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2章 父愛無聲

  薛夕覺得,這一切就像是一場夢。


  她第一次在清醒的情況下,明確的感知到身體裏異能的流竄,就像是一股股電流,在全身肆意的遊走著,似乎想要找一個出口。


  而這股子異能,也明確的在腦海中,形成了一個怎麽使用的步驟,就像是想什麽難題,突然間開竅般,她突然就明悟了。


  此時此刻,病床邊,醫生們已經放棄了治療,想要給親人們一些時間說說話,薛夕一隻手握著傅元修的手,另一隻手握住了傅淳的手。


  她看向了傅淳,再次確定的詢問道“準備好了嗎?”


  傅淳目光堅決,不帶半分猶豫的點頭“嗯。”


  薛夕又看向了傅元修,接著默默歎了口氣,她閉上了眼睛,用曾經景飛教她的辦法,屏氣凝神,拋卻所有的想法,用異能控製著那股電流在傅淳和傅元修身上來回的劃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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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病床上,傅元修已經奄奄一息。


  他此刻臉色蠟黃,已經說不出話來了,在手術室裏的時候,雖然他什麽都做不了,可還是聽到了醫生們的對話“他的肺部癌細胞擴散了,肺都爛了,腹腔積血,活不下去了……”


  “放棄治療吧,給他打幾針無痛,讓他安安穩穩的走。”


  “還有時間,跟家人道個別。”


  傅元修身上的疼痛,因為無力已經感覺不到了,或者說,不知道他什麽時候看過一個理論,說是人在頻臨生命危險的時候,大腦會自覺地摒棄了疼痛的神經,反而全力以赴的對抗死亡,人是感覺不到疼的。


  或許是吧。


  就比如此刻,他隻要一張口,喉嚨裏就會吐出血來,所以說不出一句話,可他還是覺得,他聽懂了什麽。


  尤其是異能,異能者,轉移傷痛……


  還有傅淳說的,他隻有三個月的時間可以活了。


  傅元修想要說,不要這樣。


  不要用您的犧牲來救治我!

  可是他說不出話來,他隻能用迷離快已經失去焦距的眼神,看向了那道模糊的身形——父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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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爸爸這個詞,對傅元修來說,跟老師差不多。


  他嚴厲,平日裏總是不假顏色,印象中很少見到爸爸對自己笑過。


  小時候,是保姆照顧他的生活,爸爸隻是掏錢的,他平日裏醉心於畫畫,對他的學習都不怎麽理睬,在他成績出來以後,盯著上麵的分數,打出了戒尺“我傅淳的兒子,怎麽就這麽笨?伸出手來,打二十下!”


  這個人,用最嚴厲的語言,最恐怖的行動,來表達著他的憤怒。


  那時候傅元修明麵上很聽話,可其實內心裏很叛逆,很討厭他。


  好似除了畫畫,他對這世界上任何人都不感興趣似得,他經常外出,為了采風,常常一走就是一個月,即便是在家裏,也常常呆在畫室中。


  自己偶爾帶同學回家,他也總是不耐煩,或拿出錢來給他,讓他請同學們出去吃飯,或亂發一通火,惹得同學們再也不敢來了。


  傅元修是孤獨的,是寂寞的。


  他沒有媽媽,家裏的保姆也時長更換……


  他就這麽,在欠缺著父愛和母愛的環境中長大,直到高考時,他猶豫著不知道學什麽專業時,爸爸跳了出來“我傅淳的兒子,當然是學國畫!將國畫的風骨傳播下去,傳播到世界!”


  可那時候,他第一次生出了反骨,他不屑的冷笑“國畫現在都沒落了,我要學油畫!”


  傅淳氣的手抖,再一次拿出戒尺時,傅元修一把搶過了尺子“打,打,打,你就知道打打打,除了打人,你還能對我幹什麽?爸,我真的很懷疑,你到底有沒有親情?還是說,隻有國畫才是你的真愛??我,到底對你來說,是傳承,還是親人?”


  傅淳懵了。


  那一次抗議,他贏了。


  此後,走向了油畫的道路。


  再後來,他和傅淳表麵相敬如賓,傅淳一點點老了,他一點點長大,他性格溫和,傅淳卻仍舊嚴厲,兩人在外人眼裏,是虎父無犬子,但傅元修知道,傅淳是痛恨自己的,因為自己沒有去學國畫,他一生所學都沒有徒弟能夠傳承下去。


  幾年前,當查出肺癌的時候,傅元修其實並沒有多麽的在意,因為在他看來,人生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傅淳吧。


  可這個父親性格涼薄,在知道了他的病情後,隻說了一句“放心,我會找人來給你治病的。”


  那時候,傅元修就覺得,父親似乎並不太著急。


  也是,如果是他心愛的徒弟,繼承了他國畫衣缽的弟子要死了,怕是都比他這個兒子,能讓傅淳更難過吧。


  他總覺得,父親是不愛他的。


  可這一刻……


  傅元修失血過多,全身無力,可他卻清晰的感覺到自己體內那似乎已經爛掉的肺部,在慢慢的愈合。


  原本已經看不清楚的視線,也漸漸明晰。


  他這才看清楚了傅淳的臉。


  在看清楚的那一刻,傅元修愣住了。


  印象中,那個總是板著臉、脾氣臭的中年男人,不知道什麽時候起,那道永遠站得筆直的身形已經佝僂了。


  而他背對著自己,似乎一如從前般對他漠不關心。


  可那個背影,卻隱隱透著孤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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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肺部完全炸開,對於傅元修來說,已經是要命的病情,更何況是傅淳?


  當薛夕用異能完成治療後,傅淳已經倒在了另一個病床上,再也沒有醒來,這個固執、帶著濃鬱華夏大男人主義特色的男人,一直到死,都沒有對傅元修說一句話。


  可看著他慈祥的麵容,房間裏所有人——傅元修自不必多說,因為失血過多,導致虛弱的動不了,可已經是滿臉淚光。


  旁邊的錢箏則紅了眼圈,正偷偷用手擦眼淚。


  就連薛夕,都有所動容。


  她盯著畫畫的遺容,從小到十八歲都沒有享受過親情的她,雖然回家了,可對葉儷和薛晟,總歸是不像普通孩子的感情那麽深厚和依戀。


  然而這一刻,她的腦海中忽然間閃現出了四個字父愛無聲。


  “砰。”


  傅元修從病床上掙紮著掉下來,他雙腿無力,眼前發黑的跪在了傅淳麵前,嘴巴哆嗦著,喊出了一聲“爸!!”


  他聲音哽咽著,緩緩開了口“爸,我從來沒給你說過,其實,我很喜歡國畫,之所以去學油畫隻是為了跟你對著幹,是叛逆期……爸,你睜開眼睛,我好好學國畫,可好?”


  一道道淒厲的聲音,惹得錢箏眼淚汩汩留下來。


  她上前,想要扶著傅元修起身,可傅元修卻揮了揮手“我想和父親,多呆一會。”


  他還有很多很多話,沒有告訴過父親。


  錢箏點頭,和薛夕一起走出病房之前,兩個人再次回頭,看到傅元修痛哭流涕的模樣,薛夕歎了口氣“子欲養而親不在,的確是人生悲劇之一。”


  錢箏似乎也想到了自己早逝得父親,點了點頭。


  兩人剛出了病房門,就看到門口處站著一道身形,此刻的方怡正在震驚的盯著薛夕,剛剛的治療過程,她全看到了!


  她大喊道“你怎麽會我的治療術?你,你的異能究竟是什麽?!”


  薛夕繃住了下巴,還未回答,一道帶著憤怒的尖叫聲忽然從身側傳來“方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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