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你不歡】466
「叩叩叩……」一陣突如其來的敲門聲立刻讓她從回憶的世界里醒過來。
最初她只以為是有人敲錯門了，畢竟已經很晚了，更重要的是，在這三年中，這個城市裡唯一跟她有聯繫的只有餘歸晚一個人，她才不會相信，晚晚願意放著兩個孩子在家裡，她自己三更半夜的跑到她這裡來。
可是，很快門外的敲門聲又大了一些，這一回她聽得一清二楚，絕對是有人站在她家門口敲門。
楊靜不由得皺起眉心，敲門聲停了一會兒，又像剛才一樣響了起來。她連忙走到門口趴在貓眼上仔細地瞅了一眼，當那一抹熟悉的身影闖入她的眼帘，胸口某處柔軟的地方猛然一痛，就像是有什麼重物狠狠滴砸了一下，痛得她一瞬間覺得連呼吸都是一件奢侈的事情。
這大晚上的，他怎麼會出現在這裡的？
彷彿門上的貓眼有什麼沾不得的東西，下一刻的時候，她已經遠離了，雙手緊緊地捂著自己的胸口，就像是坍塌了一樣。
「我知道你還沒有休息，讓我見你一面，就一面，好不好？」門外的人苦苦哀求。
一字一句落在她的耳中，心尖兒微微顫抖著。楊靜依舊沉默著，背脊貼在冰冷的牆壁上，刺骨的寒意穿透了單薄的衣料，也讓她保持著足夠的清醒。
她的眼睛緊緊地盯著門上的貓眼，隔得那麼遠，她看不見他的身影，只能將眼睛靠近貓眼，才能看到守在門口的那一抹孤寂的身影，彷彿要站在老，要守到歲月的盡頭……
季翰林貼在門口，他不願離開，除非她答應見他。
在皇朝喝了那麼多的酒，一開始還沒有感覺到醉意，後來在車裡吹了那麼久的風，又在過道里坐了幾分鐘的時間，那一種醉酒的感覺漸漸地衝上了腦門。
「小靜，讓我進去，好不好？我保證只睡沙發……」季翰林在門口坐了下來，他覺得渾身無力，就連敲門的力氣都想省下來，腦袋一陣陣的眩暈。
他的聲音彷彿就在耳邊，滾燙滾燙的……
楊靜記不清楚到底過了多長的時間，只知道已經好一會兒沒有聽到他的聲音了，他走了嗎？可是也沒有聽到腳步聲，心裡頓時有些擔心起來。她記得在門上的貓眼裡看到他的神情，應該是喝酒了，而且還喝了不少，看起來有些微醺的醉意。
楊靜想都沒想，立刻將房門打開。
「呵呵，我是不是在做夢呢？小靜怎麼可能會開門，她恨我都來不及……」
季翰林自嘲地笑了一聲，微揚起那一張漂亮得一塌糊塗的臉龐，薄韌的唇勾起一抹好看的弧度，臉上的笑容卻說不出的落寞和憂傷，「我是不是又在做夢了？」他嗤笑一聲，又低下頭去，只當是自己依舊置身於旖旎的夢境中，能在夢裡看到小靜就已經心滿意足了。
至於其他的，他一直都相信——心誠則靈。
他的笑容落進她的眼裡，有些刺痛，楊靜緩緩地闔上眼眸，又緩緩地睜開，看著坐在地上已經醉得不成樣的男人，她無奈地嘆了一口氣。
「別坐在地上，會感冒的。」她蹲在他的身邊，輕輕地說了一句。
「感冒了才好呢！說不定到時候小靜就會把門打開。」他醉得很厲害，只以為還在夢裡，卻不想自己心心念念的人就在身邊，「呵呵，你是不是也嘲笑我痴心妄想呢？小靜根本就不會開門的，因為傷害了她，她現在恨我都來不及呢！又怎麼會讓我進去。」
「你已經喝醉了，我還是扶你進去。」楊靜微微皺眉，有些心疼，更多的卻是一種無奈。
她幾乎是費了九牛二虎的力氣才將季翰林從門外弄進來，直接將他扔在了沙發上，剛想要歇一會兒喘口氣的時候，又聽到他虛軟的聲音——
「水，我想喝水……」
「你躺在這裡，我幫你去倒水。」楊靜輕聲說道。
從發沙發上站起來，直接進廚房裡拿了杯子，給他倒了一杯溫開水。她蹲在他的面前，小心翼翼地扶起他，將水杯靠近他的嘴邊。
柔和的燈光下，這個男人漂亮的臉龐格外的柔和，微卷的睫毛在眼瞼投下一片厚重的陰影。
也許是真的渴得厲害，季翰林連忙捧著杯子往自己的嘴裡灌水，他的掌心緊緊地貼著她握著水杯的手，灼熱的溫度幾乎燙傷了她的皮膚。她想要把手抽出來，可是卻被他緊緊地攢在掌心裡，「啪」地一聲，水杯掉在了地上，在她的腳邊轉了一圈兒之後才緩緩地停了下來。
這突如其來的響聲讓季翰林一瞬間清醒過來，他看著近在眼前的那一張臉，眼睛頓時一亮，緊緊地將她抱進自己的懷裡，那樣的用力，壓得她的胸口一陣陣的難受。
楊靜沒有掙扎，任由他將將自己摟在懷裡，依舊是原來熟悉的味道，還有他強有力的心跳聲，彷彿又回到了三年前，一切都沒有改變，一切都還來得及。
一時之間，客廳里安靜極了，他們都誰沒有再說話。
彼此的心跳，彼此的呼吸，那樣的清晰。
良久，她不著痕迹地抽身而出，就好像什麼也沒有發生過，剛才的那一幕只是一個夢，一個虛無的夢境而已。
「你喝多了，今晚上就住在這裡吧！你可以睡沙發，我回房間給你拿被子。」看著他微微詫異的神色，楊靜幽深的雙眸依舊平靜，嘴角的那一抹笑容清淺而又疏離。
說著，她轉身就朝著房間走去。
季翰林安靜地坐在沙發上，內斂的雙眸微微閃了閃，他以為她不會願意見到他，可是她終究不忍心。
楊靜從房間里抱著毯子走出來的時候，季翰林正在接電話，他的臉色微沉，看到她走過來，只對著手機那端的人說了一句，「我自己的事情自己心裡有數。」然後立刻掛了線，將手機收了起來，從她的手裡接過毯子蓋在自己身上。
細長的丹鳳眼一瞬不瞬地盯著她，季翰林嘴角微微勾了勾，帶著一抹溫潤的笑意：「謝謝你收留我。」
這是他今晚上來這裡的目的。
楊靜淡淡地看了他一眼，神色依舊清冷，對他說的話仿若未聞，「已經很晚了，早點休息吧！我希望明天醒過來的時候，你已經離開了。」
季翰林猛然一怔，眸色倏然沉了下來，想說什麼，嘴角蠕動了一下，卻一句話也說不出口。
是他欠了她的，可是，她連還債的機會都不願意給他。
「小靜……」
「季少，你還是叫我楊靜吧！或者楊小姐也行，我不想讓別人誤會我們之間的關係。」明知道他是裝醉的，可是她依舊不忍心將他關在門外。
季翰林劍眉一挑，涼薄的唇輕抿，那一雙深邃的眼眸微微眯了眯。
他倏然湊到她的面前，隔得那麼近，他甚至能感覺到她有些壓抑著的喘息，也能看到她微微起伏的胸口，順著她深v的領口一直望下去，圓潤的線條如此優美，一片誘人的白希。季翰林的小腹不由得一緊，微凸起的喉結輕輕動了一下，他強壓著自己心裡亂竄的**。
她的臉色微冷，卻連眼皮都沒有抬一下。
這一刻，天涯，咫尺。
良久，他突然低低地笑了起來，上半身靠在沙發背，修長的雙腿交疊在一起，姿態慵懶，笑容肆意，「對不起，剛才是我冒犯了。」
「如果沒什麼事的話，早點休息吧！」
「好。」
看著她轉身離去的背影，季翰林突然想跟她開一個玩笑，他打趣地說道：「楊靜，你晚上睡覺的時候可別忘記把門反鎖了。」
楊靜背脊一挺，回眸，紅唇瀲灧：「莫非季少還有半夜爬人床的不良嗜好嗎？」
「人總是會變的，三年前沒有的不代表現在也沒有。」
「這樣的話，那就謝謝季少的提醒，我會把卧室的門反鎖好的。」
「那就好。」
……
楊靜躺在柔軟的大床上，輾轉反側，怎麼也無法入睡，她的腦海里全都是那一張漂亮得一塌糊塗的臉龐，關於他們的回憶那麼綿長。
僅僅隔著一堵牆，那麼近的距離。
季翰林翻來覆去的睡不著，漫長的三年時間，這是第一次他們隔著這麼近的距離，一堵牆而已。
不管是他，還是她，面對這麼近的距離，都不敢在往前一步。
「如果你還想跟楊靜在一起的話，就先把你跟秦曼殊的婚約解除掉，要不然的話，以她的性格，是絕對不會接受你的。」這是莫辰逸跟他說的話，又一次響起在他的耳邊，他說的沒錯，如果不能解決自己跟秦曼殊之間的關係，他有什麼資格出現在她的面前。
「老婆，以後我們生很多孩子，好不好？」
「我又不是母豬，生那麼多孩子做什麼！要生的話你自己去生。」
「男人怎麼生孩子？要不，你教教我？」
「啊！不要啦！討厭！」
……
那時候，他輕輕地擁著她入懷，彼此親密得恨不得融為一體，可是如今，即使隔得那麼近，也不願意擁抱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