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6章 被她弄掉的孩子
“我不是說向著裴景,”周時凜看著她,“你總說你不相信愛情,也不相信我喜歡你,後來我想了想,其實你說的對,這個世界上沒有那個人說喜歡之後可以一直喜歡的,因為愛本來就是一種不穩定的東西,所以你說你不結婚,我答應。”
阮笙眸色呆滯的瞬間,抬眸對上了他的瞳孔。
“所以你也不用跟我鬧。”
他微微笑了下,“我就陪在你和孩子身邊,哪怕一輩子不結婚也可以,反正以後的日子還很長,總有那麽一個瞬間,你相信了我愛你這件事,或者說等什麽時候你真的喜歡上別人,你的自由永遠都是你的,嗯?”
低沉的嗓音比平日裏沙啞了不少,可還是一如既往地硬朗結實。
阮笙傻了。
因為……
她從來也沒有想過,原來所有的承諾都是有代價的,等到她真的相信他愛她這件事的時候,卻也隻能看著他身邊站著別的女人。
那時寒意刺骨,她的滿心歡喜被徹底澆滅在那年冬天。
而那天晚上。
她坐在他們夫妻二人麵前,以前女友的身份狼吞虎咽地吃完了整整周時凜親手做的炸醬麵,最後哽咽地在心裏對自己說,“她一點兒,也不想回到從前。”
……
“啪——”
清脆的巴掌聲最後在灰暗的房間裏響起,江暮夏紅腫著眼眸看著麵前男人那好整以暇的側臉,沒能抑製住自己的情緒,“韓庭之!你真讓我刮目相看!”
“嘖。”
男人微微抬手,摸了摸自己被打的一側臉頰,輕輕緩緩地笑,“你三番四次假裝偶遇我,不就是想讓我這樣嗎?”
“你……”
江暮夏不可置信地看著他,“韓庭之,你是不是瘋了?”
“瘋?”
男人漆黑的眼眸多了幾分意味不明的深意,沒少都帶著明顯的浪蕩,“難道江大小姐你時隔七年後回來,就隻是想控訴我這些?”
江暮夏的呼吸微微起伏,抬手抓著自己散亂的衣服。
“韓庭之。”
她大約是也知道了他們這次重逢他的種種行徑,說到底不過是想看著自己求饒,於是也就不掙紮了,“放過我,當作我們之間從來都沒有發生過。”
韓庭之瞬間愣住,“放過你?”
他的唇瓣挑起了十分冷的笑容,指尖的溫度冰冷地宛如冰窖,低低緩緩地輕笑道,“我放過你,誰放過我?”
江暮夏看著他,足足好幾秒的時間都沒有反應。
因為……
她其實想過的。
如果他們重逢相遇,她可以不顧過往所有的事情,可是他不能,那種拉扯的糾結在心裏卑微到開出了花。
哪怕,她們不該發生的都已經發生了。
“我們……”
她微微抿唇,說話的聲音和語調都明顯低了下來,視線都是莫名認真的,“就不能……都放下過去嗎?”
“放下?”
韓庭之的目光微微停頓,突然就笑了,“我放下的是當初的感情,可有些事在心裏擱地久了,沒那麽容易忘掉的。”
江暮夏的眉心瞬間擰了起來,“韓庭之。”
“我這人呢,也算不上什麽大善人,”男人的聲音沙啞中帶著微微的低沉,突然就響起在了她的耳畔,就像是某種惡毒的詛咒,敲打在她的心上,“當初跟那檔子破事本來也算不上什麽,可我那無辜被你弄掉的孩子,是我第一個孩子。”
孩子。
江暮夏的背脊瞬間挺直僵硬,好半晌才找回來了自己的聲音,胸腔都在微微地起伏,“我也是孩子的母親。”
“可我是孩子的父親。”
男人抬手,驟然捏住了她的下巴,“你打掉的時候,問過我意見了嗎?”
僅那一瞬間,江暮夏的瞳孔驟然緊縮。
“還記得我當初是怎麽求你的嗎?”那聲音嘶啞中多了微微冷而輕蔑的笑,很是漫不經心,“可你是怎麽做的?”
“你殺了他。”
江暮夏的下顎被猛然抬起,直勾勾對上了他的視線。
好像……
在那雙漆黑一片的瞳孔裏,她看到了她那個沒來得及出世的孩子,還有當初他們兩個人鬧地分崩離析的姿態。
她的眸色愣住,轉眸的瞬間瞳孔緊縮。
“韓庭之……”
“人這輩子做了什麽事,一報還一報總歸都是要還回來的,”韓庭之好像沒聽到他的話,隻是低低緩緩地輕笑,“倫理都說墮胎有罪,你難道這八年多的午夜夢回,就沒夢到我們的孩子向你索命嗎?”
江暮夏全身顫抖,那緊繃的表情瞬間都變成了呆滯。
嗓音都是啞的,“不要說了。”
“為什麽不要說?”
男人冷笑,“你當初敢做,現在不敢承認了?”
“韓庭之……”
江暮夏的呼吸繃緊,後背竄上了一陣深冷的涼意,她的指節微微顫抖,眼眶都明顯有發紅的趨勢,好半晌才抬眸,“孩子的事情……”
“有些事倒是有些可惜。”
男人直接打斷了她的話,“其實在知道你懷孕的時候,我還專門去寺廟求了平安符,想著什麽時候可以帶在你身上,”頓了頓,唇瓣的笑意都多了幾分冷然的意味,像是在自嘲,“可沒等到平安符送到你手裏,孩子就沒了。”
平安符。
江暮夏在聽到這三個字眼,眼前瞬間一片模糊。
“求求你……”
她頭痛欲裂,垂下眼瞼的同時抱住了自己的腦袋,止不住地搖頭,“不要說了……”
“夏夏。”
韓庭之的聲音莫名變得溫柔起來,喊她的也是跟之前一樣寵溺的稱呼,可隻有她知道那裏麵的諷刺有多強烈,“雖然說這七年多的時間我倒是沒有多在意,可有時候空閑看到那平安符,就覺得像是我的孩子在跟我控訴一樣,說為什麽他的父親當時沒有保護好他。”
“不要說了……”
江暮夏情緒全然崩潰,抱著自己的腦袋近乎嘶吼,“我求你不要說了!”
“為什麽不說!”
他的視線徒然變冷,看著她的時候就像是在看一個全然的陌生人,一字一句,格外緩慢地敲打在她的心尖上,“我不但要說,我還要讓你看清楚你當初都做了些什麽,是怎麽弄死的孩子,怎麽把我當玩物一樣玩弄於鼓掌之中,再把我一腳踹開,像垃圾一樣丟掉。”
“不要說了!”
江暮夏忍不住怒吼出聲,身形都順著牆壁滑落了下來,抱著自己的腦袋止不住地搖頭,嗓音都帶了哽咽的哭腔,“都是我做的……都是我做的……”
是她做的。
這所有的一切她才是罪魁禍首,她是罪人。
孩子是她害死的。
韓庭之變成這樣也是因為她。
都是她。
她早就在出生開始的時候就是罪孽,江父和江母也都是因為她年紀輕輕就全都葬送在了她的手裏,哪怕這七年她也未曾有過一刻是完全坦蕩的。
“我是罪人……”
江暮夏抱著自己的腦袋,白淨的臉蛋上全都是顯而易見的蒼白,眼眶發紅的瞬間嗓音都整個帶著歇斯底裏的崩潰,“我是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