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六節 寫信箋
天觀山腳,張燈結綵,各色各樣的燈籠掛滿了整個山腳山腰。
從正面看去,一張大大的橫幅上龍飛鳳舞地寫著天觀論法,同心茶會八個字。
然而說是茶會,卻不見有一處地方擺放著茶攤。也不見有茶,咋看之下反而像燈會。當真是讓人摸不清頭腦。而更讓人摸不清頭腦的是,此時的山腰道路之上密密麻麻的人群之中根本沒有一個女人!現在流動的人口居然全部是男性!
柳天再次開口:「景德佛徒,這是怎麼回事?為何沒有一個女子?你不要告訴我,這同心茶會其實是一個背背山聚會吧?」柳天看著周圍粉色粉香的小攤,不禁苦笑。
景德淡淡一笑:「施主不要著急,我有一點忘記告訴你了。女菩薩們連夜收拾好攤子,就不會再出現,直到夜晚才能露面。這些小攤小販,是女弟子們提前設置好的。用來尋找有緣人。所以天觀山下才沒有任何女子的身影,至於這人山人海的男佛徒,不用我講,你也知道,他們都是來尋緣的。」說完,景德又開口,「對了。柳天施主,什麼是背背山?」
柳天打著哈哈道:「那個……就是發情的男子。」
景德將信將疑,卻沒有再開口。
此時,柳天擠過人群,來到一個小攤之前,小攤非常簡陋,簡陋到幾乎沒有一個人上前的地步。這倒是讓柳天好奇不已,幾乎所有小攤前都圍著一堆人,可唯獨這裡沒有。他當然好奇。
只見攤前架子上用筆秀巧地寫了「如月」兩個字。柳天知道這如月並不是攤主的本名。
嘆了一聲好字之後,柳天朝小攤上一看,頓時呆了。
小攤之上有一張皺巴巴的紙,用硯台壓著,上面很簡潔地寫了一句話:「如果你能允許一個毀容的女子作為你的伴侶,就請為我寫一首詩。」
將目光一轉,柳天看見桌面上依舊凌亂地放著一些信箋。大約十來封。柳天看了之後心道:「看來還是有許多好奇心大的佛徒來試一試。畢竟就算真的是醜女,又就算這醜女真的選中了他,在看見真人之後男方也可以選擇不同意。這些佛徒還真聰明。」
柳天想罷,正想提起筆,卻從旁邊走來三四人,像是一個寺廟的,四人淡淡看了一眼柳天,其中一人過來一看,開口道:「喝,這女菩薩,有意思。若不是醜女就一定是一個大大的美人,這一招叫做掩人耳目!」
說話之人身穿白衣,如果不是知道來這裡的都是佛徒,或許柳天還以為此人是一位書生。
男佛徒一言既出,其餘人都跟隨符合。之後只見此男子先柳天一步拿起筆,從懷中拿出一份信箋,揮筆便寫,少頃,那人大笑著放下毛筆。將信箋放在一旁,對著一旁的人道,「你們要不要試一試?」
那群人笑道:「不。不試了。既然大師兄你已經提筆,我們寫了也是白寫,就不浪費時間了。趕快去其餘地方看看,時間不多,只有一天,上一次我一共寫了一百八十封,可是最後居然還是沒有一個選上我。今年我決定了,要寫兩百封。我就不信還沒有一個選上我。」
這人一說,其餘人都哈哈大笑起來。之後朝別的攤位走去。
柳天這才提起筆,從懷裡拿出準備好的信封,心道:「我原本以為同心茶會準備的五十張信箋算多了,現在才發現跟別人比起來還是九牛一毛啊!如果吳翻師兄在這裡就好了。知道有這樣的活動,他多半會準備一千封信箋吧。」
止住內心的想法,沾了沾墨,提筆寫道:「上邪(註:這個字讀ye,二聲。發現很多人不知道怎麼讀,所以寫下拼音。這句話是蒼天啊的意思。)。」
柳天這次寫的不是自己自編的詩詞,因為他覺得他自己的詩詞根本沒有這句這麼經典,雖然只有一句話,但是絕對能是千古絕唱。而且柳天不知道的是,在某個地方,他曾經的詩詞在廣泛流傳。特別是同莫問聯手譜寫的《思無邪》,更是讓所有愛好詩詞的修者嘆為觀止。
寫下標題之後,柳天奮筆疾書,這一刻柳天所處的空間,似乎只有他和手中的紙筆,這一刻他居然達到一種類似於入定地境界。這是書法小成所有的狀態。沒想到這幾日遊山玩水,舒展了柳天的心性,他的那一手爛字居然能因此有所長進。
估計這就是西漠佛法的厲害之處。
「我欲與君相知,長命無絕衰。山無陵,江水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與君絕。」
這短短數十字,柳天一氣呵成,甚至只用了一筆!完全出自本心,那一刻心即筆,筆即心。當真是美妙無窮。
放好信箋,柳天轉過身,發現景德居然不在自己身邊,想必是自己去尋緣去了。柳天四下一看,發現一個攤位前,景德佛徒正提筆而寫。柳天淡淡一笑:徑直走了過去。
「景德佛徒,對誰產生興趣了?」
說著,柳天低頭一看,這小攤的主人看來也是溫柔之人,她留的話只有一句:「你會對我好嗎?」署名叫做「水中魚」。同事,柳天發現這桌面上已經放著不下五十封信箋,看來這樣的女子還是搶手貨啊。
柳天本想站在景德旁邊,偷看景德寫的是什麼,可誰景德轉頭道:「柳天施主,你去尋你的緣吧,之後各自在入口處匯合便成。」
柳天當然明白景德這是有意將他支開,本想厚臉皮留下來,但又覺得景德佛徒一直為人低調,自己留下萬一掃了他的興就大大不好,所以雖然想看景德回得是什麼,仍舊道一聲好,不情願地離開了。
柳天到處逛逛看看,偶爾興起,也會留下幾個信箋。
柳天發現,這些女子留下的問題實在太簡單了,於是輕聲一嘆:「若論才情。九州倒少有人能比得上我。」
柳天雖然是輕嘆,卻被身邊的人聽到了,一位青年立馬冷哼:「無知的小子。」
這聲音非常突兀,清楚地傳入在場所有人耳里。
柳天眉頭微微皺起,轉頭一看,一位身穿棕色長袍的男佛徒冷冷地站在那裡,他身邊跟著兩三名死黨。此時那兩三名死黨正在拉扯他的衣衫,似乎在讓他不要生事。
柳天見此佛徒一臉冷傲之色,應該是一位自大的青年,可是柳天卻總感覺這人並不是自大而是性格本孤傲,他也只是實話實說。
「這位兄弟,剛才是你在說話?」
男子不顧身邊的拉扯,依舊冷淡道:「我叫東門。」
「東門」柳天聞言一笑,「為什麼不叫西門?」
男子聞言,冷漠看了柳天一眼,卻沒有回答,他本就是一個少言之人,方才只是看不慣柳天那般自大,所以才出口說柳天只是無知小兒。
柳天見對方不答,又問:「你為何說我無知。」
「不切實際便是無知。」男佛徒依舊冷漠。仿若這世界上沒有什麼能引起他的注意力一般。
「東門,別說了。這位道友,對不住,東門就是這個性格,沒有惡意的。」
東門身旁的兩位佛徒開口。一名佛徒更是走上前賠罪道:「道友,失禮了。」
此時,有不少佛徒前來圍觀。看見東門后,不少人驚呼出口。
「是東門!據說他已經半隻腳踏入了魔獸大師的境界!」
「是啊,沒想到他也來到了此次天觀論法。看樣子,論法的時候有精彩可看了。」
不過並不是所有人都知道東門,有人疑惑開口:「東門是誰?」
「阿彌陀服。東門,只要姓,沒有名。據說,他出生東門世家,東門世家原本是百年大家族,卻於三年前被滅。只有東門一人逃生,於是天生孤僻的他就變得更加冷漠。」
「但東門自小天賦極高,他的冷漠中含有冷傲。而且,他的家族修鍊的不是佛法,而是劍道!據說是得到了上古傳承。傳聞,東門敢在所有用劍的佛徒面前,冷傲的說『劍,不是這麼用的』。」
周圍的議論自然被柳天聽進耳朵,柳天忽然對東門肅然起敬:「你可以對所有用劍的人說,劍不是這樣用的?」
東門冷冷道:「不敢。但對於劍,我敢說青年之中,沒有人比我更懂和更配用劍。」
柳天聞言拍手道:「好!真自信!這樣,我們來打個賭如何。你方才不是說,狂妄自大,不切實際便是無知。我可不想被人說成無知。你既然自稱為在青年中沒有人比你更懂劍。那麼我們就來比試兩場。一場比劍。一場比智。如果你贏了我任何一場,我就承認我是無知小兒,如何?」
東門本冷傲,聞言道:「不公平。兩場勝,我方勝。」
柳天淡淡一笑:「我說勝一場為勝,便一場為勝。」
東門聞言,不再多說,冷冷開口:「比什麼?」
「不急。還沒說你輸了怎樣。」柳天臉上儘是笑意。
「我不會輸。」東門非常冷靜。
「呵呵。你還挺自負。好吧,就算你不會輸。但,如果你輸了呢?所以還是先定下來的好。」
「我輸了,從今往後見著你猶如看見我師。」
「這可以。不過,這還不夠。如果你輸了。就在你名字后加兩個字『吹牛』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