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竟然從輪椅上滾下來,爬到了黎耀腳邊,抱住了他的腳。
黎耀這輩子大概也沒遇到這麽無語的事,哪怕是當交警也遇到闖紅燈不講理的,但也沒遇到過這麽不講理的。
老太太光撒潑還不算,還一邊抑揚頓挫的嚎,在嚎的間隙還罵各種難聽的話,可謂是大奇觀。
這下,被氣的發抖換成了黎耀。
薛行策眼急了。
他想要上前去拉老太太。
不過方妮怡給阻止了,他們或許就等著呢。
否則鍾家那麽多人都沒有動的,也不覺得丟人。
她是女人,為了鍾意她也不怕得罪誰,上前要去拉老太太。
“鍾老太太,您先起來。”
大太太這次和三太太很有默契,一起撲上來擋住了她,三太太把對鍾意的恨都發泄到她身上,伸手又掐又打。
“賤蹄子,滾開,我們家老太太也是你能打的,打出毛病你賠的起嗎?”
方妮怡被狠狠推了一把,她眼前一黑,下一瞬,被人撈在懷裏。
熟悉的雪鬆清香讓她精神一鬆,伏在他懷裏。
老太太一聲冷笑,“果然都不是好鳥兒。到處勾搭野漢子的賤貨,鍾意就是給你這個賤蹄子帶壞的。”
沈如歸轉頭冷冷看著老太太。
那深沉淩厲的目光就像是一把刀,要豁開老太太的厚臉皮。
她下意識的打了個哆嗦,可到底是倚老賣老,覺得沒有人敢動她,繼續罵罵咧咧。
那些話,越來越難聽。
沈如歸可不是那麽好說話的,他鬆開方妮怡,走到老太太身邊,蹲下。
看著她揪住黎耀褲管的手,他饒有興致的仰頭看黎耀。
黎耀一張臉已經鐵青,雙手也緊緊握住--
沈如歸嘴角噙著一絲邪笑,“老太太。”
鍾老太太覺得周身發寒,她更緊的抓住了黎耀的褲子。
可沈如歸卻一把把她拎起來,跟老鷹抓小雞一樣,拎離地麵。
黎耀趁機在老太太雞爪子上的手上捏了一把,捏到了她的麻筋兒。
沈如歸趁機把她舉高--
老東西嚇得嗷嗷大叫,不能動的腿竟然也跟青蛙一樣亂蹬,仿佛在遊泳。
“媽,媽,奶奶。”鍾家人大呼小叫,亂成一團。
鍾鎮也嚇到了,他對懷裏的鍾意說:“你讓他快放下奶奶。”
鍾意冷笑,自找的,她管不著。
沈如歸也怕人嚇嗝屁了賴上他娶鍾家的女兒什麽的,他很快就把老太太放在了輪椅上。
放下後,還貼心的給她蓋上了毯子。
他蹲下,態度看起來很虔誠,可眼裏的光卻透著殺意,“老太太,您辛苦了,趕緊回家多喝點水,否則我怕你的下一站是火葬場。”
最後幾個字,他聲音很小,隻有老太太能聽到。
老太太氣的白眼一翻,暈了過去。
鍾大伯立刻撲過來,大聲喊著媽。
“都讓開,我給老太太治一治。”
薛行策從護士手裏拿了注射器,大步走過來。
不能人阻止,他已經紮到了老太太手背上。
還沒使勁兒呢,老太太已經大叫著睜開眼睛。
原來,剛才是她裝暈。
她這紙老虎已經被拔了虎牙,黎耀和沈如歸這麽大兩尊佛在這裏,按理鍾家已經該退了。
可是,想到季節的威脅,他們隻能硬著頭皮上。
季大伯示意鍾鎮抱著鍾意走。
鍾鎮猶豫著,去看黎耀。
黎耀厲聲道:“把人送回病房,我不跟你們計較。”
大伯父欲言又止,他向來謹小慎微,無論如何,都不敢跟黎耀沈如歸鬧翻了。
可有一個人不怕。
三太太因為女兒的事已經半瘋了,她現在有機會讓鍾意生不如死,又怎麽能輕易放棄。
跳出來,她大聲道:“黎公子,您是什麽身份說這話?您要是真為鍾意好,就多聽聽外麵那些傳言。她身為季家的兒媳婦,現在婆婆新喪,丈夫……,跟您鬧得不清不楚的,你讓鍾意怎麽活?”
見妻子發話,三叔大著膽子道:“是呀,我們帶小意回去才是正經,您要是再阻攔,就沒有道理了。”
黎耀剛要說話,忽然聽到背後有道冷冷的聲音,“黎耀。”
他一回頭,看到了母親。
黎耀驚訝,他微微垂首,態度恭敬,“母親,您怎麽過來了?”
雖然這樣問,可心裏大致猜出來,是季節做的妖。
黎家講究禮儀,縱然是他的親生母親,都保持著疏離恭敬的態度。
黎太太看著混亂的現場,本能的皺起眉頭,“你跟我回家。”
黎耀當然不肯,“母親,您先回去,我需要留下來幫朋友處理一些事情。”
“你的朋友不就是鍾意嗎?她有娘家有婆家,要你一個外人在這裏摻合做什麽。黎耀,不要忘了你自己的身份。”
黎耀並不畏懼,“母親,我正是牢記自己的身份,才知道在朋友有事的時候不能袖手旁觀。這裏很亂,不適合您,請您回去。”
黎太太驚訝的看著一向孝順的兒子,沒想到他竟然為了一個女人在這麽多人麵前頂撞自己。
黎太太是標準的貴婦,她不會在人前不顧形象,但也不能放任兒子在這裏“丟人。”
她對那幾個保鏢說:“帶著你們家公子走。”
那幾個人麵麵相覷,他們都是黎耀的貼身保鏢,雖然也要聽黎太太的,可最聽得,當然還是黎耀。
黎太太一看他們竟然不動,就更生氣了。
她努力控製著自己的情緒,“黎耀,你不走是吧?”
“黎耀!”鍾意喊了他。
黎耀立刻轉頭,現在鍾意還不能下地走路,隻能在鍾鎮的懷裏說:“你別惹伯母生氣,先回去。”
黎耀並不是媽寶男,他搖搖頭。
鍾意急的都想要下地了,她的眼神急切,眼圈都紅了。
方妮怡很明白鍾意的意思,要是在這裏讓黎耀跟他母親鬧起來,她會把自己當罪人。
眼下,隻有沈如歸了。
她不由抓住他的手,眼帶祈求看著他。
沈如歸本來看戲挺上癮的,看到方妮怡求助的眼神,他心裏一軟。
看看,嘴巴再硬,也是個小丫頭,遇到事兒還不是要求著他?
大男子的自尊心受到了滿足,他在方妮怡的掌心撓了撓,騷騷的保證,“看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