弄的事,那時候他也跟她道歉了,心裏一澀又忍不住氣,索性撇過頭不再說話。
別當真,這隻是在做戲,一定不能當真。
夙珝看她委屈的樣兒,竟是難得耐心,冷漠的視線掃過屋裏眾人,他起身道“本王同六公主出去說說話,平德好了再來叫本王。”
說完,也不跟雪姝招呼一聲便負手朝外走去。
李楷恭恭敬敬應著,再看雪姝的時候心裏百轉千回。
打從昭王將六公主帶出宮起,皇上便一直讓人在查這位爺的目的。
特別是這位爺今日竟主動提起來玉和宮探病,這不禁讓人懷疑他又在打其他主意,意圖從平德公主身上下手。
可現在瞅著他對六公主的態度,又不由得讓人覺得他根本沒把平德公主放在心上。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相較於李楷複雜的心理活動,出來的夙珝想得卻簡單得很。
他邁著長腿在前麵走著,雪姝不明所以地在後麵跟著,兩人經過玉和宮寢屋小院來到中庭小花園。
雪姝埋首看著他那精致的刺繡衣擺,心裏不是滋味,想著他會跟她說什麽。
想得正出神,前麵的男人忽然停了下來,雪姝沒來得及停,端端撞到他身上,男人一身結實的肌肉,撞得她鼻子一酸,眼淚都快出來了。
雪姝輕呼一聲,因慣性身子往後仰去。
夙珝長臂一伸一把攬住她的腰,大掌在摸到她纖細柔軟的腰肢時無意識緊了緊。
先前占著她身子的時候都沒察覺,丫頭片子的腰竟這麽軟,難怪夢裏不管他怎麽都……
不對,想岔了。
夙珝不動聲色地鬆手,麵上正經,“別總低著頭,當心些。”
盡管隻是短暫的一瞬間,雪姝卻還是沒出息地紅了臉,也不敢抬眼看他,男人一鬆手,她便往後退了好幾步,“謝王爺。”
嘖。
夙珝暗自咂嘴,感覺每聽她喊一聲“王爺”,他的心就像被繡花針紮了一下似的。
不疼,但讓人很不舒服。
他都把話說得這麽明白了,這丫頭還在這跟他“王爺王爺”的,就這麽記恨前日裏的事麽?
夙珝哪裏知道,對他來說取人性命這種再正常不過的事,在雪姝看來卻是比死還難受。
他盯著她精致的發髻,開口道“你打算跟本王置多久的氣?”
嗯?
雪姝微愣,抬起頭來有些茫然不解,隨後她回頭看了看身後,發現這裏就隻有他倆,於是忍不住說道“這裏就隻有我們。”
言下之意就是大可不必再演戲了,有什麽事直接說就成。
夙珝扶額,“六丫頭,你……”
頭一回有人讓他這麽無語的。
雪姝眨眨眼,在心底暗暗撇嘴,心說她難道說的不對嗎?
明明就不是喜歡做戲的人,現在這裏都沒人了還在這兒跟她演,咋的,演上癮了啊?
夙珝一眼看穿她的心思,有些無奈,繼而抬手對準她的腦門兒就是一彈指,“說你機靈,現在倒是傻了,本王是在跟你做戲麽?”
“唔……”
雪姝吃痛,捂著被他彈過的地方看他,秀氣的眉蹙成一個好看的結,“難道不是嗎?”
夙珝聞言輕笑,“不是。”
雪姝揉著額頭的手頓住了,難以理解地看著他,“我不懂。”
三個字,讓夙珝喉間有些噎氣。
前日裏就隻顧著計較君曜所說的“命帶鳳星”幾個字,認為自己被這丫頭耍了,結果冷靜下來細想,到底是他衝動了。
隻是這事便是要說,此時此地也不合適。
於是想了想,夙珝伸手在她額間揉了一把,說:“本王的錯,不該對你亂發脾氣。”
說著,抬眼看看周圍,確定沒人後附身湊到雪姝麵前,嘴角帶笑地低聲說:“今晚可有空?”
男人身上的香氣不過瞬間的功夫便將她包圍,那張令人神魂顛倒的臉近在咫尺。
雪姝頓時覺得呼吸困難,腦子暈暈乎乎的,以至於都沒聽清他說什麽就迷糊地點了頭。
夙珝莫名滿意她的反應,見她著實嬌小玲瓏,忍不住又在她頭頂揉了一把,見那小支梅花簪讓他揉歪了,便順手扶了扶。
雪姝看著他,張了張嘴,有些恍惚地喊道:“阿珝……”
喊完後方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麽,一驚,忙一把捂住了嘴。
夙珝眉頭輕挑,想起夢裏她是如何喚他的,又憶起昨晚她也是這般叫他。
眼裏一抹柔光劃過,他笑,“方才還一口一個‘王爺’?叫得人生氣。”
這是……
沒生氣?
才想著,便見男人忽然又湊近了些,低聲跟她說“本王喜歡聽你喚本王的名兒,以後便就這麽喊。”
啊?
雪姝怔住了,眼裏寫滿了不可思議,不敢相信他居然真允許她直接喚他名諱。
隻想了想,她還是忍不住說“誰知道你那句話是真那句話是假,明明前日裏才想要我的命。”
說著,無意識把手放到了毛領上。
夙珝難得內疚,俯身低頭,白皙修長的手指跟著撫上那層毛領,“本王看看,好些了麽?”
微涼的指尖觸碰到皮膚上,有些冷又有些酥。
雪姝脖子一縮,反射性捂著被他碰過的地方後退,一邊謹慎地瞅著周圍一邊頂著一張番茄臉說:“男女授受不親!”
結果話才說完,發現這句話由誰說出來都有道理,唯獨在他倆之間,顯然是廢話。
很顯然男人跟她想到一塊去了,那雙漂亮的眸子裏噙著絲玩味。
雪姝雙頰滾燙,抿抿唇沒好意思再開口。
夙珝瞧著她雙頰緋紅的模樣,竟莫名覺得有趣極了,腦中赫然冒出“娶妻生子”四個字。
見鬼。
夙珝在心裏低咒了聲,當即打消這個念頭。
“王爺,”李楷的聲音打斷他的思緒,“平德公主收拾好了。”
夙珝隱隱皺眉,不悅中途被擾,不過也沒說什麽,看了一眼低著頭的小姑娘,他揚聲道:“讓她那些嬤嬤將人帶到外間。”
李楷應下就進去了。
夙珝收起視線垂眸,發現剛剛還低著頭的丫頭片子正在偷偷瞧他,這會兒一看他看過來,立馬就把小眼神兒撇開了,就像偷吃的小孩被抓了現行一樣。
夙珝失笑,卻是沒再說什麽,隻勾唇看了她一眼後便負手往屋裏走。
雪姝紅著臉盯著他的背影,又忍不住在心裏狠罵了自己一通,然後跟著進去。
夙馨玉原本在看到豐神俊朗的男人進來時臉上一熱心跳加速,羞羞切切地就要開口,不想眨眼間就看到男人身後跟著的某人。
夙馨玉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到,情緒一激動,以至於都沒顧上在夙珝麵前裝樣子,嘴角一拉就問“你怎麽還沒走?”
夙珝眯了眯眸,未置一詞地走到方才的位置。
雪姝朝男人身上看了一眼,隨即來到夙馨玉麵前,眨了眨眼,一臉天真地說“三姐姐這是說的什麽話?叔公都來了,我若這樣走了豈不失禮?”
說話間,經過夙馨玉故意走到男人身旁站著。
夙馨玉坐在特製的椅子上,放在扶手上的手捏得死緊,然而卻礙於男人在場而不得發泄。
無方,她隻好咬牙把這口氣吞下去,由如嬤嬤推著椅子轉到夙珝麵前,一改麵對雪姝時的冷意,嬌聲道“平德見過皇叔公,平德行動不便,請皇叔公恕平德失禮之罪。”
夙珝將這兩個小姑娘的暗中較量看得清楚,斜眸瞥了瞥身邊這抹身影,麵上若無其事。
“無礙,看你氣色不錯,可是感覺好些了?”
氣色不錯?
雪姝以為自己聽錯了,扭頭看了他一眼,然後又看了看夙馨玉那張塗得快成白麵的臉。
她自認為自己睜眼說瞎話的本事已經不錯了,沒想到她在他這簡直就小巫見大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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