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意心裏很緊張,畢竟第一次幹這種訛人的事兒。
可她演技還算不錯,大概跟季堯川在一起的時候多了,也學著他那種情緒從不顯露在臉上的樣子,倒是真的有幾分高深了。
還挺管用,席太太感受到了壓力,還真以為鍾意知道很多事。
鍾意看著自己的指甲,在想要去做個什麽樣式的美甲。
“你到底想要幹什麽?”席太太受不住這種壓力,又問了一次。
鍾意抬起頭,淡淡道:“我說,我的墜樓流產是你女兒策劃的,啊,不對,應該是季太太的女兒。”
席太太麵色鐵青,臉部肌肉猙獰,她的樣子恐怖,內心已經陷入到極大的恐慌中去。
她沒問真假,甚至是一種默認的態度,也就說明,席一歡做的事她是知道的。
就因為知道,更害怕暴露。
見火候差不多了,鍾意才慢悠悠道:“席太太,我的孩子也沒了,趙慶也死了,這件事說起來也過去了,我沒有想要跟你為難的意思,但是我也希望你能配合些,回答我的問題。”
“你想要問什麽?”她有氣無力。
鍾意想要問的很多,但她沒把握席太太能全回答。
所以,她要問的,是最致命的。
“我……想要知道,席一歡的父親是誰?”
席太太驀的瞪大了眼睛--
“你,你,你……”
一連說了三個你,鍾意猜測她大概想要說“你胡說什麽”,可是她知道已經不能欲蓋彌彰,鍾意能這麽問,肯定是掌握到了關鍵。
鍾意的語氣淡淡的,“你自己是醫生,應該知道想要知道是不是親生的再簡單不過。隻要拿到倆個人的血液樣本去做個DNA,什麽都清楚了。不過我很好奇呀,季太太的女兒席一歡竟然不是季雲鶴的,就是因為這個原因她把女兒交給你撫養也能說的過去,可你為什麽要把季候換給她?如果隻是怕被發現不是親生的事實,那季候……”
這些話,有真有假,鍾意真佩服自己說出來臉不紅氣不喘。
可效果相當好,席太太已經完全給她擊垮。
那些隱秘的往事藏在心裏,就像手術時候把手術刀也縫合在了身體裏。
恐懼、害怕、擔憂,這些都是埋在了每根神經纖維裏。
她無數次從噩夢中驚醒,又無數次被痛苦折磨著,每當看到深愛自己的丈夫和一對優秀的兒女,還有成功的事業,幸福的家庭,她都覺得是一種幻象,會給隨時打破。
又有時候,她覺得身體裏的手術刀是幻像,她過得很好很好,沒有什麽能破壞的。
但是,季太太的存在,又總能提醒她,一切都發生過的。
見她沉默不語,鍾意歎了口氣,“我來找你之前,也沒想過你能告訴我,但是我還是想跟你合作一把,因為我討厭的怨恨的人是季太太,跟旁人無關,但要是我自己去查,到時候可能拔出蘿卜帶出泥,很多事都會真相大白了。”
說完,她又大膽假設,“席太太,我覺得你跟季太太並不是什麽好閨蜜,反而你像是受她脅迫的樣子……”
“你胡說!”
她太過激動,把檢查器械都弄到了地上,發出嘩啦啦的響聲。
鍾意微微皺眉,又給她猜對了?
“鍾意,我求求你,不要再難為我了,不管你說什麽,我都不會說的,你走吧。”
沒有強硬的態度,語言裏全是哀求。
鍾意點點頭,“那好,我隻有去找季候了,我相信她很有興趣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誰--”
“等等。”席太太喊住了鍾意。
“你非要這樣嗎?”
鍾意眼神淩厲,“是,如果你是我,也會這麽做。沒有誰,隻能一味的被人傷害而不反擊。”
“可是你知道這件事被拉出來的後果嗎?那不是一個人倆個人的事,是倆個家庭無數的人。”
鍾意冷笑,“你們做的時候難道沒想到?”
席太太閉上了眼睛,許久,才放棄了掙紮,“鍾意,我隻能告訴你,她每個月都會去城郊的大覺寺。”
說完這些,她失去了所有的力氣,一屁股坐在椅子上。
鍾意也驚詫不已!
她想過季太太會出軌各種人,但唯獨沒想過和尚。
每個月還去,在寺廟的清淨之地,行那種苟且之事嗎?
大概席太太看出她想什麽,就皺皺眉頭,“不是你想的那樣。”
那是哪樣?
鍾意想不明白!
但是席太太顯然已經不願意再跟她交流,“我已經說了,你可以出去了。鍾意,別去打擾季候,求你。”
鍾意沒想到她竟然在意季候,上次看到她的態度,還以為她心裏隻有席一歡。
但是,在乎,不代表喜歡。
反正就挺奇怪的。
從檢查室出來,門口的保鏢已經等急了。
“太太。”
鍾意嗯了一聲,給他一張單子,“取了藥,我們就回家吧。”
“不是,三少在路上,馬上就過來了。”
鍾意斜睨了他一眼,“你就不能什麽事都不跟他說嗎?”
肯低下頭,一副任打任罵的模樣,老實的讓人心疼。
鍾意歎了口氣,“他來也要拿藥,先去拿藥吧。”
肯把單子遞給身後的小弟,自己則還跟在鍾意身邊。
沒一會兒,季堯川人就來了。
看到鍾意,他眼裏露出一言難盡的神色來。
鍾意倒是很平常,“你怎麽過來了,我自己能行。”
他好像鬆了一口氣,過來拉住了她的手。
“怎麽樣?”
“挺好的,繼續吃藥。你工作忙,真不用過來。”
“已經過來了,你還要趕我走嗎?”
鍾意笑起來,她最近很少笑,繃著小臉的樣子冷豔清華,現在一笑就百媚生,事件一切都仿佛失去了顏色。
他不由得把她的手握緊,放在心口的位置。
“我進去問問醫生。”到底是還不放心。
鍾意當然不能讓他去跟席太太見麵,一改冷漠依偎在他懷裏撒嬌,“你真囉嗦,走吧,醫院的味道難聞死了。”
他最喜歡她矯情吵鬧的樣子,伸手去摸摸她的頭。
他們倆個的樣子,一點不落的到了席一歡的眼裏,她看著他們,恨得雙眸通紅,似乎要滴出血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