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 她心中的恨意
余歸晚努力地讓自己鎮定下來,不能哭,不能哭,即使淚水噙滿了眼眶, 卻又被她硬生生地逼了回去。她故意忽略掉余安眼底深處的那一抹痛意,更是不願意多看他一眼,只淡淡地對蘇郁說道:「我沒事,不過你的手臂好像擦傷了!」
手掌的地方破了一些皮肉,有鮮紅色的血液從傷口處緩緩地滲出來,幸好擦傷的不太嚴重,她也就用上太內疚了。
余歸晚沒有忘記那些照片的事情,所以她現在並不敢跟他有太多的接觸,更不想讓莫辰逸繼續誤會她跟蘇郁之間的事情。13acv。
「這位大叔,如果您有時間的話,能不能送他去醫院看看?」余歸晚將目光望向余安,一臉認真地說道。
大叔?余安眉心微皺,不由得在心裡苦笑一聲,卻還是一口應承了下來,「你有事的話就去忙吧!我帶他去醫院。」
「那麼,謝謝了。」余歸晚抿抿唇,一臉淡漠的神色。
「晚晚……」蘇郁眉梢一挑,顯然是對她剛才冷漠的態度有所不滿,可是她說的對,他是她的什麼人!憑什麼管她這麼多!於是,後面想說的話,全都被他咽回了肚子里,只得在心裡嘆了一口氣,轉身又對余安說:「余伯伯,我們先走吧!」
余安還是有些不舍,一雙深邃的眸子湧出一絲愧疚之意,卻又苦澀地笑了一聲,明明是自己的親生女兒,近在眼前,他卻沒有勇氣相認。
余歸晚沒有再搭理他們,直接在路邊攔下一輛計程車,連看都沒看他們一眼,揚長而去。
「阿郁,她是我的晚晚,對不對?」余安一臉激動地抓著蘇郁的手臂,他的心裡分明已經有了答案,卻依舊想要有人肯定一下剛才叫他大叔的年輕女子是不是他的晚晚。他朝思暮想了這麼多年的女兒,可是當她真正出現在他面前的時候,他竟然沒有認出來,怪不得,她一開口就叫他大叔,一個連自己親生女兒都認不出的父親有什麼資格要求她叫他一聲「爸爸」。
一切都是他的錯,不是么?是他親手毀了自己在女兒心裡的光輝形象,他完全可以不顧楊琴之間的協議,可是因為一直的愧疚,因為他覺得自己不配為人父,於是,最後他還是放棄了對自己女兒的撫養權。這麼多年,他總是期待著有那麼一天,晚晚能夠再叫他一聲「爸爸」,就像是小時候一樣,在他的面前撒嬌,他將她寵到天上去了……
其實,他也一直都在等,等著有那麼一天晚晚去找他,可是一直等了這麼多年,他期待的那一天始終都沒有到來。有時候,余安甚至害怕自己會等不到那樣一天的到來,可是他依舊壓抑著自己心底瘋狂的想念,他戒了煙,也戒了酒,除了熬夜工作,平時他都會早起跑步鍛煉身體,為的就是能夠讓自己活得長一點,等到有一天晚晚突然出現在他的面前。
蘇郁緊緊地蹙著眉心,眸色莫名的有些悲傷,他安靜地注視著眼前這個一直為自己所敬重的中年男人,這是他第一次見到余安如此失魂落魄的樣子,可是晚晚卻故意忽略掉這一切,竟然殘忍地直接叫他一聲「大叔」。
「余伯伯,你給晚晚一點時間,她一定會想明白一些事情的。」
余安微微嘆息,似是一臉的無奈,笑了笑說道:「這孩子的性格還跟小時候一樣,那麼倔強,只要是她認定的事情,輕易不會改變的。」
「是啊!」蘇郁想起這段日子跟余歸晚的接觸,一雙瀲灧的眸子暈染了些許淺淺的笑意,同時還有一絲莫名的失落。
忽又想起什麼,余安突然問道:「阿郁,前兩天你說要帶一個朋友去見我,你的這個朋友是不是晚晚?」
蘇郁也不隱瞞,直接說道:「是啊!那一天都已經訂好時間了,可是她突然暈倒在車上了,我原本是想將她送去醫院的,可是她一直迷迷糊糊地嚷著不要去醫院,沒有辦法,我只好將她帶回家裡,讓我的一個好朋友來家裡為她醫治的,檢查之後,說她有低血糖的毛病……」
「阿郁,你知道晚晚為什麼那麼排斥醫院嗎?」余安嘴角微揚,扯出一抹自嘲的笑意。
「為什麼?」蘇郁下意識地問道,以他敏銳的嗅覺告訴他,他已經感覺到這其中一定有什麼他不知道的秘密。
余安嘆了口氣,無奈地說道:「這跟她失去的一小部分記憶也有關係,那是一天雷雨交加的晚上,我跟她媽媽因為一件事情吵了起來,吵得特別凶,甚至還動了手,那時候晚晚不過五六歲的孩子,她什麼都不懂,見到我們動手打了起來她自然就很害怕,可是她一直都躲在門口的角落裡,連哭都不敢哭一聲,我跟她媽媽扭打在一起,誰都沒有注意到躲在門口處的小晚晚,那一夜外面電閃雷鳴的,就在那一刻,家裡突然就停了電,晚晚從小就怕黑,等我們想起她的時候,只聽到一聲尖叫,她已經從樓梯上摔了下去。」
「這一次,她在醫院裡待了將近一個月的時間,她醒過來的時候,醫生說她失去了一小部分的記憶。後來每一次電閃雷鳴的晚上,她都會失眠,嚴重的時候她會變得特別害怕,我們誰都沒有辦法,也去找過心理醫生,可是醫生說這是那一次留在她心裡的創傷,除了用時間來治療,沒有其他的好辦法,因為藥物對小孩子的身體影響太大了。」
「晚晚害怕醫院,也害怕電閃雷鳴的夜晚。」
……
余歸晚沒有坐計程車回家,反而是去了守望者酒吧。她突然覺得心裡很悶,一直期待的有那麼一天會跟自己的父親在街頭相遇,她想,她一定會像小時候跑過去撒嬌,可是當這一天真正到來的時候,她才恍然大悟,時間真的可以隔絕掉一切。
她曾經天真地以為,就算是自己長大了,爸爸也不會忘記她,也能在看到她的第一眼叫出她的小名,可是他沒有,他將她當作是一個陌生人一樣,淡淡地看了一眼,然後移開了目光。
爸爸,爸爸……
余歸晚在心裡吶喊著,可是她竟然叫他「大叔」,在她看到余安眼底的那一絲痛楚的時候,她竟然很興奮,那是一種……濃烈的悲哀,她將自己承受的痛苦,用一個稱呼直接還給了他。這麼多年了,她數不清楚多少個日日夜夜,很多時候做夢,她都會夢到很小的時候,她鑽進爸爸的懷裡撒嬌,爸爸會在她臨睡前給她講故事……
余歸晚有一個誰都不知道的秘密,就連朝夕相處了五年的易揚也什麼都不知道,那是屬於她自己心底深處的秘密。
「小姐,到了!」司機師傅突然說道,將她從自己的世界里拉了回來。
余歸晚微微一怔,下意識地抬起頭來,連忙從錢包里掏出車費,付了錢,這才從車裡走出來。
暮色四合,華燈初上,天邊的那一抹餘暉已經完全消失了,偌大的城市漸漸地陷入了繁華和奢靡的氣息中,路邊各種閃爍的霓虹燈,無不彰顯著這個大都市夜晚的熱鬧。
在黑夜的掩映下,那些衣著光鮮的白領們開始撕下臉上那一張正經的面具,重新戴上一張瘋狂而又墮落的面具。
走進守望者,這時候酒吧的人並不多,相對來說也挺安靜的,三三兩兩聚在一起,大多數都是在聊天,也有醉翁之意不在酒的,邪肆的目光一直在人群里尋找著單身美女,像余歸晚這樣神色有些失落的奔三女更是容易讓人注意上,不管從哪個方面看,這樣的女人身上都充滿了成熟的you惑力,她們就像是盛開著的罌粟一樣,妖嬈,而又嫵媚。
余歸晚並沒有注意到那些人的目光,只在大廳的角落挑了一個毫不起眼的位子,然後找來侍應生,要了兩打啤酒。
因為她的大膽,立刻有人開始湊熱鬧地吹起了口哨。
余歸晚抬眸,神色不悅地掃了一眼離自己不遠處的幾個男人,眸色里說不出的鄙夷和不屑。
她旁若無人打開一瓶啤酒,直接對著瓶嘴喝了起來,一瓶酒幾乎被她喝掉了一大半,這才從嘴邊拿開,她低著頭,在昏暗的燈光下根本就看不真切她的面容,也看不清她的目光,甚至讓人覺得有些模糊不清。
那些湊熱鬧的男人都紛紛猜測著關於她的一切,聲音不大,卻正好落入她的耳中。余歸晚依舊沉默著,除了喝酒,她一句話都不想說,她的腦海里全都是父親的身影,那樣的清晰,就像是烙印在上面一樣,她怎麼都揮散不去。
她突然恨了,恨自己的母親,恨自己的父親,恨易揚,也很凌薇……
余歸晚大口大口地喝著啤酒,除了那天晚上之外,她從來都沒有喝醉過,那一種朦朦朧朧的感覺竟讓她有些懷念。
哪個男人也捨不得一個美女獨自喝著悶酒,自然就會有存了心思的男人走上前去搭訕。
「美女,你好像有心事的樣子?不如哥哥陪你一起喝,今朝有酒今朝醉,其他的事情全都拋開,我們只喝酒,怎麼樣?」一個看似流里流氣的年輕男子走上前去,在她的旁邊坐了下來,甚至伸出一隻手有意無意地搭在余歸晚的肩上。
余歸晚半眯著眸子,側過臉,細細打量著眼前的男人,嘴角不由得勾起一抹嘲諷的笑意,「哥哥?你當自己是哪根蔥呢!竟然還想當姑奶奶我的哥哥!你真以為姑奶奶我窮的買不起酒了?你要是有錢的話,不如把今晚上守望者所有客人的賬單全結了。」
「怎麼樣?」
一雙迷離的眼眸暈染了嫵媚的笑意,余歸晚倚靠在卡座上,一張精緻的小臉映襯著昏暗曖昧的燈光,竟有一種說不出的魅惑。
那年輕男子嘴角一抽,再加上那些看熱鬧的人在起鬨,他哪還敢繼續坐下去,連忙站了起來,像是避瘟疫一樣逃跑了。歸努定來蘇。
余歸晚忍不住地笑了起來,笑聲清脆而又爽朗,她瀲灧的雙眸掃過那些男人的臉龐,唇畔漾出一抹迷人的笑靨。
「沒有人了么?要是沒人的話,那最好別來打攪姑奶奶我的雅興!」她今晚上的心情很不好,誰都不要惹她。
那些看熱鬧的男人紛紛訕笑一聲,然後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熱鬧的大廳又恢復了安靜,只有一首悲傷纏綿的曲子回蕩在大廳里。一個穿著性感裝束的女子站在舞台上扭著腰肢兒,嗓音有些沙啞,卻又說不出的獨特味道——
街頭那一對和我們好像,這城市華燈初上,多兩個人悲劇散場,放開擁抱就各奔一方,看著他們我就是了眼眶,不回頭兩個方向,流著淚的破碎臉龐,彷彿我們昨天又重逢。
很久以前如果我們愛下去會怎樣,最後一次相信地久天長,曾在你溫暖手掌,不需要想象,以後我漫長的孤單流浪,很久以前如果我們愛下去會怎樣,毫無疑問當愛情是信仰,可是生活已經是另一番模樣,我希望永遠學不會堅強。
看著他們我就是了眼眶,不回頭兩個方向,流著淚的破碎臉龐,彷彿我們昨天又重逢。
……
余安將蘇郁送去醫院包紮后,沒有再去酒店赴那一個晚宴,而是給楊琴打了一個電話,只說片場臨時有事走不開,他們要是已經到了的話,就自己先吃著,他可能要一直要忙到半夜才能有時間休息。
那一頭的楊琴聽到他這麼說,也頓時沒有了見面的心思,幸好她跟李蘊才走到酒店的門口,不至於讓他們丟了面子,可是楊琴的心裡很不舒服。她覺得余安這是在跟她擺譜兒呢!當初是她主動跟他提出那樣的協議,而他也當面答應了,並且簽下了保證書,這些年來,他也一直遵守著這個約定,從來都沒有私下裡找過晚晚,可是如今她想開了,偏偏他竟然還翹起了尾巴,就好像是她要求他一樣。
「我就不相信他一點都不想見歸晚。」楊琴掛了線,沒好氣地哼了一聲。
一旁的李蘊無奈地笑了笑,原以為她是真的想開了,卻沒有想到還是以前的性子,有些事情根本就不是那麼容易忘掉了。
「小楊,晚晚已經長大了,有些事情你該問問她的主意。」
「老李,你是真傻還是假傻?我這麼做可都是為了你著想,這晚晚是你一手帶大的,你就甘心讓她回到余安的身邊嗎?」楊琴沒好氣地說道。
「我!」李蘊不由得皺了皺眉心,心裡覺得她是想多了。
晚晚是他一手帶大的,那孩子的心性他比任何人都要清楚,她秉性善良,絕對不是那種忘恩負義之輩,而且很聰明,善解人意,更何況,他將這孩子養大,並不是想著有朝一日晚晚能夠報答他,他只是不想毀了那樣一個擁有一雙靈動的眼睛的孩子。
楊琴嗤之以鼻,「我什麼?別告訴我你真的那麼偉大,你養她就只是為了讓她成人。」
李蘊頓時有些不悅,卻沒有當場跟她吵起來,只是淡淡地說道:「晚晚那孩子懂事,她知道該怎麼做,你又何必操心呢!」
「我是她親媽!」楊琴一臉氣憤地說道。
「好了好了,我知道,但是這並不代表什麼,你不能一輩子將孩子掌握在手裡,他們會有屬於他們自己的生活,你要管的多了,就會束縛他們的未來,難道你想看到自己的孩子一輩子碌碌無為地生活嗎?」李蘊的語氣有些嚴厲,也許是真的動了怒。
一旁的楊琴詫異地看了他一眼,斂下眼底的那一抹複雜,說道:「我寧願他們一輩子安安穩穩的,也不求什麼大富大貴。」
李蘊突然沉默了下來,他還想說什麼,卻只覺得自己再說也是徒勞。
「算了,我們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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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望者酒吧!
門口一株石雕的樹木,同樣是木色,唯一不同的是,一個是有生命的,一個卻是死氣沉沉的,走進了這扇門,卻是完全兩個不同的天地。
這裡是屬於夜的,也是屬於那些想要放縱和輕鬆的人。
余歸晚已經不記得自己到底喝了多少,她只知道,她很想就這樣醉下去,然後再也不要醒過來了,因為醒著就會有很多難過的事情。可是,她越喝越是覺得清醒,一雙迷離的眼眸越過那些熱鬧的人群,這個時候的守望者已經陷入了今晚上的最令人期待的高 潮,打著鎂光燈的舞台上一個衣著性感的女子大跳鋼管舞蹈,如水蛇般的腰身肆意地扭動著,那柔軟的身段和緊俏的臀部,幾乎讓男人想要噴血,頓時不由得惹來一陣唏噓聲。
「侍應生,再來一打啤酒!」幸好坐在了不起眼的角落裡,所以她並沒有受到太多的打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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