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蒙古大夫
沈諾再回到屋裏,卻見容嵐的手裏緊緊地握著放在床邊的劍,她坐起身來,因為虛弱和傷口撕裂的疼痛,她的眉頭擰在一起,額頭覆蓋一層薄汗。
因為常年殺手的日子,一有風吹草動,她就打起十二分精神應對即將到來的危機。她的師父曾經一再強調:“作為一名殺手,絕對不放鬆警惕,哪怕是在睡覺的時候,稍有鬆懈,那死的便有可能是自己。”
她屏息聽了許久,並沒有太大的動靜,她的腦海中浮現出一千種可能,都一一被她否決了。果不其然,他安然回來了。
她見到進來的人沈諾,握著劍稍微鬆了鬆,抿緊的嘴唇動了動。
“他已經走了。”沈諾慢慢靠近她。
在他進來之前,他猶豫了許久,不知該不該講此事告訴她?如果她知道來的人是蟬休閣,她是否會同意?
其實他心裏也沒有底,梅君闌確實曾經與師妹的交情好,但都已經過去了五年,師妹也許都變了許多,一個突然冒出來的人可信度又有多少?
他捏緊手裏的玉佩,這是師妹的母親給她留的玉佩,從未曾離過身。當初火璃因為想偷她的玉佩來玩,而被她打折了手臂,從此火璃再也不敢再打她玉佩的主意。
她與梅君闌的感情要好到哪個程度,她才肯將這塊玉佩交到他手裏?
“可是出了什麽事?”容嵐見他神色凝重,於是問了一句。
他恢複了淺淺的笑意,:“沒有,不過想起了一些往事走了神。”
“是你認識的人?”
“你傷勢未愈,不可坐起。”她借著劍的支撐,意圖坐起,他當即喝止,他扶住劍鞘,才緩緩,“給我們送信的人,不是熟人,但也不算壞人。”
她憂慮地看了一眼他,欲言又止。
“不過你不用擔心,他應該沒有惡意,反而他想要幫我們。”他還是暫且不要告訴她太多吧,不然她一定會更加擔心。
“那便好。”她鬆了一口氣。
“來,躺下。”沈諾接過她的劍,放在床邊,輕輕地扶她躺下,“放心,那些人一時半會找不到我們,你大可安心休息。”
他幫她拉了一下被子,她睜著眼睛,不願睡覺。他竟也不再做聲,似乎在等她睡覺。
過了一會,她輕輕閉了眼,等了許久,他依然沒有離開的準備。她聽見他向前走了幾步,然後腳步聲停止了,就停在離她一米遠的桌子旁。
清風拂過木屋的窗戶,發出吱吱的聲音。
兩人都各懷心事。
他見容嵐已經睡了,溫柔地笑了笑。
他想著那個叫風休的少年,不知這個少年是師出何門,看樣子少年的武功不低。
他真想立馬找到師妹,問清楚她到底跟蟬休閣有什麽瓜葛。不過以師妹性格,她現在一定不願見到他,他一定要找到她。
容嵐其實並沒有睡,隻是想要假裝睡讓沈諾離開,但是他並無離意。
她在思考她是不是該獨自離開,不再牽連無辜,他是好人,幫過她數次,但她不能如此自私。盡管他已經脫離了雪痕城,可那是他不得已而為之,總一他還是要重回雪痕城的,他不該跟她這樣的妖女扯上關係。
“你為何要救我?”她沒有睜開眼。
“你還沒睡啊?”他不假思索地回答,“怎麽又是這個問題?救人不需要理由,我想做就做。”
“我不能再給你帶來麻煩,你還是早些離開吧,不該有道德負擔。”
“這就是我從受到的教育,一時間還真沒法改。”他輕描淡寫地回答。
風沙穀。
秦虯顧不得身上的傷口,在一個破屋外來回踱步,這段時間,沙漠揚起了兩場不大的風沙,空中的禿鷲盤旋繞圈了不下十次。
她會不會出事?
怎麽那麽久還不回來?
那些人好像還挺厲害的,但是她好像也是個厲害的人物。
他抬頭望望她離開的方向,滿目是黃色的流沙和淺藍的空,再無其他事物。
“你就不能靜靜坐下等我嗎?若是傷口裂開了,又得浪費我的墨雪散了。”楚微看著那個坐不住的男人,背後的綁帶滲出了絲絲血跡。
秦虯擁了上去,將她打量個遍,問:“阿微,你沒事吧?”
“以為我會死?”她打趣地問。
“當然不是,我知道你一定會安然回來的,他們哪裏是你的對手啊?”他看著她衣服上血跡斑斑,不禁又蹙眉,“你身上的傷,嚴不嚴重?”
“無妨,這些並非我的血。”
“那就好。”聽到她的話,他才安心。
她跟神木衛周璿了兩個時辰,一開始還顧及同僚的情誼沒有痛下殺手,但是他們完全不顧及,下手狠毒,她也不願再耗下去了,於是果斷了結了他們。
她留了一個活口,盤問了許久,但是他嘴硬得很,一口咬定就是靖雲派來刺殺她的。
她不信靖雲會殺她,她了解他,即使哪她背叛了他,這事也不會假手於人,他會親自殺了她。
她此刻懷疑的人是蛇影,如果他想要瞞過靖雲,並不是一件難事,但是他並沒有如此做。他選擇不管不顧,任由事態發展,他要等的結果又是什?
此人心思縝密,不似一個願意甘心居人之下的人,他一直留在神木宮的目的是什麽?靖雲到底跟他許下怎樣的承諾,他才願意加入神木宮?
“你累了吧?在這裏憩一會,我去給你找著吃的?”秦虯。
“不用。”著,她丟出一個包袱,裏麵放著一些牛肉幹。
“我真是沒用。”他羞愧地低下頭。
她看了一眼他的傷口,:“你的傷口又裂開了,難道你就沒有感覺嗎?”
“不過是傷,不礙事。”他摸摸鼻子,笑道。
“當真?”她伸出手指,輕輕按在他的傷口處,卻見他麵部因為疼痛而猙獰。
“逞強不是壞事,但是傷亦不可覷,能夠幾日就好的傷,沒必要拖到半月痊愈。”她語重心長地。
“阿微得有理,是我太不當一回事了。”他連忙點頭。
她心裏有不清的溫暖,眼前的男子似乎大多時候都是讚同她的意見,不像她身邊的人經常會反駁她,也不把她的忠告當一回事。久而久之,她也懶得了。
她將把綁帶解開,上了藥,然後重新綁紮好,他也不再像第一次那樣拘泥。
“傷口數日不可碰水。”她一絲不苟地打好結。
“阿微,為何你話的語氣不像一個瀟灑的江湖女子,倒像是一個大夫。”他疑惑道。
“我識得一個蒙古大夫,平時都是冷冰冰的,在提醒患者的注意事項時嘮叨得跟個老頭似的。”她隨意地回答。
“聽你,他應該是一個負責任的大夫。”
“也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