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意怕的人是他,但卻不是恨他。
她隻是恨那些把自己推到這個地步的所有人,鍾家人,老男人,柏瑞出。
當然,她更恨自己。
但凡她勇敢一點,沒有從小隻懂得享受,日子過得那麽驕奢,也許她可以逃離鍾家,一個人自力更生。
見她這樣的眼神,季堯川反而有了點興趣,他冷笑,“很疼嗎?很委屈嗎?鍾意,在爬上我床算計我的那一天,你就該料想到這個結果。我季堯川,豈是你能隨便玩弄的?”
她錯了,可也沒有後悔的餘地。
她的命運從來都是被別人操控的,自己的第一次是自己選的人,哪怕造成了不可挽回的後果,她也隻能咬牙承受。
“我沒算計你,那晚純屬是個意外。”
“意外?那現在呢,我們婚都結了也是個意外嗎?別以為你肚子裏有孩子就有恃無恐,等他生下來,我會去做親子鑒定。”
侮辱,莫大的侮辱!
鍾意給他……氣吐了。
本來可以捂住嘴,但因為被他掐著下巴,她直接就吐到了他的衣服上。
“媽的,你找死?”男人暴喝。
鍾意卻顧不上,她在他鬆開手的那一瞬就跑去了洗手間,大吐特吐,把吃下去的麵條還有苦膽汁都吐了出來。
到最後,她吐得淚流滿麵,軟軟的倒在了馬桶旁邊。
季堯川去別的浴室洗過澡換了衣服,本想離開家,可聽到房子裏一點聲息都沒有,不由得推開了浴室的門。
他一眼就看到鍾意慘白著臉倒在地上,閉著眼睛一動不動。
他皺起眉頭,蹲下輕輕拍著她的臉。
“鍾意,鍾意。”
“別叫了,好煩。”她氣若遊絲。
他忍了忍,彎腰把她給抱起來。
忽然的失重,讓女人下意識的抬起手臂,摟住了他的脖子。
他身體一僵,有些在記憶裏的感觸,一下鮮活起來。
懷裏的女人很輕,腰肢也很細,很難相信她的肚子能孕育出一個孩子來。
他抱著她上樓,一麵走一邊說:“你太瘦了,多吃點,否則怎麽能生下孩子。”
鍾意的意識有些飄忽,她太難受了,想死的心都有了。
把人放在床上,她除了淡淡的呼吸,沒發出別的聲音。
拿起手機,他看了看時間,已經晚上7點30分。
他答應了席一歡要去看她的演奏,還有半個小時,再不走就遲到了。
可要是自己走了,這個女人會不會死了都沒有人知道?
這一刻,他倒是後悔家裏沒有下人了。
他去看了看鍾意,隻見她的臉比紙還要白,連嘴唇也是淡淡的粉色。
有幾分焦躁,他伸手去摸煙。
摸到又放回去,他又拿起手機。
席一歡給他發來了微信,“到哪了?我要去彩排了。”
季堯川不知道該怎麽回複,就把手機扔在了一邊。
站了會兒他站累了,想著床是自己家裏的,就躺在了鍾意的旁邊。
偏頭,他去看鍾意。
這會兒她應該是睡著了,呼吸勻稱。
季堯川翻了個身,躺著躺著,也睡著了。
再一睜眼,已經是晚上11點多。
他往身邊一看,沒人。
皺起眉頭,他穿鞋下去。
廚房那邊傳來了燈光,他走進一看,發現女人捧著一盒牛奶在吃餅幹。
似乎幹巴巴的餅幹很難下咽,她吃一口就一抻脖子,喝一口牛奶。
他冷哼一聲,還真是嬌氣。
不過摸摸肚子,他也有些餓了。
他先咳嗽一聲,故意放重了腳步。
果然,那女人跟受驚的兔子一樣先警惕的看了看,然後就快速把牛奶和餅幹藏起來。
跟賊一樣,鍾家的家教真是差呀。
他走進來,打開冰箱翻找東西。
季堯川是當過兵的,進入軍隊第一個月就被分去當火頭軍。
季堯川散打格鬥射擊樣樣是高手,可就因為他是黃種人,才被歧視、排斥。
不過,他做什麽都做到極致,三個月的火頭軍,不說讓他有了米其林大廚的手藝,也差不多。
他翻出牛排,又找了一包意麵,一個鍋煎牛排,一個鍋煮了意大利麵。
鍾意忽然就覺得手裏的餅幹不香了。
她忽然懷念起剛才男人給她煮的那碗麵。
因為情緒激蕩,她當時都沒有多想,現在才驚覺,這個高高在上的暴君竟然會煮飯,而且是手藝特別好的那種。
剛才的那碗麵呀,雖然隻是普通的掛麵,卻湯頭鮮美,有肉有菜有蛋,還酸溜溜的,太符合她的胃口了。
想到這裏,她咽了口口水。
端著麵的男人……
他沒有在廚房吃飯的興趣,自己一個人去了餐廳。
鍾意繼續泄憤似的咬著餅幹,啃了兩口就又想哭。
她在心裏狠狠鄙視了自己,真的矯情死了,懷個孕而已,又不是要死了,幹嘛哭呀。
她喝了點水,準備繼續睡覺,等明天一早,她就點外賣。
腦子裏想著各種美食,她卻不由往廚房那邊張望。
男人已經吃完離開,桌子上還有東西。
他端了倆個盤子出來,現在一個盤子光了,另一個盤子裏放著半塊牛排,半份肉醬意麵。
很明顯的,他是專門給她留下的。
鍾意瞥了一眼,十分不屑。
剩下的東西給她吃,把她當什麽呀。
可是,好香呀,她控製不住自己。
當意麵滑進喉嚨裏的時候,她對自己說,不是她想吃,是寶寶想吃。
吃完後,她隨便把盤子扔在桌上,就要回去睡覺。
“把盤子給洗了。”
男人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命令她。
鍾意瞪大了眼睛,要她洗盤子??
“快去,以後住在一起,就改掉你這些臭毛病。衣服不準亂扔,吃完飯必須要洗碗。”
鍾意剛吃了人家的嘴短,可心裏卻要氣死了。
摳門的男人,請個保姆或者買個洗碗機很貴嗎?為什麽要讓她洗碗?她長這麽大沒洗過碗。
“如果你不洗,今晚就別睡。”
在他的威脅下,鍾意委委屈屈去了廚房,找到手套戴上,開始洗碗。
這不是什麽難事,傻子都會坐,她也就是幾分鍾就把碗洗好了。
等她摘下手套回頭,發現男人竟然在門口監視她。
這不有病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