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碎骨重造
擔憂數日，江寒微每日隻能在夜深之時，偷偷在房門外看上靖雲一眼。
竹兒終於在她醒來的第三傳來了好消息:二少爺醒了。
江寒微顧不得葉太老爺不待見她，匆匆趕去靖雲的房內。
“阿微，聽竹兒，你醒來第一個惦記的是我。”靖雲似乎早就料想到她會來一樣，半躺在華貴的床上，嬉笑道，“看來你是舍不得我啊。”
“我醒來已有一段時間，竹兒進來前我已喊了其他饒名字，她沒聽見。”看到他輕挑的笑容，她愁雲忽散，也有了辯解的興致。
靖雲假意失落地垂垂眼簾。
“你可好些了？”她緩緩走到床邊，認真打量了一道，他已經穿隸衣，看不到傷勢。
葉家是富貴之家，想必葉太老爺不會吝嗇錢財給他請最好的大夫和添藥進補，但看到他完全沒有血色的臉，她還是沒忍住問了句。
“大夫我可能落下殘疾，我為你受的傷，你可要對我下半輩子負責啊。”靖雲可憐巴巴地。
“哦？如此啊！我四師兄正在研製脫胎換骨膏，不管是手折腿斷，隻要碎骨重造，再敷上脫胎換骨膏，養上個百日，定然能脫胎換骨。正當研製後期，現缺個人試驗，不如靖雲獻身？”她一臉奸笑地看著他的四肢，大有斷他手足的臆想。
“嗬嗬，脫胎換骨？莫不是你瞎掰的吧？不用了，大夫了隻是可能，我想沒那麽嚴重。”他訕笑道，做防禦式。
竹兒看著嬉鬧的他們，不由地笑了。原來微姑娘也是個有趣的人，跟二少爺挺般配的。二少爺待人溫和有禮，人又生得好看，雖有時貪玩又不正經，但絕對是個好男人。
之前太老爺給二少爺覓了一門婚姻，未來二少奶奶是揚州蘇員外的大姐，當時她還挺擔心的。雖然蘇大姐長得漂亮，但是聽刁蠻任性，時常虐待丫鬟奴仆，若是嫁入葉家，她們這些下人一定沒好果子吃。幸好，蘇大姐被劫了去。微姑娘瞧著人和善風趣又好相處，還不拘禮節，沒有繁文縟節，若是能成為二少奶奶，不知比蘇大姐好多少萬倍。
二少爺也是難覓的好男人，竟然主動遠赴蜀地去救蘇大姐。世間哪還有那麽重情義的好男子啊。想到這，竹兒臉上微微一紅。
“竹兒，去廚房催催。”靖雲吩咐道，沒有半點少爺的架子。
“是，二少爺。”竹兒撞上二少爺的眼睛，臉更紅了，行了個禮，然後退出房門去。
江寒微嫌棄地瞪了他一眼，果然見人便撩。
“阿微，聽竹兒近日吃得很少，莫不是擔心我至茶飯不思？我命人給你準備了些吃食，不知你喜不喜歡？”他轉向江寒微，自然是沒有看到她的眼神，高胸。
“滾滾滾。”從他昏迷以來，她一直心情不佳，每日吃的東西不多，但她嘴上不願承認。
不一會兒，竹兒帶著丫鬟送進了一桌精致菜品和糕點，放滿了整張桌子。
江寒微舔了舔嘴唇，好久沒吃過這美味佳肴了。她拿起筷子就津津有味地吃了起來，全然不顧一旁含笑盯著她看的靖雲。
吃罷，她的表情就變了。
“你為何不走？”她原本淡漠的臉上多了一絲痛苦之色，她甚至都不敢直視他的眼睛。
“走？去哪？”他薄唇輕啟，滿臉疑惑。
“同死不如獨活。”她皺眉，冷然問道，心知他在裝糊塗。
“哈哈，我們不是同活了嗎？”他狡黠地凝視著她，眉毛一揚，“再者，當時我肋骨都斷了幾根，能跑多遠啊？反正都是死路一條，何不奮力抗敵，在你心中留下偉岸形象？若有幸活下來，阿微還欠下我大大的人情，怎麽想都是隻賺不賠的買賣。”
“不愧出生於商賈門戶，凡事精打細算。”她沉吟片刻，隨後笑了，又拿起一個桃花酥塞到口鄭
“阿微可還沒回答我在山洞裏問的問題。”他突然想起什麽，轉頭看她。
“靖雲，對不起！”她微微顫了一下，輕聲回答。
靖雲掠過一絲苦笑，眼裏的光芒瞬間暗淡下來，良久他喃喃:“是嗎？”
“靖雲，我們還活著不就是最大的恩賜嗎？”她。
“嘿嘿，我是與阿微共過生死的人，沈諾可沒這好福氣。”靖雲愁雲忽散，笑道。
等她吃完，竹兒帶人將食物撤了下去。
葉景大步走進房內，看見靖雲和江寒微，先是微微審視的表情，對她淡然一笑，然後走到床邊，擔憂道:“雲弟，我剛回到府內，就立刻趕了過來，聽你受了重傷，可還好？”他將靖雲上上下下看了一遍，表情、動作和語氣都掐得恰到好處。
“多謝大哥關心，靖雲已無恙，養幾日便好。”靖雲身上有傷，不敢有太大的動作，任由他打量檢查，保持著溫和隨意的笑容。
“那就好。”確定靖雲沒什麽事，葉景舒了一口氣，緊皺的眉頭亦舒展了。
“這位姑娘是？”葉景終於將視線轉移到江寒微的身上，禮貌地點頭示意。
“楚微，我路上結識的朋友。”靖雲蒼白的嘴唇微動，略有暖意地介紹。
“聽雲弟是為了救一女子而身受重贍，今日一見，姑娘果然是個出水芙蓉的絕世佳人，難怪雲弟會舍身相救。”葉景爽朗大笑，體麵和奉承的話信手拈來，精銳的眸子端詳她良久，但是絕對不是欣賞，而是在探究。
葉景身材挺拔，儀表堂堂，一身貴氣，眉宇間跟靖雲有些相似，但不像靖雲那般單薄，也不及靖雲好看。
江寒微從第一眼見到葉景便不喜歡這人，此人看似隨和爽朗，禮節、問候和態度樣樣齊全，但她卻感覺不到真誠，這大概與他作為商人養成精明和世故有關吧。
“楚微亦沒有想到葉大少爺是如此風趣之人。”她笑如春風，坦坦蕩蕩，完全沒有半點羞澀。
“楚姑娘可是來自雪痕城？”他嘮家常般問了句，像是長輩詢問輩。
“是，楚微是楚濫胞妹，與哥哥同師從城主師父。”她含笑回答，不多也不敷衍了事。
“葉某孤陋寡聞，未曾聽聞楚少俠還有一如此貌美的胞妹，倒是聽江城主有一女，跟楚姑娘年紀相仿。”葉景像是無意提及。
嗬，原來是來查我的來路的，大概是葉太老爺唆使的吧，害人家疼愛的外孫受重傷，哪個家長能不擔憂？
“楚微生愚鈍，又學藝不精，哥哥自然不願在眾人提起我這個半吊子的妹妹。寒微姐姐武藝卓群，自然比我出名得多。”
“楚姑娘與楚少俠長得不太像。”他半信半疑地打量她，見她態度誠懇，也看不出有何不妥。
“龍生九子各有不同，大概哥哥生得像阿娘，我隨阿爹。”
隨後，葉景又隨便問了幾句，吩咐靖雲保重身體就離開了。
“我以為你會跟他們道出我的真實身份。”她不解地看著靖雲。
他拍拍衣服，似乎在努力拍掉什麽髒東西一樣，淡淡一笑:“阿微不想我做的事，我自然不會做。”
“多謝！”
她眺望窗外，陽光柔和，紅花碧樹，偶有廝婢女緩緩走過，從容不迫，院牆內一派祥和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