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4章i.
第六節
還沒等朱由校看清楚小安子臉上的表情，他身旁的小六子便突然衝到小安子身邊大聲斥責道：“小安子，你膽敢如此失儀，豈不是想找死嗎？！”
“啊？……是小的失儀了！”小安子說著，急忙整好自己因慌裏慌張顯得淩亂的衣冠，腳步平穩的走到朱由校麵前，心平氣和地說道：“啟稟皇上，首輔葉向高葉大人和楊漣楊大人求見！”
“嗯？……”朱由校聽了小安子的話之後，非常詫異地把臉從他正在細心雕琢著的一個小型戰艦模型上移向小安子：“他們有什麽事？”
朱由校對葉向高的求見非常迷茫，因為平常的一些政務皆由閣臣具體向魏忠賢匯報，由魏忠賢和幾個閣臣們商議之後決斷，一般情況下是不用找到朱由校這裏的，除非是一些大事要事，非要皇帝決斷。
“奴才不知道！”小安子很本分的回了一句。朱由校聽後淡淡一笑對小安子說道：“傳朕旨意，葉向高、楊漣覲見！”
看著小安子出宮的背影，朱由校萬分不舍的放下手中的木工工具，準備召見葉向高。小六子伺候著朱由校洗了把手臉，扶著他坐到寢宮內的龍椅上，等候著葉向高、楊漣的到來。
“皇上，要不要通知王公公（王體乾）速來侍駕？”小六子輕輕地問了朱由校一句，因為通常情況下，皇帝召見首輔大臣，司禮監秉筆太監應該在旁侍駕，以備皇帝隨時會有召旨發出，而司禮監秉筆太監正是替皇帝書寫召旨之人。朱由校想到葉向高越過魏忠賢直接來找自己，勢必不想讓魏忠賢及其黨羽知情，自己若把王體乾召來侍駕，不但尷尬，而且葉向高和楊漣也必然不會暢所欲言。更何況，朱由校心裏也十分清楚，近段以來，魏忠賢的黨羽和東林清流之間的矛盾日益嚴重，王體乾此時此刻出現這裏，極不合適。想到這裏，朱由校對小六子說了一句：“不必了！”
葉向高、楊漣二人向朱由校行君臣大禮之後，朱由校給二人賜座，二人在朱由校下首分左右坐下。朱由校淺笑著問葉向高：“葉愛聊、楊愛聊，不知二位愛聊有何本奏啊？”
“啟稟皇上，孫閣老一連多次上折請辭兵部尚書一職，皇上是知道的。這一次，孫閣老再次請辭，微臣深感事關重大，不敢擅自做主，特請皇上乾綱獨斷！”葉向高立即站起回皇上的問話。朱由校深知，帝師孫承宗之所以連續多次請辭兵部尚書一職，完全是因為閹黨和東林黨內鬥日益嚴重，迫不得已而為之。
魏忠賢的閹黨已經多次上折子曆數東林黨專權誤國，其中直接攻擊孫承宗利用身居兵部尚書之職，不但在遼東耗費巨資去修建所謂的“關寧錦防線”會拖垮大明的財政，而且兵權過重亦有不軌之疑。對此，朱由校當然是視而不見，因為他知道，魏忠賢手下沒什麽人能夠擔當起兵部尚書一職。至於閹黨攻擊孫承宗的“兵權過重，有不軌之疑”，在朱由校看來，那純屬扯淡！他已經以忙於木工活為借口，而將閹黨罷免孫承宗的請求壓下很久，想不到今天葉、楊二人居然直接來找，讓他直麵此事，想必是閹黨和東林黨間的矛盾已經達到不可調和程度，如不及時控製，後果不堪設想。
他娘的，躲都躲不開，這可惡的黨爭！朱由校在心裏狠狠地罵了一句，深知自己父輩和祖輩所經曆過的這種苦難，不是一般的無奈。他聽了葉向高的話之後，苦笑了一下，喃喃地說道：“乾綱獨斷！？難啊！不知二位愛聊對此是怎麽看的？”
眼看著天子把球又踢了過來，葉向高急忙說道：“微臣已經向皇上言明，願聆聽陛下教誨！”
“楊愛聊，你總不會也是這樣想的吧？”朱由校深知性情耿直的楊漣絕不會說一些溜須拍馬的奉承之言，關鍵時刻，朱由校很想聽聽忠臣義士的聲音。楊漣聞言急忙站起：“啟稟皇上，如陛下作出決斷，微臣必會誓死捍衛。但陛下若要微臣表明態度，其中必定難免會有不敬之處，請陛下先寬恕冒犯之罪！”
“朕恕你無罪！”朱由校心中急切，便直接滿足了楊漣的願望。楊漣說道：“皇上萬萬不可答應孫閣老的辭呈，時下，我大明東北的遼東和南海的澎湖同時用兵，皆事關大明江山社稷之安危。以微臣之見，值此生死存亡之際，唯有以孫閣老那卓越的軍事睿智，才能在遼東驅除韃虜，在澎湖戰勝紅毛。陛下試想，除了孫閣老，還有何人可擔當此重任？”
楊漣這話說得可真夠直接了當的，朱由校聽得是心花怒放。楊漣對他老師孫承宗的評價，其實也正是他的心聲。楊漣更是站在國家利益的位置上給他講出心中的看法。國家若能多些這樣的如此忠直之臣，該有多好啊！
不過，朱由校還是要麵對如何平衡閹黨和東林黨的問題。他對葉向高和楊漣笑道：“不瞞二位愛聊，魏忠賢已經向朕推薦了一個可以擔當兵部尚書的人選，此人便是兵部右侍郎高第，二位愛聊以為此人如何？”
葉向高和楊漣對視一眼，葉向高率先說道：“啟稟皇上，對於高第此人，別的方麵就不說了，隻說一句，此人毫無軍事才幹，斷不能擔當兵部尚書的重任。”
“據我所知，高第雖有一些從政能力，但缺乏軍事才能，在軍事方麵，膽小且愚蠢，如臨陣對敵，則必會畏敵如虎，實非將帥之才！”楊漣沒好氣的說道。朱由校心想：高第此人的步步擢升，除了他有一定的從政能力之外，主要是魏忠賢大力舉薦。葉、楊二人對此人評價雖然言詞激烈，但也算符合實際。隻是該如何平衡閹黨和東林黨間的兵部尚書之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