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堯川的臉色陰沉,”怎麽,嫌棄我手髒還是橘子髒?塞垃圾桶的我都吃了,這個幹淨的你不吃?”
這句話把他在警局吃的醋都酸上了,可想而知他手裏的橘子有多酸。
鍾意咯咯的笑起來。
她這一笑,季堯川惱羞成怒。
“真嫌棄我髒?誰不髒,是黎耀……?”
話沒說完,鍾意就張嘴,含住了他手指間的橘子。
濕潤的唇碰到了他粗糲的指尖,他渾身僵硬,然後就像通了電一樣,顫栗不止。
隻是碰了個指頭,他就……
鍾意吃完一瓣,對他點點頭,“手裏的不給我吃?”
他有些慌,忙把手裏的塞過去。
鍾意有些嫌棄,“沒撕白絡。”
他傻乎乎的拿回來,輕輕撕去白色橘絡。
鍾意看著他的動作,眼睛一眨不眨,好像很期待一樣。
等他撕完,她伸手搶過來,一邊吃一邊嫌棄,“季堯川,沒想到你吃垃圾桶裏的橘子。”
季堯川並非完全意義上的貴公子,他入伍的時候吃的很糙,肉幹壓縮餅幹都可以果腹,食物短缺的時候掉在地上又算什麽呀。
而且知道了鍾意隻是矯情的不肯吃掉在地上的東西,連橘子都不行,而不是因為他的手碰過。
他又拿起一個,對鍾意說:“還要嗎?我再給你剝一個。”
鍾意搖搖頭,“不吃了。”
季堯川訕訕的放下了橘子,不知道該再說些什麽。
鍾意主動開口,“你這麽晚過來,有什麽事嗎?”
他訕訕的,“沒什麽,就是過來看看你。”
鍾意睨著他,“那看完了?”
季堯川覺得這意思是讓他走,他搓著手指,欲言又止。
鍾意轉身上樓,剛走了兩步發現男人跟在她身後。
“還有什麽事?”
“我去看了席一歡。”
鍾意沒想到他說這個,就隨口問道:“她怎麽樣了?”
“估計要留疤。”
鍾意不知道該說什麽,席一歡求疤得疤,不就是想要他愧疚不安嗎?效果應該得到了。
“那你該多陪陪她,說不定心情好了,傷疤就好了。”
這話說的很平淡,但季堯川怎麽品都覺得不對味。
“我不是醫生,沒用的。”
鍾意笑而不語,嘲諷的意思卻一點沒掩飾。
季堯川有些受刺激,手下一緊,把她給拉到了懷裏。
鍾意身體一僵,卻沒有慌亂,她隻淡淡的說:“你要幹什麽?”
這句話可真把季堯川給問到了,他要幹什麽,他自己都不知道。
沒等他說話,就聽到鍾意說:“季堯川,你知道那晚被柏瑞出帶走後,我去了哪裏了嗎?”
季堯川的手驀然一鬆,他事後是知道的,鍾意被關到9樓,一點逃生的機會都沒有。
鍾意根本不需要他的回答,她繼續說:“那你知道是怎麽樣的絕望讓我選擇自殺嗎?”
季堯川的手不受控製的攥緊,額頭上青筋隱隱。
鍾意轉過頭來,黑白分明的眸子含著笑意看著他。
“其實,柏瑞出並沒對我做特別過分的事,甚至對我還算好了。他關著我,給我吃喝,想要把我帶回港城去。”
“鍾意,別說了。”
“不,我想說。這件事到最後我是後悔的,其實去港城又能怎麽樣,不過是沒名沒分的被關起來,當一個不能見光的情人,也不見得比現在更壞。”
“鍾意,你別說了。”季堯川的聲音帶著幾分祈求。
鍾意卻笑起來,“其實我好傻,不就是給柏瑞出睡一下嗎?他能做出什麽,難道會比你做的更過分?想想呀,我割腕還真是太傻。”
說完,她看看手腕,臉上一副惋惜的表情。
季堯川終於忍不住了,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腕。
看著他額頭上的青筋,鍾意害怕,下意識的往後躲。
他的手跟鉗子一樣,抓的緊緊的,根本動不了。
“你要幹什麽?”她聲音淒厲,因為害怕全身都在顫抖。
季堯川瞬間就後悔了,他不該嚇唬她。
放鬆開,大拇指摩挲著她手腕的傷痕,他低聲說:“對不起,我嚇到你了。”
鍾意把手從他手裏抽出來,快速的跑到樓上去,關上了門。
就在門落鎖的那一刻,她的眼淚不爭氣的滑落下來。
門外,季堯川站了一夜。
第二天上午,鍾意和他一起去公司。
看到他臉色不好,鍾意也沒問什麽,隻讓司機快點開。
他們到的時候方保逸也剛到,他西裝外麵套著灰色大衣,帶著一副無框眼鏡,文質彬彬。
鍾意笑著跟他打招呼,季堯川冷著臉站在一邊。
他悄悄觀察鍾意,她今天穿著一件白色皮草,臉上畫著精致的妝容,看起來神采奕奕,前幾天的病容一掃而空。
方保逸雖然對季堯川很客氣,卻沒有一絲奉承,甚至有點冷淡。
幾個人進去後,就引起了軒然大波。
現在公司的領導是季堯川的特助,他早就想離開這裏回到公司總部去,看到方保逸後親熱的要命。
季堯川冷聲吩咐,“鍾意身體不好,不能在這裏熬太久,先開會。”
有季堯川在,下麵的人自然不敢嗶嗶,特別是鍾意也出現了,很多老員工認為信達這才是真的“歸屬”了鍾家二房。
看“威”立的差不多,季堯川帶著鍾意離開。
鍾意不想回去,“你去忙吧,我自己在街上溜達溜達。”
季堯川問她,“如果你不累,我帶你去個地方。”
鍾意不解,“去哪裏?”
“墓地。”
看著父母嶄新的墓碑以及在冬天依然盛放的鮮花,她熱淚盈眶。
她是個不合格的女兒,沒能親自送他們入土為安。
季堯川低聲說:“前段時間你身體不好,我沒跟你打招呼就自己先做了,對不起。”
抹去眼淚,鍾意低聲說:“沒什麽,謝謝你。”
“我去那邊,你陪著爸媽聊一會兒。”
說著,季堯川就走開。
看著季堯川走遠,鍾意收回目光,叫了聲爸媽。
至於真要說什麽,她卻是一個字都沒有。
難道告訴他們自己過得有多糟糕嗎?還是算了,何必讓他們死了都不安生。
鍾意對他們笑,“爸爸媽媽,我把信達已經拿回來了,以後我會越來越好的,你們信我。”
季堯川在一邊抽煙,他的目光掃到一個掃墓的人,不由得眉頭一皺--
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