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好又不是真的沒心沒肺,哪能到了人家家裏就能隨便睡的,就在十五進入房間的那一刻起,她就醒了。
看到是十五,她索性閉著眼睛不理它,雖然還是有點怕,但她也知道這狗子不會撲上來撕咬她。
可當周聞馭進來的時候,她渾身都繃的疼,特別是感覺到他在看她的時候,要不是演技不錯,她就給他發現裝睡了。
其實發現也沒什麽大不了的,但她在床上躺著,這就很不好。
就像他說的那句“別讓我看到你不穿衣服的樣子”,她又豈不是一次次在他麵前想要找回尊嚴?
在床上翻來覆去,她真是一點睡意都沒了,躺的腰板有些痛,她不由爬起來。
膀胱有些脹,她下床穿鞋,去找洗手間。
剛出門,就看到周聞馭從前麵的一扇門出來,顏好剛想要打招呼,卻發現他一邊走一邊講電話,很匆忙。
“她鬧隨便她,隻要不傷到自己,我馬上去醫院。”
顏好一聽醫院,立刻想到了那天等著她血救命的人,如果她猜的不錯,他電話裏講的人跟那個絕對是一個。
看著已經空無一人的走廊,顏好心裏也有些發空,一種說不出的酸澀情緒在心口蔓延。
下午三點,有人送來了禮服。
柔軟的紗裙長度到腳踝,白底兒上繡著紅楓葉,倒是十分貼合這丹楓致景的景色。
“太漂亮了,顏小姐,您趕緊換上看適合不合適?”
顏好的手摸過華軟飄逸的布料,總覺得這裙子似曾相識。
難道是以前哪位女星穿過?
不管了,她連二手禮服都想租,就算穿過別人淘汰的款,也沒什麽丟人的。
顏好剛準備去換,忽然手機響。
她拿起來一看,竟然是費鳴的助理。
顏好遲疑著接起來,心說他又要搞什麽。
剛接通,那邊的人就急吼吼的問:“顏小姐,費鳴在你那裏嗎?”
顏好給噎了一下,下意識的回答,“沒有。”
“沒有?你不要騙我,這是在毀他。”
“真的沒有,關哥,費老師不見了嗎?”
費鳴的經紀人姓關,本來脾氣挺好的,這幾天給那位爺磨得都更年期提前了。
也意識到自己的態度有問題,關哥的口氣緩和了些,“顏好,別怪我呀,我是太著急了。都一天一夜了,這祖宗跟消失了一樣,打電話不接發微信不回,我都要報警了。”
“從什麽時候開始的?”
“就你們錄完節目回來,吃飯的時候還好好的,晚上九點我去他房間找他商量事兒,人就不見了。前兩天我才說過他越來越不靠譜,他還跟我說是晚到的叛逆期,還真是叛逆呀。”
聽了他的話,顏好差點不厚道的笑出聲,她安慰道:“關哥,你放心好了,費老師不是小孩子,他肯定有分寸的。”
“他有什麽分寸,顏好,要不你聯係他一下?”
顏好有些為難,“您都聯係不上他,我應該也不能吧。”
“顏好,這裏沒外人,我跟你說實話,他挺在意你的。這次去《衝鋒向前》就是為了你,其實他還默默做了許多事兒,都不敢告訴你,好像要彌補你什麽。”
“啊?”顏好的腦子有片刻的空白,等緩過來後,才覺得關哥的話有道理。
從第一次他跟自己一個小替身搭戲,就讓她覺察到不尋常,隻是沒往深處想。
難道……那個人真的是他?
顏好現在,比關哥還想找到費鳴。
把禮服一扔,顏好就往外頭走。
傭人攔了她一下,“顏小姐,您不試衣服了?”
顏好急吼吼的,“我有事,先出去一下。”
顏好一邊走一邊打電話,果然那邊不接。
她隻好給他發微信發微博私信,“費老師,你在哪裏?”
這次,費鳴竟然回複了,“丹楓山。”
顏好這時候站在周聞馭別墅的門口,這不就是丹楓山嗎?
“發個位置給我,我去找你。”
“找我幹嘛?”後麵附帶著位置。
顏好回了個“算賬”就跑到了後山去。
後山那片兒就是他們上次拍廣告的地方,現在楓林似火,遠遠看去好似滿山野火,紅的如火如荼。
走了大概一刻鍾,她終於找到了人,費鳴躺在落葉上,看著還挺安逸。
顏好想要過去踢他,“你有病嗎?關哥找你都找翻天了。”
“隨便吧,他找我就是為了讓我創造商業價值,就算沒我,他也會發展下一個費鳴。”
顏好驚訝的看著他,這貨真是費鳴嗎?怎麽聽這口氣有點像5年前的周琅。
在他身邊坐下,她聞到了他身上濃重的酒味。
“你喝了多少酒?”
“昨晚喝的,今天沒有。”
“那你到底怎麽了,昨天錄節目的時候不還好好的嗎?”
他忽然轉頭看著她,眼神黑的透不進陽光,“昨天是我陰曆的生日。”
顏好愣愣的看著他,感覺腦子有點跟不上,她這些天太忙了,竟然把這個都忘記了。
費鳴又轉過頭去,看著陰霾的天空,“你不是一直想跟我聊嗎?五年前,築夢酒店。”
顏好的嘴巴跟用膠水黏住了一樣,她動了動,卻一個字節都發不出來。
“我是個混蛋,我毀了你的名譽、生活……幸福,我要怎麽補償你?”
他仰頭對著天空,似乎在自言自語,眼底已經水色彌漫。
他承認了?他終於承認了!
巨大的悲愴感像潮水一樣灌入了眼耳口鼻,顏好覺得自己在夢魘裏死過去,而後又在濃稠黑暗的真實了悠悠醒轉,意識一點點的清晰。
眼淚流到了嘴巴裏,她想要跟費鳴說點什麽,可一張嘴喉嚨裏就辣辣的,什麽字也說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