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1章 聞惡訊心頭悲痛
第311章 聞惡訊心頭悲痛
裴赫的船在海上遇險失蹤的消息,是在一月之後傳回京師的,金八兩與劉重九收了消息也是大吃一驚,金八兩更是身子連晃,退後幾步,一屁股坐到了椅上,半晌才白著臉對劉重九道,
「這……這要讓我如何同臭丫頭講?」
劉重九也是臉色蒼白,搖頭道,
「是呀……我們怎麼同臭丫頭講啊!」
她……她還懷著身孕呢!
二人相視愁苦,金八兩是連連嘆氣,眼圈兒都紅了,
「老夫我中年喪妻,女兒遠離,半生孤獨,如今好不易收了個天資卓絕的徒弟,想著終是有人養老送終了,沒想到……到頭來竟是白髮人送了黑髮人,這……這讓我情何以堪啊!」
劉重九也是嘆氣,二人在屋中對坐傷心,都齊齊掉起了眼淚,金八兩又想起那宮裡的老太監,
「這消息只怕還要告訴給老太監一聲……」
劉重九苦著臉問道,
「臭丫頭那處又當如何說?」
金八兩想了想搖頭道,
「不行不能講,那丫頭如今已是身懷六甲,乍然聞知這消息,若是有個……甚麼,我們如何對得住裴小子?」
二人商議一番都有致一同將這消息瞞下來不讓武馨安知曉,只宮裡的老太監卻是派了人去報消息。
武馨安自是不知曉裴赫遇險,船隻失事,如今她肚子越來越大了,天氣又漸漸炎熱起來,她是越發不耐熱了,又京師里不比青雲觀清涼,便索性搬去了青雲觀里守著羅緣道,羅緣道極精養生之道,由他照顧武馨安,眾人倒也放心。
只這一日午後武馨安正在房中午休,正在睡夢之中,卻是突然聽得有人在叫她,
「安安……安安……」
武馨安迷糊之中睜眼,卻見得裴赫推門走了進來,武馨安大喜忙坐起了身,
「你怎麼回來了,差事辦完了?」
說罷便去拉他的手,只覺入手濕冷,不由奇道,
「這樣的天氣,你為何手上還這般的濕冷……」
一抬頭卻見得裴赫的臉上儘是水,又身上的衣裳也是濕漉漉的,不由大驚伸手去拉他的衣裳,
「怎得這麼濕,為何不換了衣裳?」
裴赫拉著她的手只是笑,卻就是不說話,武馨安急了,起身想去撫開他臉上的水珠,卻是突然肚子似是有些疼痛,她猛然驚醒過來,睜開眼見得滿室的空寂,窗外艷陽高照,卻原來是做了一個夢!
武馨安翻身坐了起來,抹了一把頭上的虛汗,
「原來是個夢呀!」
長出了一口氣,回想起夢中的情景,莫名的心頭一陣亂跳,
「莫非是裴赫出了甚麼事么?」
想到這處再也坐不住了,起身便去尋羅緣道,
「師父!」
羅緣道正在殿中打坐見她一頭大汗的過來,便指了面前的蒲團道,
「坐下說話吧!」
武馨安挺著肚子,跪坐在了蒲團之上,一臉凝重道,
「師父,您幫我卜一卦吧,我適才夢中見著裴赫了,他……他好似很不好!」
羅緣道聞言眉頭一挑,想了想道,
「即是如此,你隨意挑個卜卦之物吧!」
武馨安想了想,抬手從肩上扯下了三根長發,遞給了羅緣道,羅緣道接過來,在手裡看了看,呼的吹了一口氣,三根黑亮的長發便飄飄然落了地,羅緣道凝視良久才緩緩道,
「夫妻結髮便為同心,以你之發知他之心,二短一長,夫有災險,曲而不直波折叢生,想來他是在外頭遇上了難事!」
武馨安聞言心頭的不安愈發強烈了,忙問道,
「師父可是能瞧出他有何災險?」
羅緣道又看了看道,
「發尖朝南,五行水主黑,當是水中遇險!」
武馨安知曉裴赫是出了海,聞言更是心驚,臉色微微有些發白,
「那……他可有性命之憂?」
羅緣道搖了搖頭道,
「三根長發黑潤堅韌,有驚無險,只恐歸京之日不定……」
武馨安聽說沒有性命之憂,總算稍稍放下了心來,可坐在那裡再也無心打坐,思來想去還是向羅緣道請辭道,
「師父,我想回城裡,瞧瞧錦衣衛那處可有消息?」
羅緣道聞言深深看了她一眼,
「無論你要做甚麼,切記保重自己和腹中的孩子!」
「是,師父!」
武馨安得了師父首肯,當即收拾了東西便離開青雲觀,趕在了天黑之前迴轉城中。
第二日武馨安便去思誠坊,見著金八兩與劉重九便問,
「師父,裴赫出海的日子也是挺久了,可是有消息回來?」
二人聞言都是臉上一僵,金八兩勉強笑了笑道,
「這海上的書信往來不便,想要消息回來,只怕還要月余,臭丫頭也不用急,只管安心養胎便是!」
武馨安見他神情有異,立時心頭便是一沉,轉臉又瞧向劉重九問道,
「老劉,這幾日東南的錦衣衛便沒有消息送來么?」
「呃……這個……」
劉重九看了一眼金八兩,神色也是有些僵硬,強笑道,
「東南那邊確是沒有甚麼消息傳來!」
武馨安見他也是這樣的神態,一顆心越發往下沉了,垂眸想了想道,
「即是如此,那……我便再等一陣子吧!」
說罷起身便往門外走,金八兩見狀忙問,
「臭丫頭,你這就走了?」
武馨安回頭應道,
「這天氣熱了,我不耐煩在城裡呆著,還是早些去青雲觀為好!」
二人聞言都點頭,
「對對對,青雲觀那處遠離塵囂,清靜自在,你在那裡養胎最好,眼看著天氣越發的熱了,能不回城便不用回城了!」
劉重九也跟著道,
「若是有消息,我們會派人過去報與你知曉的,不用你來回奔波了!」
武馨安點頭,目光怪異的看了二人一眼,福了福身便離去了。
待得武馨安迴轉家中,關媽媽便迎上來笑道,
「宮裡的老師父又派人送東西來啦!」
送東西的還是小順子,小順子見著武馨安笑眯眯上來仔細打量她一番,
「夫人這幾日身子可好?」
武馨安點頭,
「一切安好,師父他老人家近來可好?」
小順子仍是笑眯眯道,
「自然是一切都好的!」
武馨安進來坐下,卻是打發了關媽媽幾個到外頭燒水泡茶,只留小順子在裡頭說話,小順子上來將手裡的清單奉上,
「老祖宗這幾日無事,卻是又清了一回庫房,發覺了不少好東西,想著那思誠坊的宅子就快粉飾好了,便讓奴婢全數給送到了那邊去,不過這清單嘛卻是要給您過目的!」
武馨安拿過來一看,卻是眉頭一挑,這次與上次不同,清單上頭孩子用的東西不多,那些貴重的金銀珠寶卻是佔了一大半,武馨安看罷嘴角露出一絲苦澀的笑意來,
「師父這是做甚麼,把全副身家都搬到宮外頭來了,這是棺材本兒都不要了?」
小順子笑道,
「哪兒能呢,我們老祖宗的身家豐厚著呢,您便是使出吃奶的勁兒搬,也是搬不空的!」
「是么……」
武馨安放下手裡的清單,突然眼圈兒一紅,應道,
「師父他老人家這是打量著裴赫出了事,怕我們孤兒寡母的沒有了依靠,才送這麼多的金銀珠寶吧!」
小順子聞言先一愣,繼而脫口道,
「你……你知道啦!」
武馨安聞言那是身子如墜冰窖,卻是緊咬了嘴唇抽出帕子來擋住了面上的驚惶與痛苦之色,低低的泣道,
「這樣的事情,怎能瞞著我!」
小順子只當她是真知曉了,這廂是再端不住那一臉的假笑了,也是悲悲切切的勸道,
「那消息上只是說船隻失事,裴爺失蹤罷了,裴爺的身手可是老祖宗親傳的,依奴婢瞧著多半是沒事兒的,只不過是路途遙遠,一時半時沒有將平安的消息傳回來罷了,您也不必著急,且要安心養胎才是!」
武馨安點頭,將臉埋在帕子里卻是嗚嗚的哭了兩聲,小順子急得直跺腳道,
「您可別哭呀,裴爺必是會平安歸來的,您可萬萬要顧著身子,切切不能傷了肚子里的小爺,若是有個閃失,以後裴爺回來還不得心疼死啊!」
小順子這廂又哄又勸,好不易才讓武馨安止了哭聲,半晌武馨安才紅著眼眶抬起頭道,
「這事兒,師父他們知曉,我心裡也是明白的,只家裡人都還不知曉,我也不想聲張,你回去不必告訴師父我哭過了,讓他老人家也跟著擔心!」
頓了頓道,
「你說的對,裴赫的身手是極好的,有甚麼事兒自保必是無虞的!」
小順子點點頭,
「您能這麼想,自是最好了!」
小順子這廂又勸了她許久,見武馨安神色漸漸平靜下來,只當她心性堅強,能頂住這塌天的事兒,又勸了她幾句,才離開了。
他一走,武馨安仍是神色如常的叫了關媽媽幾個進來,吩咐人擺飯,當天晚上用了三碗飯,表現都是一切如常。
第二日武馨安回了娘家一趟,武弘文見著女兒便問起女婿來,
「裴赫在外頭可有消息回來?」
武馨安聞言心頭一痛,面上卻是笑著應道,
「有寫信回來,說是已到了琉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