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5 逃避不如面對
這世上最遙遠的距離是什麼?
以前有人開玩笑問季翰林這個問題的時候,他一定會一本正經地將泰戈爾那句有名的詩背出來——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不是生與死,而是我站在你的面前,你卻不知道我愛你。
可是如今,他卻深切地感覺到,這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並不是我站在你的面前,你卻不知道我愛你,而是咫尺天涯,明明那麼近,明明只隔了一扇門,只要輕輕一推就能出現在你的面前,卻怎麼鼓不起勇氣向前邁出一步。
他停下腳步,那雙漆黑的眼眸安靜的注視著她,一臉認真地說道:「傻丫頭,你要記得,不管什麼時候你都不是孤獨的一個人,你還有我……」
「真的沒事嗎?可是我看您的臉色有些不好,如果有哪裡不舒服一定要告訴我,這樣我們的醫生才能更好地為您治療,您這樣才能夠早些出院。」護士好心地勸道。
……
站在門外的季翰林聽到這樣一個清淺的聲音,幾乎沒有任何的溫度,聲音里透著一種淡淡的冷漠和疏離。季翰林突然覺得在他們之間隔了一段很遙遠的距離,那樣的距離是他怎麼都跨越不過去的,因為他只有兩天的時間。
「楊小姐,你沒事吧?是不是覺得哪裡不舒服?我現在就去找醫生過來幫你複查一下?」那護士說著就要轉身離開病房。
這還是他嗎?曾經那個玩世不恭的少爺呢?他的下巴滿滿的都是黑色的胡茬,那一雙眼睛裡布滿了血絲。
「既然你從蘇黎世趕回來,那麼你進來吧!我們之間,總應該有個了結的。」
「咦?先生,您站在這裡做什麼?裡面的楊小姐您認識嗎?」還是之前的那個護士,白凈的臉上帶著淺淺的笑容。
她還有他不是么?就算是全世界的人都拋棄了她,他也會守在她的身邊。
一個熟悉而又遙遠的聲音飛快地鑽進她的耳中,那樣的猝不及防,她甚至有些不知所措,安靜下來之後,忽又自嘲地笑了笑,他怎麼可能從蘇黎世飛回來呢?一定是她耳朵出現幻聽了,只是,就算是他回來了又能怎麼樣?難道他們之間還能夠回到從前嗎?
不遠處,莫辰逸和余歸晚安靜地站在原地,彼此互相看了一眼,然後沉默著轉身離去。
「三天,太長了,我等不了。」楊靜直接說道,她一天都不想在醫院裡待下去,空氣里充斥著的那一股濃郁的消毒水的味道幾乎令她作嘔。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從他們彼此之間靜默的空隙間劃過,從他們出神的睫毛上掠過,也從他們緊緊握著的十指間濾過……
季翰林依舊守在病房門口,從病房裡走出來的護士詫異地瞅了他一眼,不解地說道:「先生,您怎麼還在這裡?如果您要進去探病的話,楊小姐已經醒過來了,您現在就可以進去的。」
世最什以卻。她聽到門外響起護士的聲音,眉心微u不可及地皺了一下,這才緩緩地將目光從窗外收了回去,眸色微暗,看了一眼放在床頭柜上的手機,才七點多鐘,可是她早已經沒有了睡意。
他又從椅子上站了起來,走到病房的門口,隔著門上方小小的玻璃窗,他看到的只是一片素白的牆壁和地面,還有從窗外照射進來的陽光,一格一格落在斑駁的地面上。他看不到她,即使他已經將臉龐貼在了冰冷的玻璃窗上,也看不到一絲她的身影。
莫辰逸勾唇一笑,好看的劍眉緩緩地舒展開,伸手揉了揉她的發梢,寵溺地笑道:「傻丫頭,我們不會有這麼一天的,所以也沒有如果。不過我若是站在他的角度,還是希望他能夠勇敢地推開那一扇門,不管裡面迎接他的將會是什麼,面對總比逃避要好很多。」
她並沒有注意到楊靜的臉色一瞬間失了血色,藏在衣袖下的手指緊緊地握在一起,指尖幾乎嵌入了掌心的肉里。
那護士見狀,也只好放棄了。
「不客氣。」
「先生,要不我先給您倒一杯水喝吧!」那護士有些不忍心,從來沒見過一個男人可以頹廢到這樣的地步。
「我真的很好。」楊靜抿唇,淺淺地笑了笑說道。
他從來都沒有發現自己竟然這麼膽怯,不就是一扇門的距離嗎?為什麼他就不敢大步走進去?是擔心她會拒絕嗎?還是他沒有做好面對她的心理準備?十個小時,他用了十個小時的時間從蘇黎世飛奔到她的身邊。
在她的記憶里,他生得比女人還要漂亮,當初她就是被他的長相迷住的,都說男人愛色,其實女人又何嘗不是呢?看到漂亮的男人自然是想發生一點什麼。於是,當一切水到渠成的時候,他一口一個叫著她老婆,他說他的心裡只有她一個人……
「我只是看看,我認識她的,她叫楊靜……」
她半倚靠在病床上,臉色有些蒼白,就連唇色也是蒼白的,目光若有所思地望著那一片耀眼的陽光,一直到她聽不見腳步聲的時候,她才將目光緩緩地收回來。
他伸手推門,沉重的腳步聲回蕩在安靜的病房裡,漸行漸近。
余歸晚抬起頭,唇畔漾出一抹極淺的笑意,迎著這個季節晌午的陽光,她的笑容明媚如花一般。
那護士微微皺眉,狐疑地看了她一眼,又側過臉瞅了一眼微掩著的門,無奈地聳聳肩,「沒什麼事的話,那我先去其他的病房了。楊小姐,您要是覺得那裡不舒服,一定要記得告訴我們。」
季翰林有些尷尬地扯了扯嘴角,卻沒有忘記解釋清楚,生怕被這個護士誤會自己的行為。只是突然,她覺得現在的自己就像是小偷一樣,甚至不敢正大光明地看她一眼。
季翰林無聲地搖了搖頭,依舊低下頭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似是感覺到她的異樣,他伸手輕輕地將她攬入懷中,眸中笑意淺淺。
「我,在這裡站著就行。」季翰林訕訕地笑了笑說道。
病房裡的楊靜早已經醒過來了,卻只是安靜地半躺著,那一張精緻的小臉跟昨晚上相比,已經有了一絲血色,她的眼睛一瞬不瞬地望著滿是明媚陽光的窗檯,嘴角微微扯開一抹弧度,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那麼,麻煩你了。」
「辰逸,如果是你的話,你有勇氣推開那一扇門走進去嗎?」余歸晚突然問道,一雙清亮的眼眸一瞬不瞬地凝著他。
余歸晚抿唇,無奈地嘆息,幽深的目光望向遠處的一株如火如荼的紅楓,面對?逃避?那麼,她跟封宇之間怎麼都抹殺不了血緣關係呢?是不是也應該走出自己的世界去面對?可是她真的不知道該怎麼做?那一切來得太突然了。
「我沒事。」他的嗓音說不出的沙啞。
病房裡。
「沒,我沒事……」楊靜連忙說道,努力的擠出一絲牽強的笑意,她心裡有一種強烈的念頭,站在門外那個人一定是他,只是她要見他嗎?見了之後他們之間還能夠說些什麼呢?是一起緬懷過去還是彼此展望未來呢?
「楊小姐,病房外面有個男人說是認識你,他在過道的椅子上坐了很久了,我看他一臉憔悴的樣子像是一夜沒睡。」那護士一邊為楊靜做著最基本的檢查,一邊漫不經心地說道。13acv。
護士給她檢查結束之後,剛想要說什麼的時候,卻看到她的臉色慘白,一下就緊張了起來。
「為什麼還要回來?」
「那這樣吧!我跟醫生說一聲,如果他同意您出院的話,就替您把出院手續辦了。」
然後在幾分鐘之後,這一層vip病房所有的護士都知道,在病房的過道里有一個長相俊美的頹廢男人坐在那裡發獃。
他們之間,或許只是錯過了吧! 錯過了一段最美好的時光,再也回不去了,再也回不去了……
一個躺在病床上,一個安靜地站在門口,誰都沒有說話,就連呼吸也變得平緩而又綿長,生怕驚擾了彼此的存在。
那護士狐疑地看了他一眼,原本想說什麼,可是看到他布滿血絲的眼睛,無奈地嘆了一口氣,推開病房的門朝著裡面走去。
他甚至聽到她說話的聲音,卻偏偏沒有勇氣一步跨過橫在他們之間的那一條深深的鴻溝。
「出院?」那護士不贊同地看了她一眼,一臉認真地說道:「楊小姐,像您這樣的情況暫時還不能出院,至少要三天之後經過複查,如果醫生說可以出院了,您才能辦理出院手續,畢竟您現在的身體狀況太虛弱了。」
「如果你想明白了,我會陪你一起去見他的。」
楊靜斂眸,淡淡地說道:「我會的,但是我現在真的很好,而且我想儘快出院。」
她微揚起蒼白的小臉,依舊那麼驕傲,一如他初見時候的她,最初不過是想玩一玩而已,可是不曾想,不經意中早已經遺落那一顆心。 ——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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