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7 他怎麼捨得讓她一個人(必看)
余歸晚不由得微微愣了一下,又擦掉了臉頰的淚痕,這才將手機拿了出來,看著屏幕上顯示的那一個熟悉的稱呼,連忙按下了接聽鍵,手機那端立刻傳來一個蒼老的聲音——
「晚晚,是我。」
「爸,我知道是您,這個時候找我有什麼事嗎?」余歸晚連忙問道,眉心微微蹙在一起。
「我已經答應爸爸了,你知道的,如果不是爸求我,我一定不會來這裡的。」余歸晚斂了斂眸光,一本正經地說道,「易揚,你媽現在的身體狀況很不好,醫生說,她腦袋裡的那一顆腫瘤在快速地惡化,就算是開刀也沒有用的。」
余歸晚連忙按下接聽鍵,手機那端立刻就傳來封爸爸想要責備卻又不忍心的聲音——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他突然抱著頭痛哭起來,這樣的場景讓余歸晚有些猝不及防,不過很快她就鎮定了下來。
……
或許是易爸爸意識到她的異樣,連忙笑著說道:「那,沒什麼事的話,我就先掛了,易揚那邊就拜託你了。」
「是的,我對不起他們,我該死,我該死……」
掛了線,余歸晚看著漸漸按下去的屏幕,眉心微不可見地皺了皺,她不知道,如果易揚真的被判刑的話,那兩個孤單的老人要怎麼過下去?易媽媽的病情那麼嚴重,現在除了易揚,她誰都不認識。易爸爸的年紀也漸漸大了,為了能更好的在家裡照顧易媽媽,他也只好辦了提前退休……算了,不想了,有些事情不是她能夠決定的。
余歸晚在看守所見到易揚的時候,他整個人開始變得頹廢,下巴長了青色的胡茬,那一雙眼睛也不再像以前那麼有神,他已經不是她最初認識的模樣了。
「嗯,您放心吧!」
「辰逸,你快點醒過來,好不好?我們的寶寶就快要出生了,你說過的,要陪我一起進產房,沒有你在身邊,我真的害怕自己不夠勇敢……」
細雨如絲,空氣里瀰漫著一絲潮濕的味道,還沾染了幾許花香。
易爸爸的語氣里透著一絲懇求,還抱著一絲希望,余歸晚剛想說什麼的時候嗎,又聽到他繼續說道:「我知道那小子混蛋,他曾經把你傷害的那麼深,可是我是真的沒有辦法了,除了你,我也沒有可以相信的人。晚晚,你知道易揚他媽媽現在的病情,如果沒有人照看的話,我擔心她會闖禍的,所以這件事情我只能厚著臉皮來拜託你了。」
易爸爸說話的聲音有些哽咽,她從來都沒有想過那樣一個耿直的男人會用這樣的語氣跟她說話,心裡莫名的有些酸楚。
「爸,張阿姨,護士,我要生了,趕緊來人啊!」
有很長的一段時間,她瘋狂地喜歡上這樣的梅雨季節,也喜歡上安妮寶貝的文字,她想象著,這個城市裡有一個叫未央的年輕女子穿著素白的棉布裙,一個人孤單地赤足行走在每一條大街小巷,在努力地尋找著什麼,亦或者想要遇見一段遇見……
「你爸爸讓我來看你的,他要照顧你媽,一刻都走不開。」余歸晚如實說道。
回去的路上,她一直沉默著,一句話也沒有說,車窗外,一幕幕生機盎然的景緻飛快地從她的眼前掠過,耳邊依舊不停地響起易揚痛苦的聲音。
「時間不早了,早點休息吧!」
「晚晚,你現在在哪?還有兩天就是預產期了,你怎麼不好好在病房裡待著呢!」
誰都沒有注意到,躺在病床上臉色蒼白的男人,他的手指微微動了一下,緊接著,微卷的睫毛也動了動,有淚水從他的眼角悄然滑落。
看著他狀似瘋狂的模樣,余歸晚沒有再說什麼,安靜了幾分鐘之後,她從椅子上站了起來,頭也不回地離開了會見室。
「余小姐,你別緊張,一定要放輕鬆,我們現在就去產房。」
「易揚,你沒有對不起我,你對不起的人是你的父母,是凌薇……」她安靜地望著坐在自己對面的男人,目光幽深。
「不行,你現在就趕緊給我回來。」
「辰逸,快點醒過來,好不好?」她輕輕地握著他的手,嘴角扯出一絲苦澀的笑意。
「遠洋,唯一這丫頭雖然大小姐脾氣,但是她性子單純,你可千萬別辜負她。」
「你這孩子,出去也說不一聲,我跟你張阿姨都快擔心死了。晚晚,這是最後一次,要是再有下次的話,爸爸就親自看著你。」
曾經將她傷得遍體鱗傷的那個人是易揚,易爸爸對她從來都是當親生女兒一樣看待,她心裡很清楚,有些事情,他是心有餘而力不足。
「我現在跟遠洋在一起。」余歸晚無奈地撇撇嘴,昨天他們還說要今天下午再去醫院看她,沒想到竟然來了個突然襲擊,「爸,您別那麼緊張,好不好?這離預產期不是還有兩天嗎?更何況我自己的身體我清楚的很,不會有事的,我保證……」
莫辰逸大口大口地喘著氣,他憑著自己的意志力終於醒了過來,那一雙深邃的眼眸映入柔和的燈光,擔憂、愧疚、痛苦……充斥著他的雙眸,他拼著全身的力氣拔掉了氧氣罩,還有身上那些儀器的介面,然後,跌跌撞撞地離開了病房。
他似乎聽到她痛苦的尖叫聲,似乎看到她絕望的眼神,躺在產房裡的那個女人需要他,沒有他,她不知道能不能勇敢地堅持下去。她正在承受著巨大的痛苦,她需要他守在她的身邊,這是他曾經對她的承諾,他怎麼可以失信與她呢?
突然,一陣熟悉的手機響了起來,余歸晚連忙從包里翻出手機,看著屏幕上顯示的稱呼,她無奈地扯了扯嘴角。她一大早去看守所的事情出了張遠洋,誰都不知道,電話是封爸爸打過來的,肯定是他和張阿姨去醫院看她,發現她跟就不在。
說不上為什麼會那麼的喜歡,沒有原因,也找不到原因,就像是某些人的出現,在我們還未來得及察覺的時候,就已經無可救藥地愛上了他,捨不得,放不下,無法自拔,這樣的愛情就像是飛蛾撲火一樣,明知道結果是粉身碎骨,卻依舊義無反顧,奔向不可更改的宿命。
易爸爸遲疑了一下,還是說道:「晚晚,我知道這個時候給你打電話很不好,也知道沒臉要求你什麼,畢竟,你現在都快要生孩子了,可是我真的沒有辦法,我找不到其他可以幫忙的人,我接到通知,後天法院就要宣判了……」
她微微嘆了一口氣,目光望向漆黑的窗外,那些高樓大廈一片星星點點的燈光,遠處的天際蜿蜒著一抹墨藍色,一彎新月安靜地掛在無垠的夜幕中,月色很淡,很快,那一彎新月又引入了厚厚的雲層中,整個城市安靜得就像是沉睡了一樣。
她驚訝於他的變化,也驚訝於時間的殘忍和無情,才短短一個月的時間,面目全非……
「嗯,我知道了,保證不會再有下次。」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竟然下起了小雨,這個城市的梅雨季節總是陰雨連綿的,讓人的心裡也跟著泛起一起惆悵來,淅淅瀝瀝的小雨交織成一張密集的大,遠處的高樓大廈余雨霧連成了一片,分不清哪裡是天,哪裡是地。
余歸晚微微嘆了一口氣,一臉認真地說道:「你要是還想見你媽最後一面的話,不管明天的宣判結果怎麼樣,希望你都能好好的,他們兩個老人的事情我會幫著照顧的,這些你就不用擔心了,我也會去找最好的專家給媽醫治,或許還有轉機。」
「爸,您別這麼說,我答應你就是了,我明天一大早就去看守所看他。」
余歸晚微微愣了一下,隨即淡然一笑,「回醫院吧!要是讓我爸和張阿姨知道了,又該嘮叨我了。」
「晚晚,謝謝你,謝謝你,我們家易揚沒能有你這樣的媳婦是他的損失,是他瞎了眼了,有這麼好的媳婦在身邊也不知道珍惜……」
她安靜地站在窗前,目光望著窗外一片朦朧天色,細細的雨絲沾染了濃烈的思念撲面而來,打在玻璃窗上。
這是她第一次見到易揚哭的樣子,在她的記憶里,他一直都是一個驕傲而又堅強的男人,驕傲中還有些自負,是那樣的一個男人用最真誠的心打動了她。只是後來,再美好的愛情也經不起時間的打磨和那些燈紅酒綠的you惑。
「怎麼會這樣的?上次不是說已經控制住了嗎?」易揚的臉色頓時變得急切,眼睛睜得大大的,布滿了赤紅的血絲。
看著他額頭上赫然暴露的青筋,她突然覺得這世上最殘忍的事情莫過於被硬生生地分散的母子,活著卻不能相見。
「大小姐,我們現在是回醫院還是去其他的地方待一會兒?」張遠洋看出來她的心情很不好,並沒有多問什麼。
余歸晚一大早就醒了過來,因為心裡惦記著答應了易爸爸的事情,洗漱完了之後,立刻給張遠洋打了一個電話,讓他現在就開車來醫院接她。
安撫好擔心過度的封爸爸和張阿姨之後,她這才去了莫辰逸的病房裡,跟他說話,是她這幾天做的最多的事情,他們都知道她最近的習慣,也就沒有跟著一起去。
「晚晚,晚晚……」莫辰逸的嘴巴在動,看著他的嘴型,發出這樣簡單的音節。
這段時間,她一直都跟自己的父親住在一起,因為張遠洋的緣故,莫唯一來搬去跟她一起住,這樣,才讓莫老夫人徹底的安心了,要不然的話,她一直都想要她搬回去。在余歸晚的心裡,終究是有一個解不開的小疙瘩,她做不到坦然地面對他們。
「那好吧!」張遠洋笑著應道。
那些深埋在他心底無法剋制住的**,就像是瘋長的蔓藤一樣,扎進了他的血管里,然後開出無數妖異而又艷麗的花朵。
易揚微微愣了一下,嘴角扯出一絲自嘲的笑意,他早應該想到的,余歸晚怎麼可能主動跑來這裡看他?更何況她現在離預產期也已經很近了。
歸不下擦知。這個世上沒有後悔葯,我們每一個人都要為自己的選擇付出相應的代價,從來都不會有例外……13acv。
「都已經準備好了,她應該會非常喜歡的。」
想到這裡,他立刻說道:「你走吧!我不想看到你。」
易揚後悔了,他悔青了腸子,可是一切都不能重新再來過,他的人生也毀得徹底,曾經他那樣的驕傲,周圍多的是羨慕的眼光,是他自己,親手毀掉了曾經擁有的一切。
「莫先生,我剛才被爸爸嘮叨了,不過,我喜歡這樣的生活氛圍,可以讓人感覺到有親情的存在,總比起誰都不願意搭理好很多吧!可是,相比而言,我更想聽到你嘮叨我的聲音,因為一大早我挺著個大肚子去看守所了,你要是知道話,是不是也會像老爸那樣狠狠地批評我一頓?」
「爸,您有什麼事情就直說吧!我會儘力幫忙的。」她終究是有些不忍心。
「你怎麼來了?」易揚淡淡地問道,眸中一閃而逝的愕然之色,這是他怎麼都想不到的,畢竟他們之間早已經形同陌路。
回到醫院之後,封爸爸又嘮叨了她幾句,余歸晚只得沉默著忍受下來,誰讓她在這節骨眼上外出呢!而且還被抓了一個正著。
一陣陣的劇烈的疼痛傳來,瞬間席捲了她身體的每一處神經末梢,要生了!要生了!要生了……這是余歸晚的腦海里剩下的唯一一個念頭。她的雙手用力抓著莫辰逸寬厚的指掌,因為疼痛,眉心緊緊地蹙在一起,那一雙清亮的眼眸瀰漫著懇求和悲傷。
「我們已經在回去的路上了,大概還有十分鐘的車程吧!」
「嗯,我心裡清楚。」
余歸晚無奈地搖搖頭,「我也不是很清楚。」
他依舊昏迷不醒,不管她說什麼,他都不可能回應她。
忽又想起什麼,余歸晚連忙說道:「對了,忘記跟你說了,還記得凌薇墜樓的事件嗎?一個月前易揚就已經去自首了,後天就是宣判的日子了,剛才易爸爸給我打電話了,他讓我明天去看守所看看他。你知道,我根本就無法拒絕一個老人的請求,所以我答應了他,明天一早就去看守所。」
他要去找她,要守在她的身邊,他不能失信與她。
「遠洋,我覺得,我爸要是再這樣下去的話,肯定會更年輕提前的。」余歸晚往後排座椅上一靠,無奈地嘆了一口氣。
時間過得真快,一晃眼,他就已經在這裡躺了大半年的時間了,過了深秋,也過了一個寒冷的冬季,他錯了落葉,錯過了那一場大雪,也錯過了初春嫩綠的柳芽冒了尖兒。
「非常有可能。」張遠洋一本正經地應道。
張遠洋無奈地笑了笑,或許真的是冤家路窄吧!他自己都從來沒有想過,會找那樣沒有絲毫女人味的女漢子。
余歸晚沉默著,一時之間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才好。
「對了,過幾天就是唯一的生日了,你可要想法生日禮物,要不然的話,她又該不依了。」余歸晚打趣地笑著說道。
「我想讓你替我去看守所看看易揚。」
**,將他徹底的摧毀。
呃,她的話還沒有說完,立刻感覺到一陣疼痛,該不會是要生了吧?
自從她跟易揚離婚之後,這是易爸爸第二次給她打電話,第一次是一個月前因為易揚主動去公安局自首,易爸爸太過於震驚了,他找不到任何人可以跟他商量這件事情,只好給她打電話,那一次,她突然覺得易爸爸老了很多,應該是心力交瘁吧!
很快,就有穿著白大褂的醫生和護士從病房的門口魚貫而進,同時還推了一架移動的病床,幾個護士和醫生小心翼翼將她抬上了病床。
她聽到有醫生在自己的耳邊這樣說,也聽到無數早噪雜的腳步聲,可是,她的目光卻一直緊緊地盯著病床上沉睡著的男人,漸漸的,她再也看不到他,一扇緊閉著的門隔絕了她的目光,卻隔絕不了她遺落在他身上的那一顆心。
余歸晚努力地讓自己微笑著,雙手輕輕地撫上自己的小腹,又笑著說道:「最近寶寶在肚子里動的很頻繁,看樣子,她是迫不及待地想要出來了呢!只是她睜開眼睛的時候,卻不能看到你這個當爸爸的笑臉,也不能聽到你的聲音……」
「莫太太,等你進產房的時候,我一定會全程陪著你,我會親眼看著我們的孩子出生……」這是他曾經對她說的話,他一直都沒有忘記,也一直都不敢忘記。
他記得她唇畔那一抹明媚如花的笑容,比那個季節的陽光還要燦爛,「好啊!這可是你說的,如果你騙我的話,我就會一輩子不搭理你。」
——傻丫頭,我怎麼捨得騙你呢?又怎麼捨得看到你失望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