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借酒澆愁
大多時候,夕攬在破廟裏運功療傷,而楚微在外麵守著。到了飯點,她就去捕著兔子或山雞回來,烤好放下一半給他,然後離開破廟。
他並不想讓別人知道他的真實身份,她為了自己的性命著想,她也不去探究。那晚他確實動了殺意,如果不是她沒有惡意,隻怕早就人頭落地。
自從那晚的事之後,他們除非有必要的話,其他都不。夕攬向來話少,而楚微竟然也沉默寡言了,這倒讓他好奇。
她坐在屋頂上,仰望著星空,喝著酒,時而迷茫地望著空,時而低落地低頭。
“夕攬樓主好得差不多了,所以心情大好也來賞月?”她以她一貫嘲弄的語氣打招呼,“還是樓主對我那晚的話很不滿,來找我算賬?”
夕攬似乎輕輕歎息了一聲,或者根本就沒有動靜。
她繼續喝酒,對他的到來沒有意外,也沒有多大的反應。自從時雨死後,他們沒有多少交集,他再也沒有威脅她去做不願做的事。
就像靖雲承諾過的一樣,她徹底擺脫了夕攬。她不知道這是靖雲所為,還是夕攬認為他沒有了利用價值而不再來找她。對她而言,不過是從一個坑跳到另一個坑,她並沒有為此感到高興。
“你倒是比以前愛喝酒。”他看著她一口一口地往嘴裏灌酒,似乎皺了皺眉頭,但是語氣淡漠。
“酒是好東西,可以讓人暫且忘記煩惱。平時不敢的話,有了酒的壯膽也敢了。”她眼神迷離地看著他,還有,她看著他不再感到恐懼。
“你為何要守在我身旁?”他此時的傷已經好得差不多,但是他不明白她為何會連著數日守護著他。
是啊,她本可以不理他,任由他被遇見的人殺死,青衣樓主的人頭不知多少人想要。救了他一次,她也大可離開,但她還是守在他的身旁,直到他痊愈。
她盯著他的眼睛看,那是她熟悉的眼睛,她覺得在哪裏見過,但是想不起來。
“我生菩薩心腸,換做一隻受贍兔子,我也會救它,等它傷好再離開。”她輕笑,一副我就是善良的模樣。
“難道我這幾日吃的不是兔肉?”夕攬冷笑。
“我,我的是他贍兔子,健全的兔子吃到我的肚子就是弱肉強食,它逃不掉就隻能它本事不夠。”她的臉一紅,這比喻不對,她應該將他比作野狗或野豬。
他抬頭看了一眼皎月,輕聲問道:“你不恨我嗎?”
“我為什麽要恨你?因為時雨的死?因為你一直利用我?還是因為我認識了你?”她自然是恨過他,但這一切有用嗎?不過徒添煩惱,既然如此,她還不如釋然,沒有什麽比自己活得輕鬆點重要。
“我救你不是因為我善良,而是我有良心。時雨,他也不想你因為受傷而被無名之輩殺死,他尊敬的人應該以更加光榮的方式死去。”她的語氣悲涼,腦中浮現出那個少年的模樣。
他沉吟許久,沉聲:“他的死對你影響很大。”
她的唇邊揚起一絲笑容,但不是喜悅,而是譏笑:“夕攬樓主,那是一條鮮活的生命,為了我而死。我不是你,我做不到無視任何一條無辜的生命。”
“如果你一開始就把他培育成一個真正的殺手,他會像你一樣冷血,他就不會為我擋掉暗器,他就不會死。人處於什麽位置,就要有怎樣的本事、有怎樣的心態,我一直以為你很清楚這樣的規則。”
他的眼睛在月光下看不清有何變化,木紋反射著淺淺的光澤。
她的目光變得冷漠,情緒有些不穩定,似乎在責怪他的不負責任。
“我不想他成為殺手。”他的聲音很平靜,隱隱能聽見一絲無奈。
“嗬,的話真不像夕攬的。”她抬起頭看了看月亮,“大概我喝醉了,夕攬樓主幾時那麽好相處了?”
這幾日發生太多不可思議的事了,夕攬先是向她道謝,接著又道歉,現在一個殺人之王竟然不想自己的屬下成為殺手。
酒這玩意,有時讓人分不清現實與虛幻,她想她是不是該戒酒了。
“為何你一人在此處?”他不顧她的嘲笑。
“我想到哪就到哪,難不成夕攬樓主這是懷疑我跟蹤你,然後上演一場美女救英雄的戲碼?不對,你不是英雄。”她冷冷地回答。
“你被孟靖雲拋棄了?”他看著她,忽然問道。
她沒有想到他竟然會這樣問,她先是一怔,然後苦笑:“他從未給我過任何承諾,我也沒有那麽傻,我很清楚。”
淚從她的臉頰滑下,她感到心痛。她一直欺騙自己,她不喜歡靖雲,她也不是因為他而選擇進神木宮的,但是謊言到了最後還是沒有騙到自己。
那個為了她多次舍命的男子並不愛她,那個為了她盡花言巧語的男子並不愛她,她一直都知道。在遇到她之前,他喜歡的一直都是容嵐,所以他總是備著容嵐最愛吃的桂花糕,而她偏偏最討厭桂花糕。
所以當蛇影問她會不會離開的時候,她動搖了,換做以前她會不會。她欠了他很多,她有了理由留下,她欺騙自己是為了還清這一切才留下的。五年了,她替他做了很多事,也許已經還清了吧,她也是時候離開了。
所以,她這次去漠北之後,她就不會再回去。
“愚蠢。”他冷然道。
“對你而言,何事不愚蠢?”她注視著他。
他沒有話。
涼風輕輕地吹在她的臉上,漸漸將她的淚痕吹幹。確實挺蠢了,她竟然為了一個薄情的男子落淚。她此時哪還有時間顧及兒女私情,她還要很多事沒做。
她苦笑著,拿起了酒壺,又喝了一口酒。
“你此行是為了找沈諾?”
“二師兄?”她喃喃道。
“你不知他還活著?”他感到詫異。
“什麽?夕攬你什麽?二師兄還活著?他在哪?”楚微衝到他麵前,拉著他的衣袖,激動地問道。
她找了五年,終於有二師兄的消息了,他果然還活著。她感到鼻子一酸。
“一身酒氣。”夕攬的眸子射出一道冷光,嫌惡地。
她立刻把手鬆開。
“看來孟靖雲並沒有把這個消息告訴你。”他冷笑。
“他知道這個消息?”她吃驚一問。
靖雲知道他還活著,為何沒有把這個消息告訴我?她感到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