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手上,最觸目的是割腕的傷疤,雖然已經愈合,卻還是紅腫不堪,猙獰的像一條蜈蚣。
恢複的並不好。
這條傷疤往上,是一片青紫,有的地方已經發黃,還有一條條帶著血痕的道子,像是用什麽抽出來的。
顏好觸目驚心,眼珠子都要掉下來了。
就這麽一小截兒,就已經這樣,那上麵呢,身上呢?
司慕深簡直不是人!
顏好轉過身去,努力壓抑著自己的怒火。
冷靜,冷靜,事情不一定是自己想的那樣。
見顏好一直盯著自己的胳膊,路南忙把衣服往下拉了拉。
顏好看著他那害怕的模樣,不忍心再問別的,隻說:“吃飯。”
一大碗餛飩給吃的幹幹淨淨,他抹抹嘴,“姐姐,還有嗎?”
這是餓壞了呀,司慕深難道飯都不給他吃?
顏好讓人再去煮一碗,在等待的時候,顏好問:“你怎麽找到我家的?”
說完,她盯著路南的眼睛。
路南的眼睛澄澈如水,“是豬肝姐姐,她給我打了一輛車,讓把我送過來。”
“豬肝?”顏好略一思忖,應該是佟鑫。
佟鑫為什麽把他送過來,是因為吃醋,還是別的?
“你不是回到自己的家了嗎?他們對你不好?”
路南低下頭,大滴的眼淚落在了桌子上。
顏好微微皺眉,也不知道該怎麽安慰他。
忽然,路南扯開了衣服扣子。
顏好:……
但很快的,她發現了他胸口的傷,應該是被人咬的。
雖然上過藥,可在他雪白的皮膚上,還是觸目驚心。
“這都是誰弄的?”
“司慕深,他是個變態,他好可怕,他不要我做男人,他要送我去泰國做手術,說要把我變成女人。”
顏好驚了!
她瞪眼張嘴,毫無形象的愣了半晌。
司慕深真的是瘋了,殺人不過頭點地,何況路南的全部家當都給了他,又死過了一次,難道還不夠嗎?
他這麽折磨、折辱他,還算是個人嗎?
拿出手機,她看了看,周聞馭沒回複,也沒微信。
這件事不好處理,她還是想要聽周聞馭的意見。
第二碗餛飩端上來,還有幾碟子小菜。
平叔雖然一句話沒說,可看著路南的眼睛很難過。
他也算是看著路南長大的,在周聞馭認識顏好以前,這裏幾乎就是路南的家。
後來,一切都變了。
平叔放下東西急急的走出去,他怕在顏好麵前掉淚,顏好會不高興。
顏好又怎麽不清楚呀,有那麽一刻,她甚至是覺得自己的出現打破了路南的幸福生活。
當然,這也不對,他的幸福本來就是架構在別人的血肉之上,她不能因為他現在可憐,就把錯處往自己身上攬。
她神色複雜的看了路南一眼,心說如果這還是他的計謀,那麽又成功了。
這個人,對別人狠對自己更狠,也怪不得大家都現在還不信任他,主要以前被他坑的太慘了。
顏好起身給他倒水,又看了看手機。
周聞馭不回複,她也不能留人或者趕人,隻能先這麽抻著。
可沒想到,路南還挺善解人意,他對她說:“姐姐,我來你家,姐夫是不是會不高興?”
顏好沒敷衍,她把水遞給他,“南南,事情很複雜,你姐夫不高興一定的。”
“那我……我,我……”一連說了好幾個我,他已經泣不成聲。
顏好發現,男人也可以是水做的,比如傻了的路南。
那眼淚雖然可以水漫金山,偏偏哭得很好看,梨花帶雨惹人心疼。
顏好的心髒一抽抽,這樣的路南到了外麵,一定會遭遇不測。
他以前那麽狂,外麵的仇人多的數不過來,而現在這副模樣,恐怕會給人抓去玩弄。
那時候,還不如死了呢。
也就是說,他現在的處境很不妙,明城也就司慕深和周聞馭能護住他。
唉!
簡直進入了死胡同。
正想著,平叔又急急忙忙進來,“好好,司慕深來了。”
果然,他不可能放過路南。
一聽這個名字,路南嚇得勺子都掉了,清瘦的後背弓起,整個人都在顫抖。
顏好心又軟了。
她輕輕拍著他的肩膀,“別怕,你在這裏,我去見他。”
路南嗯了一聲,眼淚又撲簌簌的往下掉。
顏好在心裏又歎了口氣,完了,她是惹上事兒了。
會客室裏,司慕深坐在沙發上,一臉的冷凝。
在他的身邊,站著佟鑫,眼睛紅紅的,也是哭過了。
顏好心說,今年春天的雨可真多!
她擠出笑容,略又幾分誇張的說:“喲,是什麽風把司總給吹到我家來了?”
“南風。”
顏好笑容一凝,南你媽的風。
“可不是嗎?春天刮南風,你想要西北風也不太可能。”
司慕深沒心情跟她耍花槍,“路南呢,讓他出來見我。”
“在吃飯,孩子給嚇壞了,聽說你要對他進行不人道的手術。”
顏好開門見山,她也想要迂回的,可看到司慕深那張人模狗樣的臉沒忍住。
司慕深手指輕輕敲著沙發扶手,皮笑肉不笑的樣子給人很大壓力。
可顏好是誰呀?那可是陪著黑煞睡覺的女人,還能罰黑煞跪,也不怕他這個小白狗子了。
顏好微微帶笑,目光掠過了佟鑫。
佟鑫忙低頭,乖的不行。
她這個人,倒是挺有意思。
司慕深終於開口了,“他命都不要了,還在乎是男是女?”
“您這話說的。有人想要有尊嚴的死,有人想活著不需要尊嚴,不衝突。”
“而且,不管路南是給誰逼死的,可是東野把他給救過來的。不管他這條命給誰,也不該給您呀。”
司慕深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隨後,啪的把茶杯摔在了地上。
佟鑫跟守在一邊的平叔都嚇了一跳,顏好卻鎮定自若的看著男人,仿佛在看一個任性的孩子。
倆個人無聲對峙著,半晌後,司慕深微微一笑,”對不起,手滑。“
顏好也仿佛信了,回頭對平叔說:“幫司總再上一杯茶,換個不容易打滑的杯子。”
平叔抹抹額頭的汗,心說自己一把老骨頭經曆了這麽多風浪,剛才還是給嚇唬的失態了。
還是顏好牛,不愧是他們周家的主母呀。
好驕傲,這是怎麽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