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0章 說身世安安傷心
第250章 說身世安安傷心
卻說裴赫這頭翻身上馬,與武馨安並騎而行,一路之上眉目森然,目光冰冷,緊抿了嘴一言不發,武馨安見這情形,知曉有些不對,隻眼前人多嘴雜,不是說話的好時機,待回到了京師,入城時沈五便邀了裴赫道,
「裴兄,眼看著飯點兒了,我們不如同去吃酒如何?」
裴赫想了想拱手道,
「多謝沈兄,不過裴某有公職在身,今日告假一日,說好黃昏歸營的,不敢在外頭久留!」
沈五聞言倒也不勉強他,又問武馨安道,
「裴兄不去,師姐可是能去?」
武馨安笑眯眯拱手道,
「出嫁在即,今日出門也是家父特許的,不敢在外頭吃酒!」
沈五聞言有些失望,旋即又笑了起來,
「倒也無妨,再等幾日成了婚,便是單立了門戶,可自在玩樂了!」
武馨安笑道,
「正是,屆時定與各位吃個痛快!」
眾人這廂都拱手道別,見得眾人走遠,武馨安才轉頭瞧向裴赫,只是一言不發,大眼兒眨呀眨的,卻是將滿心的疑惑都寫在了臉上,裴赫知她這是瞧出來了,當下點了點頭道,
「走吧,我送你回去!」
二人輕拍馬股,任馬兒在街上緩步而行,裴赫思慮半晌才道,
「在通州碼頭上所見那婦人,乃是我的生身之母!」
武馨安聞言一愣,立時回想那婦人容貌,果然覺得她眉眼與裴赫有五六分的相似,不由奇道,
「她是你的生身之母,為何你們見面不相識?」
裴赫淡淡道,
「她在我三歲時,便已離開,直到前頭那一回我們入城遇到了裕王府的車架……」
裴赫神色平靜,一臉淡然的將自己的身世一五一十告訴給了武馨安,又說起這兩次與生母相遇,
「……前頭那一回,我聽出是她的聲音,並不想與她相見,便先隱了面目,這一回在通州碼頭,她倒是將我認出來了!」
武馨安聽了先是一陣沉默,待得二人出了大街轉入小巷之後,卻是一轉馬頭,二馬緊挨,她一扭身,伸雙手將裴赫勁瘦的腰身抱住了,
「裴赫……」
裴赫一愣,繼而身子一軟,一動不動任她抱著,半晌才啞聲問道,
「安安……你……這是做甚麼?」
武馨安把臉藏在他的手臂處,聲音悶悶道,
「沒……沒甚麼!」
只聲音竟是有些嗚咽,裴赫有些好笑,卻是覺著心尖兒上開始又酸又脹又發起軟來,
「你哭甚麼,我都未哭你哭甚麼?」
武馨安哭道,
「怪不得以前問你身世時,你從來不說,我還當你……你是故作神秘,現下才知曉……原來……原來你身世如此的凄慘!」
裴赫緩緩道,
「不管如何,我如今總算是過來了!」
便如前世,他就沒有逃脫從生到死都悲慘的命運!
而這一世,因為有了武馨安的插手,他才擺脫了命運的束縛,開始了新的人生
武馨安卻還是嗚咽道,
「我以為我自己的身世已是極慘了,沒想到你……你卻比我更慘!」
前世里的王大妞,雖說日子一樣艱難,但總歸王屠戶沒有從小將她毒打到大,那似裴赫每日受著親爹的毒打,最後還被親爹給賣了!
裴赫自然不知她同自己一樣乃是二世為人,只當她是說的前頭十年,她在山村孤苦無依的生活,當下反手抱了她,摸了摸她光澤烏黑的頭髮,
「不怕,我們這不是都過來了么,以後我們二人成了親,便能快快活活的在一處了!」
武馨安抬起濕漉漉的大眼兒看他,沖他重重的點了點頭,
「好!裴赫……我們二人好好的,快快活活的在一處!」
二人這廂又在一處說了許多話,卻是眼看著天都要黑了,有武平上來訕笑道,
「大小姐,那個……老爺讓我問您,您幾時帶著大姑爺回府里吃飯,這……大傢伙兒都等著呢!」
二人一愣,抬頭四顧,才發覺原來二人這是已走到了武府的大門處了,卻是只顧說著體己話兒,就這麼立在府門前沒進去,武馨安難得臉上一紅,問道,
「父親回來了,我怎得沒有瞧見他?」
武平嘿嘿一笑道,
「老爺早半個時辰前便回來了,那馬車到了門前,見大小姐與大姑爺擋著門口進不來,便轉到後頭側門回府了!」
這下子連裴赫也有些綳不住了,咳嗽一聲,
「那個……安安,我們進去吧!」
二人這才翻身下馬,一前一後的進了武府,來到前堂果然見得一家人都在等他們,武馨安嘻嘻笑道,
「父親即是回來了,怎得不叫我們?」
武弘文端坐在上首,撫著頜下黑須白了自家女兒一眼,
「你如今……眼裡還能瞧見我么?」
這話有些酸,連幾個小的都聽出來了,都捂著嘴兒嘻嘻笑,只武顯榮討好的對武弘文道,
「父親放心,以後我長大成了親,必不會把父親忘記的!」
武弘文聽了好笑問道,
「你又知曉甚麼是成親了,又如何不把父親忘記呀?」
武顯榮一挺身子,正兒八經應道,
「人家不是說了么,有了媳婦忘了娘,所以我就算是忘了娘,也不會忘記爹的!」
眾人聞言一陣大笑,把個小程氏氣得夠嗆,抬手給了小兒子一巴掌,
「好你個白眼兒狼,你這媳婦還沒進門呢,便打算不孝敬為娘了,你敢不孝敬為娘,便別想娶媳婦兒!」
武顯榮聞言立時陪笑,拉著小程氏的袖子道,
「母親別惱,我以後定會孝敬母親的,我還讓我媳婦兒也孝敬您!」
小程氏這才轉怒為喜,伸手指頭在額頭上一戳,
「混賬小子就會貧嘴!」
眾人這廂說說笑笑用罷了晚飯,裴赫被武弘文召去了書房說話,武弘文遞給了裴赫一張銀票,
「這是五百兩的銀票,你收著!」
裴赫見狀愕然,
「伯父……您這是……」
武弘文瞪他道,
「還叫我伯父?」
「岳……岳父!」
裴赫忙改了口問道,
「岳父您這是何意?」
武弘文道,
「我瞧過你給的那些東西,很是有些價值,有些東西便是有銀子,在市面上也買不到的,你家底子薄,預備這些東西必是費了些功夫,我也不想嫁個女兒將你給掏空了,畢竟以後你與安安小兩口子還要過日子……」
說著一指那銀票道,
「這是為父自己的私房銀子,便是你岳母也不知曉的,安安更不知道,你且收著便是!」
裴赫聞聽心頭一陣發酸,暗暗道,
「我兩世里也未得到長輩的關愛,卻沒想到今日竟得到了!」
他生在那樣的家裡,父母兼視他為仇寇一般,非打即罵,便是今日里生身之母見著他,都是一臉驚恐彷彿見著鬼一般,他從生下來便未得到過長輩疼愛,這五百兩銀票予他並不只是銀票,而是他多年來內心深處渴望得到的一點關心與愛護!
裴赫鼻子里一陣陣的發酸,只他冷漠慣了,也不擅與武弘文這樣的男性長輩相處,於是只得一言不發,默默將這五百兩的銀票收了起來。
武弘文見他肯收下銀票,很是高興,又問起他婚禮的各處細節,人手安排等,聽說是有金八兩與劉重九操辦,又錦衣衛里眾多兄弟幫手,一切妥妥噹噹,也很是高興,當下對裴赫道,
「即是一切妥當,我便不用多問了,只望著你們小兩口子婚後過日子和和美美,我便心滿意足了!」
裴赫聞聽卻是一撩袍子給武弘文跪下了,伏身磕了一個頭道,
「岳父放心,小婿必會好好待安安的!」
武弘文滿意的點了點頭,
「好孩子!」
他卻是不知曉,自家給女婿這五百兩銀票,卻是一直被女婿珍藏在盒中,直到臨死時交給自己的兒孫,兒孫不解其意問起這銀票,裴赫卻是笑而不語。
等待的日子過的即是漫長又是飛快,前頭武馨安被關在家中還在想著,自己被關在家中不得出門,這幾日不知如何能熬過,卻是一轉眼,自己都已經身披嫁衣,坐在妝台之前,描眉畫唇,梳裝打扮了,看著銅鏡里那美貌的新嫁娘,武馨安一陣恍惚,
「這是我么?」
小程氏立在她身旁笑道,
「安安這容貌像極了大姐姐,打扮起來是真有氣派!」
武馨安這樣的圓臉大眼,最宜大紅大紫的妝扮,再將那金線勾邊的大紅嫁衣一穿,立在那處整個人看著氣勢十足,一派過了今兒晚上便要當家作主,稱霸後院的氣勢。
正說話間,聽得外頭鑼鼓喧天,鞭炮齊鳴,
「這……這就要出嫁了?」
武馨安迷茫的眨了眨眼,轉頭一把拉了身邊正要衝出去瞧新郎倌兒的徐三,
「師妹,裴赫當真來了?」
徐三今兒也是好好打扮了一番,那是笑顏如花,
「師姐,你那新郎倌兒當真來了,這時節正在外頭被人攔著要紅包呢!」
武馨安眨了眨眼,還有些不清楚,
「你……你掐我一下!」
徐三這人倒也實誠,伸手就在武馨安的手臂上狠狠掐了一下,
「哎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