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4章 秋後問斬
第494章 秋後問斬
「現在你若坦白從寬,抗拒從嚴,本官或許還能輕判,倘若你冥頑不靈,就別怪本官手下無情了!」
張炳想著或許知府會幫他一把,就依舊咬著牙不鬆口
「大人,難道您還要屈打成招么?」
聽他這個樣子,李家柒冷笑一聲
「看來你是冥頑不靈了,那本官就一審來,讓你無話可說!」
正在這時,被張炳送出去做妾的三位女子的夫君也來了。
其中一人就是知府,說來府城離這秦安縣相隔也有兩三天的路程,這位知府能,這麼快趕來,還有些出乎李家柒的意料之外。
這位知府大人知道李家柒要來秦安縣,提前收到了消息就已經在往這邊趕,沒想到還是慢了一步。
「趙知府來的可真巧啊!」
「下官見過李大人!」
李家柒神色淡淡的點點頭,這位趙知府也是人到中年了。
「趙知府身體不錯呀!
聽說知府納了我小學院一位女學生為妾,可有此事啊?」
趙知府面色一僵,沒想到這位李大人一照面就問這種問題,不過他腦子轉的也不慢,隨機又想到了一個關鍵問題。
面上只能陪著笑的點頭道:
「這確實有此事!」
剛說完,就聽上首的那位李大人直接問
「那不知知府大人可知道小學院中的規矩?
的規矩可是經過皇上同意的,不管是否提前離開小學院,從她們進入小學院的那一天開始。
但凡想要那她們做妾的,都要交兩千兩罰金!
趙知府的罰金可是沒有交啊!」
趙知府面色僵了僵,低頭看向跪在他一旁的張炳。
張炳也抬頭看他,心道:你老看我做什麼,這個鍋我可不能背!
原本就虧空了,再說收了銀錢,他上哪去拿錢來補窟窿?
趙知府眼神微眯,看著張炳微微搖頭,又垂下頭。
心中不由得就有些惱怒,要他在這麼多人面前承認,他納妾沒給銀子,他的臉往哪放?
要說他和這位張秀才,也並沒有什麼太深的交情,面上變幻一瞬,就對李佳琦拱手道:
「李大人此言差矣,下官怎會不知道小學院的規矩?
下官納小學院中那位女子為妾,也的確是有些緣分在的。
況且這銀錢,下官也已經交給小學院的山長張秀才。」
張炳聽他這樣說,不由驚愣的抬頭看他。
「趙大人你可不能紅口白牙地說瞎話呀!」
趙知府可是在官場上摸爬滾打多年的老油子,冷笑一聲對著跪在他身邊的張秀才道:
「張秀才,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難道當初本官給你的銀錢,你沒有記錄到賬上?」
夫妻都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更何況他們二人並無太深的交情。
張炳聽他這麼說,愣了下就反應過來,臉上面容扭曲一瞬,思緒飛快的分析利弊。
如果他順著趙知府的話接下來,那麼圓了趙知府的面子,或許這位趙府會保他一二。
但若他此時下了這位趙知府的面子,哪怕是連一點盼頭都沒有了。
「這,都是在下糊塗,一時間忘記往賬上記了,您當時的確是給過我。」
趙之府聽他這麼上道,接著自己的話圓場,唇角不由勾起一個笑,隨即換上惋惜的神色搖頭
「唉,張秀才你可真是糊塗啊,竟然能犯這種錯誤!」
然後對著坐在正堂前的李家柒拱手道:
「大人看來這只是場誤會,至於張秀才,」
他的話還沒說完,便被李家柒打斷
「來人給趙知府看坐!」
然後又對那位趙知府道:
「趙知府若想幫他說話,那就還是先別開這個口了,不如等我將案子審完再說!」
「呵呵,是是,說來下關也是有福氣之人,早就聽聞大人斷案如神,今日有幸得見實乃下官之福啊!」
李家柒也不和他多說,只看向隨後被帶進來的一人,這人二十多歲的年紀,算是個青年人。
「堂下可是蘇廷海?」
二十多歲文質彬彬的蘇廷海還是一位舉人,因此可以見官不跪,站在那裡對著李家柒恭敬的拱手作答
「學生正是蘇廷海見過李大人!」
「很好,我小學院的規矩你可知道?」
「學生自然知道!」
李家柒見這位神態從容,便也直接問
「那你可是交了兩千兩銀子?」
周廷海淡然搖頭
「並沒!」
這回答讓李家柒挺意外的
「你既知道我小學院的規矩,為何沒交銀子呢?」
蘇庭海淡漠的看一眼,跪在地上一臉驚訝的看他的張秀才
「自然是因為這位張秀才,開口免了我的銀子,而我納的那位妾室,也是這位張秀才極力推薦給我的。」
他這話讓周圍看熱鬧的那些民眾一陣嘩然
「竟然還有這樣的事!」
「這位張舉人這麼做,跟那拉皮條的有什麼區別?」
「就是,看著斯斯文文的讀書人,沒想到竟然做這麼齷齪的事!」
「哎呦,那些小學院的女子,不知道還有沒有被他給禍害的!」
也有人提出來
「不是聽說,那都是那些女子願意的么?」
「誰會願意給人做妾啊?」
「唉,這你可不知道了,那些窮人家的女兒能給富貴人家做妾。
那可是掉進了福窩窩,說不定還擠破頭想著往裡進呢!」
李家柒一拍驚堂木,「啪!」的一聲
「肅靜!」
周圍瞬間安靜下來,就聽他問那站在下手的蘇舉人。
「你既知道規矩,為何還收那女子做妾?」
就見這個時候了,這位蘇舉人依舊是不卑不亢的,從容拱手道:
「因為在下家中妻子去年過世,上有幼兒需撫養,學生雖納小學院的女子為妾,但家中卻並無二色。
正準備過些時日將其提為,繼室,因此便不能算是納妾了!
還有就是,學生想要看看這位張秀才,到底意欲為何?」
這話讓李家柒來了興趣
「哦,那你如今可是知道,他到底所謂何意了?」
蘇舉人點頭,對李家柒一拱手道:
「前段時間張秀才找到學生,讓學生幫著押題,正是今年的舉文考試,試題!」
舉人考試原本去年已經考舉辦過了,可是皇上開了恩科,今年再加一次。
「若只是押題的話,那倒是算不上什麼過分的事,這種事,竟然讓你為其將小學院中的女學生,送去與人為妾。
張秀才你到底是怎麼想的?」
站在下手的蘇舉人也是一笑搖頭。
李家柒讓人給他也搬了個凳子,到一旁坐著
接下來是最後一位了,這位一出場,就讓李家柒眉頭緊皺,倒不是他歧視老年人。
只是你說你一個風燭殘年的老頭子,這把年紀了還納什麼妾呀,好好養生說不定還能多活幾年,瞎折騰什麼?
這老者絕對是六十往上的年紀,先不說走路有些顫顫巍巍,舉著個拐杖佝僂著腰。
就說他頭髮花白,兩眼發昏,在聽他開口,那口牙紅黃中帶黑的道:
「學生陳家發見過李大人。」
李家柒點點頭,沒有開口直接讓他去坐著回話,而是讓他繼續站著問
「陳舉人,可知我讓人將你傳來所為何事啊?」
這位陳舉人點點頭,聲音蒼老的道:
「學生略聽了一下,大概知道是怎麼回事,學生雖未交那兩千兩銀錢,可卻出了四百畝良田,補償給張秀才。」
李家柒點頭,讓人給他搬了凳子坐到一旁去。
這些都是小事,那幾條人命才是重中之重。
「張秀才,那四百畝良田,如今在何處啊?」
張秀纔此時已經汗如雨下,豆大的汗珠從他下巴滴落,砸在膝蓋前的大理石地面上。
「這個這個,」
「你也不用這個這個了,你現在有權保持沉默,等聽本官將案子審完,你再給本官好好這個那個的說清楚。
來人帶王栓柱一家,以及他家鄰居上堂。」
隨著他的話音落下,呂虎等人立刻將李家柒要的人帶上堂。
「大人王拴柱一家帶到。」
李家柒一拍驚堂木,那王栓柱一家人直接跪在地上扣頭喊冤
「冤枉啊大人,俺們沒有做壞事啊!」
「肅靜!本官現在問你們,你們女兒王大花,是否是兩年前再無音訊?」
王栓柱一家聽說是問這個,趕緊道:
「是啊大人,我家大花自從去了那小學院沒少給家裡寄銀子回來,可是從兩年前她回來一趟說要過好日子了,之後再就沒有見過,也沒聽說過她的事,人咱也找不到!」
「是啊是啊,如今咱們根本就不知道她人在哪裡?」
「大人是不是我家大花犯了啥錯?」
「大人,該不會是我家大花出啥事了吧?」
李家柒看一眼跪在下手的張炳道:
「你們家王大花是否出了事,還要問問這張炳張秀才,說吧,如今是你自己招來,還是讓本官一一審來?」
張炳咬著唇,喉結滾動一番眼神猶疑,原本還想再繼續否認,畢竟那些事沒人知道。
可誰知這位李大人,直接開口傳了兩位證人上來。
不是別人,正是他那外宅的鄰居吳婆子和,他那外宅開門的婆子。
這兩人都是見過王大花的,你見過王大花還見過孫靖,這一刻他知道他完了。
渾身顫抖如篩糠,張炳再也堅持不住,他癱坐在地上苦笑。
「大人不愧是大人,大人還沒來,想必已經將我做的事都查了個清清楚楚,大人此番路過此地,怕就是為了辦了我吧?
可笑我還徒勞的想要掙扎一番,如事到如今,想必大人都查清楚了,那還要我說什麼?
只能說一步錯步步錯,我只求大人,不要累及我家人。」
「這麼說,你承認那兩位女學生都是被你所殺咯?」
「是,學生承認!」
見他這麼痛快的承認了殺人的事,李家柒就問
「那本官問你,這些年小學院的虧空,你都用到了哪裡去?」
殺人的事都能承認,問到這,張柄卻猶豫了。
「大人,聽說大人極為富有,又何必在意那幾千兩銀子呢?」
李家柒,一拍驚堂木,厲呵一聲
「說!」
張炳身體一抖,轉頭看向趙知府。
趙知府見他看向自己,心裡按到一聲遭,立刻起身來到他身邊
「張秀才你可要想好了再說!」
他們這眉眼官司,自然是瞞不過上首的李家柒。
「趙知府這話,不得不讓本官多想幾分啊?」
趙知府趕緊對著李家柒一拱手道:
「大人別誤會,我這也是替大人心急,才失態了!」
杜若來到李家柒耳邊,在她耳邊嘀咕了句
「大人這位趙知府,竟然是德妃娘娘,娘家的族叔。」
他這句話讓李家柒面色一頓,也不是忌憚德妃,而是覺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畢竟她還要趕路。
只是他們敢對自己的小學院伸手這件事,他得和皇上說道說道。
看一眼一旁的墨語,給他使個眼色。
墨語上前後,李家柒,在他耳邊吩咐幾句,又寫了封信讓他送去京城。
送完信就不用讓他回來跟著走了,而是直接留在府城,查一查這位知府。
敢對自己的小學院伸手,不是不剁手,而是時候未到。
原本應該秋後問斬,可他自己都承認了所做的事,兩條人命豈能是兒戲。
李家柒判的秋後問斬。
也不在這秦安縣多耽擱,直接連夜上路。
途中經過幾年前,他們第一次進京落腳的驛站,那個時候他們幾人可是連夜離開。
想起那個時候,李家柒不由莞爾。
如今這驛站還是當初那爺倆,只是如今兒子已經成親當了爹,也算是祖孫三代了。
在這驛站住了一晚,第二天繼續趕路,以最快的速度回到靠山村。
再次路過梅花縣,這裡已經沒有了蘇夫子,蘇夫子是三年前病逝的。
外祖父是兩年前病逝的,就連外祖母的身體也不行了,如今躺在床上也是在熬時間。
哪裡有路過外祖母家門而不入的?
如今的外祖家,大舅和二舅他們也算是當地豪紳了。
大表哥果然攆著兒子去讀書,愣是給他考了個秀才回來。
外祖母躺在床上,身邊有人伺候,看起來乾淨整齊,就是意識有些不清楚。
聽說自己來了,伸手抓著自己的手看了半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