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意哭得更凶了。
“我有什麽好說的,她們一進門就打我,海倫什麽都不知道,看到我挨打就打了回去,後麵季太太還想動刀子,要不是海倫……說不定我現在就變成大花臉了。她們說的我說的你都可以不相信,咱家不是有監控嗎?你看看就知道了。”
監控?家裏是裝了監控,但那是外麵,屋裏就沒有。
周聞馭沒有揭穿她,反而借著她的話對季太太說:“媽,是這樣嗎?”
季太太也很奇怪季堯川這麽講究隱私的人怎麽會在客廳裏裝監控,但是他默認了鍾意的話,就一定是真的。
既然能看到全過程,她再撒謊也沒有任何益處,隻好把責任都推到女兒身上,“季風也是氣不過,她嬌滴滴的大小姐被送到非洲去,心裏肯定要有落差。但是她也隻打了鍾意一個巴掌,可鍾意呢,打了她巴掌不算,還把她踹飛,也不知道髒器有沒有受傷,她還沒出嫁呢。”
咋滴,想說她以後不能生孩子都是鍾意的錯?鍾意真是鄙視她的手段。
好在,季堯川沒有順著她的思路走。
“鍾意小產才一個月多,又受了傷,身體很虛弱,她經不起季風的一巴掌。那刀呢,刀又是怎麽回事?”
轉移焦點失敗。
季太太眼珠轉了轉,隻好胡謅,“我是看到那個人傷了你妹妹,心裏生氣,就是想要嚇唬嚇唬她,不是對著鍾意去的。鍾意是我兒媳婦,我怎麽會拿刀對著她呢。”
這個說辭--鍾意也是醉了。
不過,季堯川既然不是個笨蛋,不妨好好看看他所謂的親人的嘴臉吧,以後等她真拿到證據的時候,他也能容易接受些。
季堯川就算沒看到監控,也不太相信季太太的話,根據站位就看出來了。
不過,總歸是長輩。
他沒法說季太太,總要有個人承受他的怒火。
於是,季風就成了那個靶子。
季堯川冷臉對著她,”季風,是你在媽媽麵前亂嚼舌根了?”
季風好容易抓住這個機會,當然不肯放過,“我隻是在表達我的意願,我做錯了什麽?”
季堯川冷笑,“到現在還死不認錯,這已經成為你最大的錯誤!季風你該知道,季家,大姐從政,二姐做科研,隻有你才能主抓商業,可你不上進不好學,送你出去隻是讓你收心好好學習,難道你真希望以後季家的諾大家業讓別人來打理嗎?”
這句話,可說到季太太心坎裏了。
她其實也跟季風說過無數次,可這丫頭總不算在心上。
這次也許……
季風卻不這麽認為,“要學習哪裏不能學習,為什麽要去非洲?你就是為了給這個出氣。季堯川,你又不是我親哥,你有什麽資格教訓我?”
“閉嘴,季風。”季太太嗬斥她,可惜已經晚了。
季堯川從鼻子裏發出一聲冷哼,“我的資格就是掌握了絕對的權勢和話語權。季風,你可以不聽我的,但是後果自負,我倒是要看看,一個違抗家族家主命令的人,還怎麽在這京城混下去!”
這番話說完,季風和季太太都白了臉。
季太太完全沒想到,平日裏對她言聽計從的季堯川竟然這麽狠絕。
她對季堯川有真感情,不會真的去怨恨他,那份恨就全疊加在鍾意身上,恨不能扒了她的皮。
可是情勢壓人,她不得不說好話,“阿川,季風是糊塗了,她說氣話的,你別當真。我現在就帶她走,馬上。”
季堯川長長的出了一口氣,“也別等了,就明天,送她出國。”
“什麽?”
季風的話給季太太捂住,她一連串的應聲,“好,好,我馬上給她去收拾東西。”
她站起來,扶著女兒一瘸一拐的出去了,季堯川眸色很深,一言不發。
海倫和張嫂也退下去,屋裏隻剩下他們夫妻倆個。
鍾意自己是個幫親不幫理的脾氣,她能理解季堯川現在的感受。
不過,如果她也算那個親的話,是不是比季家母女更親了?
想到這個,她心尖兒顫了顫。
不過很快的,她就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鍾意,你別忘了他對你的傷害,可不能因為被害的多了,有一點點好就成了斯德哥爾摩情人。
季堯川看著她紅腫的臉,伸手過去輕輕摸了摸,“疼不疼?”
鍾意勾起唇,“你可以去問問季風,畢竟海倫的力氣可比我大多了。”
“海倫做的很好,她是個職業保鏢,隻認自己的雇主。”
鍾意又驚訝了一下,她還以為他會開除海倫了。
她還想著要是他把人開除了,自己再把人雇傭回來。
“那你不生氣她打了你的親人?”
季堯川有些疲憊,他揉著自己的眉心沒說話,轉身去了廚房。
很快的,他拿出冰塊用毛巾包著給她敷臉。
“我自己來。”
“別動,過來坐下。”
他把她拉到身邊,低聲說:“我曾經最大的夢想是做個流浪者,四海為家隨便到哪都苟著。”
鍾意一偏頭想去看他,卻給他按住,“別動。”
“你怎麽會有這種想法,你可是一出生就是貴公子。”
“貴公子?”他忽然笑起來,那笑聲蒼涼諷刺,好像有很多故事。
鍾意眨了眨眼睛,不太理解。
過了會兒,他繼續說:“我入伍,見識了戰場的殘酷和人命的廉價我才知道以前的想法多幼稚,所以退伍後我承擔了家族責任,其實很多時候還是覺得束縛,很懷念過去的日子。”
鍾意不知道他說這個什麽意思,也不知道該怎麽接話。
可季堯川並不需要她接話,他隻需要她傾聽。
“我……跟我米國的父母感情並不好,因為小時候在國內生活過一段時間,季太太對我很好,就跟親媽一樣,所以我對京都季家的感情比較深。”
這個鍾意看出來了,她跟季太太以及季家幾個孩子,哪怕是季雲鶴的相處方式都要比季雲書自然,總給她一種京都季家才是親的米國是幹的。
但是,這些跟她有什麽關係,他和他們關係好,就代表她該被對付嗎?
季堯川沒看到她的眼神變化,還兀自沉浸在自己的情緒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