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以魔入仙
雪痕城。麵壁崖。
江城愛釀酒,其中最愛釀桃花酒,所以整個雪痕城都種滿了桃樹。
即使是溫度較為低的山上,現在桃花也大多開敗了。麵壁崖處種植了數株桃樹,零星幾朵粉色桃花仍在嫩綠中舞動中衣裙。再往南一點,便是一整片的桃林。
偌大的山洞裏,四周黑漆漆,陰冷詭森,在看不到的黑暗處似乎有無數雙眼睛盯著她。沒有床被,隻有一個蒲團,江寒微沒有跪,而是鬱悶地坐在蒲團上。
月兒已經升到了半空,皎潔的光溫柔地散落在洞口處,稀疏的桃葉翩然起舞,微風弄清影。
按理,這個時辰了,二師兄應該來看她或者陪她一塊受罰,可是他沒來,不知因何事給耽擱了。
想起剛才五師兄送飯菜過來時的黑臉,他沒有當即下狠手已經是萬幸了。她心有餘悸,一邊想著麵壁早點結束,一邊又擔心結束得太快。
百無聊賴之際,她已經從坐姿換成了睡姿,枕著手臂,翹著二郎腿,凝視著洞頂,有時看看洞外。這個時候,如果三師兄來跟她拌拌嘴,好像也不錯。
“誰?”江寒微繃直身子,半俯著,像狼注視著獵物一般盯著洞外。
“你的勾魂使者。”洞口閃現四個黑衣人,蒙著臉,她隻能看到四個黑影和閃著寒光的刀。
“哈哈,誰是誰的勾魂使者還是個未定數呢。”她一揮衣袖。
是青衣樓嗎?我果然瞞不過那隻老狐狸。他倒是心急,前腳才剛踏入雪痕城就派人來了。還以為我對他有點利用價值,他不會輕易殺我。
“誰派你們來的?”江寒微冷聲問,卻知道是徒勞,劍已經拔出。
“等你死了之後去問閻王吧。”
黑衣人緩緩靠近山洞,她已持劍刺去,身姿如矯龍。他們怒喝,舉刀抵擋,來勢洶洶,一瞬間月華之下刀光劍影。
“呃,我怕黑,不如你們幫我去問閻王。”她矯健得如閃電,在黑衣群中衣袂飛揚。
黑衣人感到詫異,他們根本沒料想到這個少女的武功竟然那麽高。但生死決鬥間,不容他們遲疑,他們隻能進行更強的攻擊。
“鏘!”電光火石之間,她格擋了一刀後,往左偏移時,順便一腳踢翻了一人,然後就是一聲悶哼。
不對,這不像是青衣樓的殺手,他們是誰派來的?過招數十招後,她越來越覺得不對勁。
是他嗎?不對,如果是的話,早在蜀地就該下狠手了。
那又會是誰?
難道……
她忽地恍然大悟,眼眸裏掠過嚴寒,他們想要殺了她,好逼父親出雪痕城。
她一翻右手,裂帛劍泛著滲饒碧光,手一揮,碧劍一閃,似有無數道綠色的劍氣從劍身噴射出來,快到所有人都沒有看到劍的位置。
三個黑衣人捂著脖子,驚訝地盯著這個少女,那樣的距離,劍根本不可能碰到他們,但是這傷口?他們竟然連劍都看不到,帶著疑惑,三人齊齊倒地。
“修……修羅,惡鬼。”沒有被劍氣山的黑衣人嚇得腿軟,那樣恐怖的眼神,在夜色中似乎在泛著紅光,不不,這根本不是一個人擁有的,那是從地獄而來的惡魔。
“對不起哦,嚇到你了。”她抱歉地笑了笑,隨後疑惑地問,“難道你沒有聽過雪痕城的人都是先成魔再成仙的嗎?”
黑衣人害怕地往後退了幾步,他隻覺是夢幻,明明剛才還是一個惡魔,現在又像是一個真無邪的少女。
“吧,誰派你們來的?我可以饒你不死哦。”江寒微把劍架在黑衣饒脖子上。
黑衣人身體顫抖得厲害,絕望地看著她,目光依舊堅定,一聲不坑。他一閉眼,眉毛擰在一起,黑布下的嘴唇輕輕一動,然後身體一軟,再也沒有任何動靜。
“唉,何必呢?我江寒微向來言出必行!”她搖頭,已知此人在牙齒裏藏了毒藥,他已經咬破毒囊,死了。
“出來!”江寒微看向桃林處方向,暗藏在那裏的人已經暗自窺視了許久,真是個不平靜的月夜啊。
“微姑娘。”一道影子閃過,離她丈外,半跪在地,抱拳低頭。
她瞅了一眼這個青衣少年,應該跟她年紀差不多,臉上還有些許嬰兒肥。可惜,誤入歧途,跟錯了人。
“先兵後禮?夕攬還真是個沒禮貌的家夥。”她不悅地。
“微姑娘誤會了,剛才的黑衣人並非我青衣樓的人。樓主了,微姑娘是吃軟不吃硬的人,要綁不容易,不如以禮相請。”青衣少年抬頭,認真道。
少年眸子清澈,跟她以往見過的青衣殺手冷漠的眼睛完全不一樣,這是未曾被鮮血和殺戮浸染過的眼睛。難道夕攬轉性了?轉招一些人畜無害的孩子當殺手?
“你倒是很耿直。”她隨意回答,還是沒想明白派這麽一個人來的目的。
“謝微姑娘誇獎!”青衣少年不帶感情地回答,稚嫩的臉上有著與年紀不符的表情。
他少年老成的模樣讓她心中一觸,她的腦海中不由浮現了那個苗族少年,她打趣道:“你就一直躲在後麵,也不知出來幫幫我?”
“樓主了,微姑娘的是非多,不要多管閑事。”他似乎早有預料,一本正經地回答。
“你入樓不久吧?”又是“樓主”,這孩子中了夕攬的毒吧?
“是,不到一個月。”
“你們樓主還了什麽?”她好奇地眨眨眼睛。
“樓主靜候微姑娘到來。”他回答。
“我去,你躲什麽?”她向前走了一步,那少年竟然往後退了一步,讓她很是費解。
“樓主還了,要離微姑娘一丈之外,免得受您禍害。”見她還是靠近,他連連退了許多步,最後幹脆退回到桃林。
“嘭!”一聲,青衣少年不留意碰到了一根桃枝,身後遍響起一聲悶響,聲音雖不大,但他已經感覺到了危機的來臨。他的頭頂撒下了奇怪的粉末,他施展輕功逃離,卻知道來不及,手上臉上已經染上紅色,並且還擦不掉。
“夕攬唯獨最後一句錯了,僅僅一丈不夠。”她捧腹大笑,指著少年方向,“夕攬派來的人,長得再無辜,我也下得去手。”
青衣少年冷哼一聲,然後離開了麵壁崖。
江寒微抬頭看著皎潔無瑕的玉盤,夜空中竟然無半片雲,繁星如棋盤。
她朝問了一句:
“夕攬,你是為我設了鴻門宴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