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八十章 承受罪惡（下）
高天之上，一切恢複如初。
陽光重現了光明，茫茫白雲微微飄蕩，聖城的空氣雖再沒有神聖之感，卻亦是有著重生的清新。
神話大陸，恒古的歲月來，最不可思議、最恐怖、也最快的雷劫，忽然便結束了。
全世界的空間影像中，天空上，隻剩下一團塵埃肉身。
這些肉身，被化為無盡的顆粒，白光晶瑩的亂舞著，但倏地一個瞬間，肉身顆粒的中心，猛然璀璨。
那是一粒光點！
這光點，同樣照耀白色光輝。
“奇點生！”
“楊凡渡過雷劫，活了下來！”
“他成就大神，會是什麽力量，得到什麽造化？”
……
除了害怕之極，仍然匍匐的中州生靈，天下各方修士，都在自語，他們由震撼，到現在的塵埃落定，變得十分好奇，自語之中，逐漸平靜，期待楊凡的下一步。
而楊凡，震撼之極。
“永生，那奇點是靈魂本源，你發現了嗎？！”他心靈溝通，顯得無比激動。
要知道，火靈峰時，經過與歸星魂一戰，牛魔王曾仔細聞過他的靈魂，如何都尋不出本源，但現在，那忽然誕生的奇點，竟令他第一次感覺到自身靈魂的奧妙。
“本帝沒有，楊凡，你靈魂什麽感覺？”永生無法洞徹，事實上，它與楊凡當下隻有意識，無法看見那粒光點，以它的感知，隻認為飛快旋轉的肉身顆粒，即將融入奇點。
“很奇怪。”
楊凡琢磨著，體會著，方才慢慢道：“我的靈魂本源，仿佛一個宇宙，無所不在，浩瀚無窮，仿佛它與我的神魂，並非一體，它獨立存在著。”
“如此說來，神魂與你的靈魂本源皆是浩瀚無窮，都一樣不死不滅？”永生一問。
“或許是這樣。”
“那又不妙了。”
永生道：“楊凡，你應該知道，我想說什麽吧？”
它不明言。
它怕沾染某種因果。
“嗯！”
楊凡沉聲一答，也沒有多說。
其實，經過墳域、火靈峰與洪荒之後，特別是洪荒中閻王、妖帝的萬年爭鋒，再聯係自己莫名穿越神話大陸，他心中早就有一個惶恐念頭——那禁錮神話大陸的中古閻王，是否便是留下靈魂本源的真凶？他穿越神話大陸，是否便是閻王所為？這樣做，究竟有何目的？
而現在，他感覺到，靈魂本源與神魂並非一體。
直接點說，靈魂本源完全不屬於他！
那會是誰留下，還有疑問嗎？
但麵對這個問題，楊凡與永生不去討論，因為根本沒有用，他們隻能選擇沉默，隻能殘酷接受。
時間，飛快流逝著。
約莫半刻之後，偶然一個瞬間，那一團破碎的肉身沒有一絲聲響，可那無盡的亂舞顆粒，猶如受到一個宇宙的召喚，頓時融入那最為璀璨的白色光點中。
這時，楊凡與永生的意念，仿佛在超越無盡時空，感知到一望無際的黑暗，這些黑暗猶如掀起了無邊的海嘯，再一次充斥出詭異的絕望或罪惡。
直到，下一刹那——
那遙不可及的盡頭，恍然的，仿佛有一粒希望之光！
這粒光芒如同永恒，照耀著旋轉著，容不得楊凡、永生去反應，兩人的意念便注入其中。
事實上，此時全世界都看見，天空之上，楊凡破碎的肉身已融入奇點中了，隻是大家並不知道，這並非楊凡自己而為。
“楊凡，成了啊。”永生感覺徹底解脫出來，楊凡終於成就了大神，這本該高興，可他的話語中，沒有一點激動。
“嗯！”楊凡也感覺自由了，無論奇點還是意念。
但他也沒有絲毫興奮，仔細體會著，毫無疑問，那粒靈魂本源又不見了，琢磨不到，而當下的奇點中，如同宇宙廣闊，蘊藏了他的一切造化，如靈戒、天蠶丹、神霸之力、永生等等。
“來！”楊凡意念一喊。
全世界便看見那粒奇點開始變化，奇異的噴薄出極為璀璨的白光，這來自神魂，不及眨眼，楊凡的肉身就憑空構造出來，猶如噴氣一般，仍是白光炸放。
他立刻內視身體，感知奇點存在。
它已是融入自身的血脈當中，隨著意念，能夠不斷極速的變化位置，從此以後，也就借助奇點，成為不死法身，即便戰鬥中，他的肉身被毀滅，也能通過召喚奇點很快恢複。
“靈戒。”
楊凡一喚，體內一粒微小的血脈中，正是奇點，它有著無限大的空間，那枚靈戒便是自動飛出，衝出他的口中。楊凡戴上，再一喚，那少年的靈魂也從奇點而出，回歸隱藏到他的經脈中。
“兄弟，你怎麽樣？”楊凡問那少年。
“還好，意識正常了。”那少年答道，之前天雷爆發時，隨著楊凡的神魂覆蓋中州，他的靈魂也一起融入其中，幸好，他也吸收了些許‘一天一地’的造化，否則，難以躲過幽冥神雷。
楊凡點了點頭，不再想靈魂本源、中古閻王，現在離開中州，活下去最為重要，他開始視察周身。
有很大的收獲！
當他默念大地焚身訣的心法時，他的身體不需要別人擊碎，已是自動化為無數漂浮的塵埃，隨時組合，隨時凝聚，這毫無疑問，增強了戰力。
至於空間之力的掌握，更是奇異。
他的身體，隨大地焚身訣所生出的無數塵埃，其每一粒都蘊藏著恐怖的空間之力，微微感知，便如同在穿越空間，不過當下，楊凡沒有試探力量，穿上一件布衣，直接一喊：“收。”
周身照耀的白光不見了，融入奇點。
他終於解決了神魂的影響。
“楊凡，趕快離開吧，還沒有追兵。”永生無窮帝氣感應後，提醒道，它存在奇點之中，倒是沒有出來，不過它與楊凡血脈相連，隻要不被控製，自己能夠隨時飛出。
“嗯，這場天雷也不知造成了多大的影響。”楊凡動身之前，眸光不由向地麵望去，現在，他的空間之力於身體中無所不在，瞳孔的感知已能清晰看見極遠的地方。
下方城市，毫發無損。
楊凡正是鬆了一口氣之際，猛然心頭大震！
他終於發現了，那無數匍匐的人類，他們的目光，像一頭頭狡猾且凶狠的野獸，隱秘的害怕的盯著自己，不懷好意。
實際上，中州各地，所以匍匐的生靈都一樣，在一切正常後，他們看著空間影像，看著楊凡這個人，恨不得他去死！
“我……”楊凡感覺到，自己像造成了無可挽回的災難。
“楊凡，別想了！”
永生頓時大吼，它不需要看，直接點化道：“天地之間，但凡蓋世人物，誰沒有留下過遺憾？你不用在乎塵埃的想法，你做你自己的事，這一次，你渡劫天雷，實際上放在任何地方都一樣，必會有無辜之人生死，這根本不能避免。”
“可是.……”
“沒有可是！”
永生大喝，有一種無匹霸氣，仿佛就是昔日的它，“楊凡，你記住，世間之事，絕沒有完美！如閻王、如妖帝，他們萬年爭鋒，稱霸寰宇，也必定留下了遺憾，否則何來神女的情絲？何來本帝的輪回？你隻管放眼未來吧，承受罪惡又如何，別管塵埃，努力活下去，有朝一日走到巔峰，才能改變一切！”
“走到巔峰，改變一切.……”
楊凡一字字默念，腦海中驀然想起了之前，永生說過，閻王有一道萬古不滅的意念——走到那一步！
他的目光開始平靜。
他的信念開始堅定。
十個瞬間後，即便心裏仍有很大的後悔、歉疚，但是，他知道自己該做什麽了，他奔向了遠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