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節 忘卻自我（第三更）
聽秦蒹葭這樣一說，陳浩東這才意識到問題的嚴峻性：「你的意思是，殺帝的傳承是有風險的，如果他不能挺過來，就會死在這裡？」
秦蒹葭點了點頭：「現在只能看他的造化了。浩東師兄，你去第二層吧，我就守在這裡。」
陳浩東思考了一會，道：「好，那我就回去了。希望柳天師弟能夠闖過這關。」
秦蒹葭這一等候，便是十天，這十天，柳天的身體依舊像是一尊石頭，一動不動。他的呼吸已經變得越來越微弱，心跳越來越緩慢，甚至他的皮膚已經開始乾枯，他整個人同死人沒有多大區別。
此刻，他依舊處在無盡的黑暗中，完全沒有了清晰的思維，他知道自己的存在，卻又不會去追問自己是誰。他就在那裡靜靜感受著周圍的一切。
黑暗依舊在沸騰，猶如煮沸了的水。這沸水劇烈的跳動，似乎讓這空間有點承受不了。
但這一切，絲毫沒有柳天的事情。他由原來的站立，變成了如今的蜷縮，就如同嬰兒還在母親的肚子裡面一般。
之後他閉上了眼睛，好似安詳的睡著了。
他完全忘記了自我。
這裡沒有日升，沒有日落。伸手不見五指。或許在這個世界根本談不上色彩。更別說光。就算他頭上的那輪像是月亮的圓盤也不能散發出任何一丁點光芒。
無盡的黑暗中，一抹詭異的白色。
或許這白色圓月如同一個白點，像微生物一般潛伏在這無盡的黑暗。黑暗並未發現它的存在。
……
「柳天還沒醒來？」
不知道何時，郭長老出現在秦蒹葭身邊，他們早已經從二層退下，因為第二層，並不是他們能去的！他們十二人聯手，也只能勉強在二層呆上一天。而那些散休，也早已經下來。
殺帝的宮殿危險重重，唯有獸王級強者才有資格進來尋找機緣！才能勉強自保。而且，這才是宮殿的第二層！若是第三層，第四層，第五層！恐怕獸王五層以上的強者才能夠應對，至於更往上，獸王都可能止步！獸皇才有資格自保！
「嗯。」秦蒹葭眉宇間寫滿擔憂。
「希望他能挺過來。」郭長老嘆了口氣。
這是柳天陷入空明狀態的第二十日。他全身皮膚已經全部乾枯，看上去像是一具乾屍，甚至他的大部分頭髮都變成了白色。看上去猙獰不已。
他的心跳，已經微弱得可怕，有時候隔上一個時辰甚至更久才會跳動一下，表明他還有一口氣存在。
這二十日，整個一層的都在關注著他，無論是散休還是九天宗的弟子。但到這一天，大多數人都認為，柳天必死無疑。
「哎，可惜了，這小子雖然獲得大機緣，卻沒有能力去得到傳承。估計他現在連意識都沒有了，離死不遠了。」
就連郭長老都不認為柳天能夠堅持下來：「等柳天的氣息徹底消失，我們就離開宮殿。繼續往東方走。只要抵達血海，便能尋找到出去的路。」
「那他的屍體呢？」張長老有點不忍。
「燒了，將骨灰帶回去吧。再怎麼說，他也是傲天師兄的弟子。就當我們最後為落日峰做一點事情。」
……
周圍依舊是一片黑暗，柳天依舊在睡，但他偶爾會睜開眼睛，一睜眼兩個白點出現在他的瞳仁里。那白點正是天空那白色不能發光的圓月。
「吶」
他想說話，卻發出一個詭異的音符，像是嬰兒在疑惑。
隨後詭異的一幕發生，這吶字不斷在四周迴響。像是天音一般，久久不散。
一道道固體的字元也從他的嘴裡吐出。是一個古體的「吶」字！
若是有高人在此，挺然會驚訝得合不攏嘴！
這分明是十大混沌天音的吶字！
柳天獲得的機緣居然是混沌天音的傳承！混沌天音，並不是什麼修鍊功法，只能算是一種逆天的神通。是洪荒人王伏羲感應天地初開畫面所創！
眾所周知，武技由高到低分為天地玄黃人五個等級。每個等級分為三品：上品中品下品。至於帝者感應創出的神通，至少都是天級下品武技。
而混沌天音，絕對是天級上品！
「吶」。
吶字一出。原本沸騰的黑色空間忽然平靜了下來。但這卻是暴風雨前的寧靜，接下來的事情更加恐怖！整個黑色空間居然在不斷晃動！一樣是在沸騰，但是這次是從水換成了油。沸點不一樣，本身溫度不一樣，蘊含的能量也不一樣！
整個黑色空間顫動不已，這顫動似乎已經達到了一個臨界點！
轟的一聲響，黑色空間忽然開始破碎，碎裂的地方忽然變得混沌不堪，依舊不能視物。只是顏色略微改變了而已。
不多時，黑色空間完全變成了一片混沌。
柳天將目光放在這混沌顏色之上。像是孩子找到了新事物。可是隨著時間推移，也沒了興趣。居然又開始沉睡起來。
只是詭異的是，天上的那點白色的圓月依舊在。似乎還變得大了很多。黑色空間碎裂居然沒能碾碎它。
……
這是柳天失去意識的第二十一日。
他的心跳已經三個時辰沒有跳動過。他的頭髮完全變成白色，瞳孔早已經失焦，變成一片灰白。
「哎，燒了他吧。他死了。」郭長老的嘆息聲傳來，六個小時心跳都沒跳動一次，柳天已經死了。
秦蒹葭很想反對，但是她能做什麼？郭長老說得沒錯。柳天已經死了。
郭長老舉著火把，一步步朝著柳天走近，這一刻，所有九天宗弟子的心情都非常沉重。他們之中是有人看不起柳天，但人都已經死了，他們還有什麼理由鄙夷和嘲諷？
甚至，這二十一日的等待，他們都在期待柳天重新睜開雙眼。
他們都期待柳天，原地復活！
但現實破碎了他們的期望。
這一刻，唯一還在給柳天吶喊打氣的，只有秦蒹葭。
「柳天師弟，不要死！」
看著火把離柳天越來越近，秦蒹葭終於大喊出口。
嗤！
柳天的衣服被點燃，火焰快速蔓延，很快，他的全身陷入火焰之中。
他像是正在火焰中消失的君王。
此時，他在熟睡，周圍的混沌無比安靜，沒有黑色空間那般劇烈抖動。所有他睡得很安詳，可不知道是不是他做了噩夢。忽然之間他睜開了眼睛。
「這是在哪裡？」
這是他第一次有了完整思維。
似乎睡了上億年，他的智力增長了一般。
他站起了身體。
「我是誰？」
這個疑問從他的腦海中閃現，可是他忽然發現他根本站立不起來，這不知道睡了多久的身體猶如機械一般堅硬不可挪動。
他將頭抬起，看見了天上的那一輪圓月。就這樣靜靜的註釋著。這一註釋又是多少年過去，他似乎疲倦了。
「為什麼只有我存在？我是誰？」
他想要大吼，他發現周圍除了混沌和天上的白點以外，再也沒有其他的東西存在。他感覺非常孤獨。
這一思考又是多少年過去，他站了起來。他覺得太寂寞了！這種寂寞讓他無比難受！
隨著他的站起，他感覺有什麼東西壓著他。而他的身體居然在無限的增長。他離頭頂的那白色越來越近。
「呿」
又一個詭異的音節從他的嘴裡發出，就如同最開始發出的吶一般，在周圍不斷回蕩、回蕩。呿字一出，周圍的混沌似乎受到了攻擊，居然全部朝他壓了過來。
「呿呿呿」
柳天嘴裡不斷爆發出呿呿呿的聲音，一個個怪異的字元不停浮現。充滿無上威壓，圍繞在他身邊，將他包裹。
但面對混沌的擠壓，這些字元在緩慢龜裂，像是受到了巨大的壓迫。
「吶吶吶吶……」
吶字浮現，同呿字重疊，周圍的壓力這才減小！
此時，柳天一直沒有低下頭，眼睛一直盯住那白色的圓，像是疑惑那究竟是什麼。
「咭」
一個古怪的音符帶著詢問的意思，從他嘴裡發出。
「呿，吶，咭。」
三個音符，不停在混沌回蕩。很快，三個音符終於來到那白色圓點邊。像是在探查。
隨著距離的接近，柳天這虛幻的意識居然感覺到這白色圓點也有一股思維！這讓寂寞了不知道多久的他興奮異常！
然則那股白色圓點沒有做出任何回應，就像潛伏的一條狼，虎視眈眈。
「哈」
又一個音從他的嘴裡發出，這個音的發出讓周圍的混沌顫抖不已！
混沌居然再次壓縮，在不停朝他收攏！巨大的壓力頓時讓周圍三個字快速破裂！
柳天沒想到他發的音節會讓混沌產生這樣大的反應。只能再次發音保護自己。
「哈，吶，呿，咭。」
四個非常複雜的音符快速飛出，但堅持不了多久依舊破碎了！
柳天這虛幻的意識第一次開始了緊張，他感覺到了危險！
他開始控制四個字元疊加，他發現每一個字疊加，力量就呈倍增加，而每一個字疊加，混沌便會顫抖一分。
此時，他依舊在長高，混沌已經阻止不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