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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8章 愛,是什麽?

  背對著。


  她抿了抿唇,突然想到他們兩個人當初結婚在一起的時候,壹號名邸的書房也是這樣的裝潢,隻不過沙發的位置跟這個剛好差了個位置。


  有淡淡的煙霧升騰而起,朦朧了他的身形。


  很寥落。


  江暮夏披著衣服的身形微微遲疑了一下,還是就這樣推開了房間的門,就這樣站在了門口,“已經很晚了。”


  男人聽到聲音,沒有回頭。


  “你先睡。”


  他微微低垂著眼見,附身在煙灰缸裏彈了彈煙灰,手肘撐在膝蓋上微微低垂著腦袋,看不清臉上的表情。


  江暮夏在門口躊躇了幾秒,還是走過去把煙拿走了。


  “別抽了。”


  她的呼吸明顯有些堵住,“不管發生什麽,你都不應該這麽折騰你自己。”


  男人沒吭聲。


  可就在她站起身的瞬間,身側的手臂突然就微微抬起,將她整個人拉扯到了他的懷裏,腦袋主動靠在了她的肩膀上。


  她愣了一下,沒有動,“你……喝酒了?”


  “嗯。”


  男人的嗓音帶著明顯的低沉,啞地厲害,“不該抽的煙抽了,不該喝的酒也喝了,現在就連不該遇見的人也重新遇見了,你說……這命運是不是真的很奇怪?”


  江暮夏跟韓庭之在一起的時光,從來沒有遇到過他脆弱的時候。


  大部分……


  都是冷冷清清的模樣。


  她的全身僵硬就維持著那個不太舒服的姿勢,心跳都莫名有些快,“韓庭之,沒有人要求你這樣。”


  她閉了閉眼,“你可以不愛我,也可以放棄我。”


  甚至……


  忘記她。


  “嗬。”


  韓庭之的聲音也不知道是喝醉了還是沒有,語調都帶著漫不經心的冷淡,“我倒是想忘,可你別出現在我身邊啊。”


  出現在他身邊,卻又告訴他可以忘記過去。


  怎麽忘啊。


  那嘴說說就能忘嗎?


  江暮夏也不知道他是真的喝醉了,還是借酒裝醉,可還是鬧著性子微微皺眉,“你先放開我,這樣我不舒服。”


  “不舒服?”


  男人驟然抬眸,漆黑的視線撞到了她的眼睛裏,“這七年的時間你舒服夠了,我現在出現在你身邊,就讓你不舒服了?”


  江暮夏愣了一下,“我不是這個意思。”


  “那是什麽意思?”


  他微微抬手,就捏住了她小小的下巴,“明明我應該恨你,應該忘記你,可你出現在我身邊的時候,折磨你就等於折磨我自己,江暮夏,你告訴我,到底要過多少年,你才能徹徹底底消失在我的生命力,嗯?”


  很久了。


  他這七年多也沒覺得有什麽,反正就算是天塌下來了他還有應該做的責任。


  必須完成。


  他身後擁有的是千軍萬馬,也不存在什麽放棄。


  人總歸是要維係在什麽事情上的。


  生活一步一步往前走,日子也一天一天變好,他的生活跟那些普通人看起來一樣,但是卻又不那麽一樣。


  照樣要工作,全年無休。


  好不容易等到逢年過節休息,卻發現自己也沒有必須要見的人,必須要完成的事和必須留下來的地方。


  韓父和韓母每年固定兩月旅遊,寒暑假都在費城。


  他身邊也沒什麽人。


  大概是對愛情失去了所有的熱情和向往,身邊偶爾路過鶯鶯燕燕他都懶得多看一眼,更別說其他女人了。


  看起來平凡,卻好像又不那麽平凡。


  每年春節他除了跟韓父韓母偶爾吃個飯之外,剩下的時間都是自己一個人,一個人看著萬家燈火,靠在辦公桌上看著外麵的煙火氣。


  他明明……


  不喜歡喝酒,可卻也隻有酒精可以讓人麻醉。


  從最開始的還能想起那個跟他度過了很多個平安夜和新年的女人,到最後習慣了自己一個人,漸漸的七年的時間什麽都變了。


  白駒過隙,忽然而已。


  就在他已經逐漸忘記那個消失在自己生命中的身影的時候,她偏偏就是這樣猝不及防地出現在了他的麵前。


  哪怕……


  是他蓄謀已久。


  可他也的確是沒有抱著必須要見麵的心思。


  就是這麽離譜。


  江暮夏看著麵前眼眸微微眯起的男人,放在身側的指節都不由自主地微微攥緊了,“如果你願意,我們可以結束這一切,我離開,不再回來。”


  不再回來。


  韓庭之看著麵前這個就這麽輕而易舉說出如此薄情話的女人,突然覺得他這七年多的念念不忘,隻不過是自己給自己的一場夢。


  “結束?”


  他突然笑了,“這場遊戲剛開始,你以為我會就這麽放過你?”


  江暮夏突然就有些不明白他。


  “我愛你。”


  她的呼吸微微緊繃,說話的聲音都是沒有溫度的,“韓庭之,不管你相不相信,我這七年的時間身邊從來沒有過別的男人。”


  她說的認真,可男人的目光卻是戲謔而冷淡的。


  “所以呢?”


  他漆黑的眼眸沒有太多的波瀾,“就算我相信了你這七年的時間沒有過別的男人,又能證明什麽呢?證明我跟你之間七年前的事情,從頭到尾都是一場誤會?”


  江暮夏的瞳孔微微緊縮,背脊都莫名變得僵硬起來。


  “我……”


  “夏夏。”


  男人好像壓根沒有打算聽她後麵說什麽話,隻是溫溫和和地輕笑,“事到如今,你愛不愛我對我來說根本沒那麽重要,嗯?”


  江暮夏直接愣住,“你……不相信嗎?”


  “相信?”


  他微微抬手捏著她的臉,溫熱的呼吸都湊到了她的臉頰,“夏夏,之前是因為我愛你,所以你的愛對我來說有價值,可現在,你的愛在我眼裏,根本就不值錢。”


  愛是什麽?

  滿嘴謊言的女人,說出來的話隻能證明她是在敷衍你。


  事不過三。


  曾經他用自己的一腔孤勇和滿腔熱枕賭在她的心裏有他那麽一丁點的位置,甚至不惜壓上了自己所有的籌碼,可最後的結果呢?

  慘敗而歸。


  他整整七年的時間裏都沒有緩和過來,哪怕到了現在。


  所以愛是什麽?

  對他來說根本就不重要。


  她的愛不重要,她的話不重要,她做過的事,冠冕堂皇認真過的表情,對他來說都不過是下一場暴雨的預兆。


  他之前知道天氣預報可就是不願意帶傘,可淋了雨之後他清醒了。


  下雨帶傘,才是正常人應該做的事。


  他想做個正常人。


  江暮夏有那麽幾秒鍾的時間視線都是恍惚的,耳邊隱隱約約想起了當初他抱她在懷裏的時候,也是今時今日這幅姿態。


  “江暮夏,你騙我一次好不好。”


  “你怎麽能不愛我呢,哪怕過去有那麽一個瞬間喜歡過我,我都原諒你。”


  “江暮夏,你根本不愛我,你隻愛你自己。”


  他當時以最卑微不過的姿態出現在她麵前,忘記掉了所有那些自己根本就無法忘記的過往,在祈求她。


  可……


  得到的卻是一個冠冕堂皇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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