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8：是我該說對不起
她下意識地彎腰撿起，手指卻在拿到錄音筆的那瞬，好死不死碰到錄音筆某個鍵，然後——
「嵐媽，就算你不說，我也是可以查出來的……你的女兒沒死，而且她就是九兒，對嗎？」
「……對。」
腦海里有什麼一閃而逝，他突然想起，那天他抱著嘟嘟正和嵐媽說話的時候，嘟嘟在他懷裡鬧騰，還將錄音筆抽了出來，然後他隨手搶回去又插_進口袋裡……
「我……」岺子謙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他的眼底布滿痛楚，深深看著她，已然方寸大亂。
——「……對。」
……
大腦太過混亂，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下樓的。攥著錄音筆徑直朝著嵐媽的房間奔去，到了門前，她「呯」地一聲狠狠推開門。
「你想瞞我到什麼時候？」岺紫迪死死攥緊雙手，極力平復著狂跳的心，看著臉色蒼白的男人，冷冷切齒。
「我沒臉……」嵐媽的眼淚更是瘋狂地往外涌。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有多麼害怕女兒的不諒解。
「小九，對不起……」嵐媽的心裡儘是恐慌和愧疚，淚眼婆娑地看著岺紫迪，泣不成聲。
「九兒，我……九兒！」岺子謙緊緊擰著眉頭想要解釋，可是剛一開口，她卻突然越過他的身邊，朝著門外就疾步而去。
「不是，不是的……」嵐媽也淚如泉_涌，現在是喜極而泣。
——「嵐媽，就算你不說，我也是可以查出來的……你的女兒沒死，而且她就是九兒，對嗎？」
這些天好不容易緩和的關係，又會回到原點吧，或許比原點更糟……
岺紫迪蒼白著臉死死盯著嵐媽，她僵硬著步伐走到嵐媽面前，什麼話也沒說，直接舉起手裡的錄音筆，摁下播放鍵——
可是現在小九居然陰差陽錯地知道了真_相，她一定會怨恨她這個自私的親生_母親吧，她一定會嫌棄她的吧……
聽著聽著，岺紫迪和嵐媽深深看著彼此，兩人的雙眼同時泛紅，緊接著同時落淚。
如果在五年前，她或許不能諒解嵐媽，可是在她生了兩個孩子的今天，她能理解，真的能！
岺紫迪臉色蒼白，整個人像傻了一般僵立在原地，死死攥緊手裡的錄音筆，大腦一陣陣地空白。她完全不敢相信自己耳朵聽到的。
岺子謙三步並作兩步地追上小女人，除了亦步亦趨地跟著她之外，其他的他什麼也不敢做。
「……當時我走投無路，小九跟著我就是一輩子吃苦，所以即使我非常捨不得，最後我還是同意了……」
小嘟嘟好奇地看著同樣哭得稀里嘩啦的媽咪和婆婆，似是感覺到氣氛不對，癟癟小_嘴兒一副要哭不哭的小模樣。13acv。
「呀！」嵐媽正給嘟嘟餵奶，被突如其來的推門聲嚇得一顫，下意識地轉頭看向門口。見到是岺紫迪，頓時有些無奈地輕聲責怪，「我的小姐啊，你推門不會輕點嗎？嚇著我沒關係，嚇著嘟嘟少爺可就——」
事情怎麼會變成這樣的？他怎麼會無意間錄了音呢？這隻錄音筆他只是習慣性地隨身帶著，沒想到現在居然壞了大事。
「如果沒有這個，你這一輩子都不準備認我，是嗎？」岺紫迪流著淚，舉著手裡的錄音筆，哭著問。
他在樓下幫女兒的膝蓋塗了葯之後，擔心她還在生氣，所以上來準備哄哄她，哪知卻剛好聽到錄音筆里的內容……
一聲飽含_著驚怕的聲音，沙啞又顫_抖地從門口輕輕傳來。
怎麼辦？她知道了。現在這種狀況是最糟糕的吧，既被她知道了事情的真_相，又被她發現了他的故意隱瞞，她一定會更加討厭他了吧……
這……是怎麼回事？
他急喊一聲，慌忙跟著追去，一貫沉穩冷靜的心，已經被恐慌和忐忑滿滿佔據。
好吧，那小子果然是他的剋星！看來就是上天派來拆散他和九兒的小壞蛋！
正當圓寶走到岺子謙的身邊，岺紫迪突然想到了什麼，她倏地鬆開嵐媽，一邊抹淚一邊轉身就往門口大步走去。
「為什麼不告訴我？」岺紫迪狠狠咬著牙根，拚命隱忍著幾欲崩潰的情緒，同樣狠狠哽咽。
錄音筆里的聲音一出來，嵐媽的臉色就瞬間慘白，她瞠大雙眼不可置信地看著岺紫迪手裡的錄音筆，呼_吸狠狠窒住。
「對不起！該說對不起的是我，是我對不起您！」在確保不會擠壓到嘟嘟的情況下，岺紫迪緊緊抱著嵐媽，傷心又愧疚地狠狠哭泣，「本該我孝順您，可是卻一直讓您伺候我，是我對不起您……」
「可以告訴我是怎麼回事嗎？」
其實她曾很多次想要不顧一切地告訴小九真_相，可是她不敢！
她可以想象得到，當嵐媽放棄她時，是有多麼的痛苦和不舍。就好比要她放棄圓寶或者嘟嘟……估計她會難過死掉的。
到現在小九吉人天相回來了，她又害怕說了真_相小九會不諒解她，那樣的話她連默默守著她的機會都沒有了……反正她的心裡有太多太多的顧忌，所以一直不敢跟她相認，就算一輩子都以傭人的身邊陪伴在她身邊，也很知足了。
「我……」嵐媽抱著嘟嘟泣不成聲，一時間根本不知道該怎麼述說內心的愧疚，一句話說得語無倫次，「是我對不起你，是我沒能力……你在岺家過得很好，我不敢……我只要每天能看到你就滿_足了，所以我……」
下識指在事。「那一年我剛滿二十歲，我喝和小九的爸爸是大學同學，我們約好了春節就回家訂婚……」
嵐媽的話還沒來得及說出口，岺紫迪倏地撲上去將她緊緊抱住，連同嘟嘟一起。
岺子謙僵立在門口，沒有上前打擾，只是靜靜地看著母女倆相認的感人場面，雙眼也忍不住微微泛紅。
呼_吸，一點一點地窒住，心跳，瘋狂地加速。腦海里不停地回想著曾經嵐媽對她的點點滴滴，原來她對她那麼那麼好，是因為……
「小九，我……」嵐媽努力隱忍著心裡的難過，騰出一隻手擦了擦臉上的淚水，想要乞求原諒。
岺子謙滿眼驚惶，慌忙向她走來，急急解釋，「我不是故意要瞞著你，我只是害怕……」害怕你知道真_相后不要我。
「放手！」她紅著雙眼狠狠瞪他，沙啞著聲音厲喝道。
「九兒……」
她是她的親生女兒！
岺紫迪的心，一片混亂。她不知道該用什麼詞語來形容心裡的感受，她現在只想聽嵐媽親口說，嗯，聽她親口說！
在她經過岺子謙的身邊時，他慌忙一把緊緊抓_住她的手臂，顫聲急喊。他知道她要去哪裡！
真的……
錄音筆里的對話還沒說完，嵐媽已經聽不下去了，淚流滿面地看著岺紫迪，哽咽得不能自制，「對不起，我……」
母女倆抱頭痛哭，將在客廳里津津有味地看著動畫片的圓寶都吸引了過來。
在小九六歲前，她畏懼錢興忠的威脅，自然不敢跟小九相認。到後來小九回到岺家，她進_入岺家做傭人，看到岺家有那麼多人寵愛小九，她更是不敢破壞小九的幸福生活。然後郝妮的事情東窗事發，她想過帶小九走，可是她太了解小九的性格。就算小九知道自己不是郝妮的親生女兒，她也不會棄郝妮於不顧的。小九是個善良孝順又念舊的孩子，她喊了郝妮二十年媽咪，所以是決然不會拋下郝妮的。如果當時她把事情真_相說了，不止帶不走小九，自己還會被趕出岺家，那樣的話，她連暗中保護小九的機會都沒有了，所以她更不敢說了。
「……嗯。」岺子謙狠狠咬了咬牙，硬著頭皮輕輕點了點頭。事到如今已經瞞不住了，只能坦白從寬。
「你不要一直說對不起！」岺紫迪倏地大聲哭喊，眼淚嘩嘩地往下掉，也是滿腹愧疚，哽咽著搖頭，「你沒有對不起我……」
嵐媽真的是她的親生_母親。
不敢說話，不敢勸阻，他像是一個等待裁判的犯人，驚慌無助地等待她最後的判決。
真是可笑啊，她以為不是爹地的親生女兒已經夠可悲了，想不到現在居然連媽咪也不是親的。
母愛是世界上最偉大最無私的愛！作為一個母親，如果不是已到走投無路的地步，是絕對不會放棄自己的孩子的！
岺紫迪機械性地緩緩轉頭，看著臉色同樣蒼白的岺子謙，舉起手裡的錄音筆，「是什麼時候？」
所以，她要怪也怪上天的無情，讓她的親生媽媽遭受那麼多磨難，二十年來不止不能跟親生女兒相認，還得每天小姐前小姐后的喊，那種難堪和心酸的滋味，她卻一個人默默承受了十幾年。
「九兒！」
「這是真的？」她卻不待他把話說完，就阻斷他的話冷冷問道。
「別走……」岺子謙的雙眼布滿痛楚和恐慌，深深看著她的雙眼，苦苦哀求。
她卻連多看他一眼都沒有，倏地揮手用力甩開他的手，毫不猶豫地往外疾走……
「九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