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人不如狗
他們離開的時候，帶上了那個叫代遠的男人。
以及那條跟在他們車後麵撒丫子狂追的波利犬雪兒。
秦酒思坐到後麵來，跟三小隻擠一擠，把副駕的位置讓給了代遠。
陳佳佳坐在那裏，時不時扭過身子趴在後視窗上看著後麵追著他們跑的大狗。
“原來它是一隻狗啊！”
她感歎道。
如果代叔叔不說的話，她會認為這是一隻熊才對。
代遠聽到她的話，透過後視鏡看到跟在後麵的雪兒，嘴角笑意加深。
“是啊，雪兒是一個很好的夥伴。”
……
他是蘇市人，一名半自由的IT工程師，供職於海市辰光大廈，因為收入可觀，所以在海市買了房。
末世剛開始的時候，他正好跟團隊一起結束一個為期三個月的項目，準備給自己放個小長假。
那時他正把自己關在家裏，將冰箱填得滿滿的，準備享受難得的清閑時光。
他不喜歡遠足，也不喜歡和朋友組隊旅行，是個標準的“宅男”。
隻需要拋開一切工作，有一個安靜而悠閑的環境，就能讓他感受到大腦的放鬆和舒適感。
他可以丟開了所有的電子產品，卻沒想到再打開門，就是另一番世界了。
短短幾天，周圍的人都已經走光了，剩下的都是一些行為僵硬怪異，皮膚青黑，眼珠泛白的怪物。
他曾親眼看到一個活生生的人被幾個這樣的怪物生生咬死，骨頭在嘴裏咀嚼的聲音清晰的傳到他的耳朵裏，令人毛骨悚然。
其中一隻怪物轉頭看向他的方向，嘴角還沾滿了剛剛那人的鮮血……
盡管它的眼睛隻剩下了眼白，或許根本就沒有看見他，可那副場景至今都是他噩夢一般的存在。
為了躲避那些隨處可見的怪物，他隻能收拾東西，帶上雪兒躲回了老家。
卻沒想到回老家也沒有他想象的那麽安全。
先不說半路上他遇到一行不知道從哪裏來的人，直接打傷他，搶走了車子和所有的食物。
他當場昏迷，是雪兒一直守著他，後來他們隻能步行，卻發現老家也已經沒有一個正常人。
他沒有找到自己的父母，也不願意去知道那些怪物裏有沒有他們。
於是在雪兒的幫助下，從村子裏拿走了一些東西，就躲進了村子後麵的山裏。
那裏有一個他小時候和夥伴們去過的山洞。
他在那裏，已經待了幾個月。
前段時間。
因為突然出現的怪異天氣，缺衣少食的他，再次因為高燒陷入昏迷。
雪兒為了救他，在另一條路上攔下了一個跟他們十分相似的車隊。
他們約莫十來個人，也是個個荷槍實彈。
雪兒朝著他們嗷嗷叫喚，還跪地兩隻前爪抱住祈求他們，想讓他們救救自己的主人。
那群人卻看得津津有味，被雪兒咬住褲腿拉扯的那人明知道它想帶他們去什麽地方，甚至還大笑著將它一次次踹開。
最後雪兒還是帶來了那些人，隻是它已經遍體鱗傷。
它以為自己為主人帶來的是救贖，卻沒想到那群人根本不是來救他的。
他們寧願將一瓶瓶礦泉水朝著他兜頭澆下，也不願意把水給已經很多天沒有喝水的他。
那些人最後是大笑著離開的。
他們踢了踢他，宛如在踢一條死狗。
直到他一動不動了，這才敗興離去。
末世中，人性扭曲至此，代遠無話可說。
可他還不想死。
他的雪兒也不能死。
昏昏沉沉過了不知道多久，一次又一次睜眼，都是無盡的漆黑。
直到有一天。
天邊終於破曉，他的發燒也神奇的自己好了。
而雪兒，也從一隻溫順的波利犬，變成了如今這般模樣。
……
“不過沒關係，雪兒雖然大了好幾個size，但是還是很乖的。”
最後，代遠笑著告訴他們。
車上其他人聽完他和雪兒的事情，都有些沉默。
這是秦酒思第二次遇到這樣的事情。
人性泯滅，道德淪喪。
第一次是在烏鎮，以酒店為據點的楊文他們，說起來那些人跑了，也不知道去了哪裏他們後來再也沒見過。
後來的徐家人雖然無恥了一些，卻也不是那麽讓人難以想象。
可是這一回代遠的事情，再次刷新了他們的三觀。
車隊。
荷槍實彈。
那應該是跟他們一樣的某個基地的幸存者小隊，或者是某些不依附於任何基地的獨立小隊。
這裏是蘇市和海市邊緣的地帶。
最有可能的，其實是安市基地的人。
麵對這樣瀕死的幸存者，他們就算出於困難無法幫把手。
何至於侮辱至此？
“簡直禽獸不如！”
陳佳佳握了握小拳頭，有些氣憤地罵道。
秦沐也讚同的點點頭，小馬屁精難得說了句中聽的話。
因為代遠的事情也讓他想到了幾個月前的自己。
在身處絕境中，沒有人知道他們有多麽渴望得到一點點的幫助和救贖。
那些人一次次讓他以為是來將他從絕境中拉出的，卻又一次次將他送入下一個絕境。
想到那些從喪屍口中逃生的驚心動魄，秦沐緊了緊扣在手心的拳頭。
這也是一開始他對秦酒思始終抱有很大戒心的原因。
幸好。
他沒有錯過她。
秦沐垂了垂眼眸，遮住了眼底的情緒。
“難怪雪兒剛剛直接砸我們的車……”
陳佳佳說完這句話，盯著車後那隻大狗，眼眸裏的興味越來越濃。
不像那隻章魚怪醜不拉幾的，聽完代叔叔說的故事，陳佳佳覺得雪兒身上有一種可可愛愛的反差萌。
多好的狗子啊！
對主人忠心耿耿，舍生忘死！
簡直就是電視劇裏才會有的待遇好嗎！
……
代遠聽到她說的話，有些尷尬地看了眼車子前麵已經碎的不像樣子的前擋風玻璃，再次道歉：
“對不起，我，我可以幫你們做事情，來來報答你們！”
他本想說補償，但是現在已經是末世，自己除了會電腦，別的什麽也不會。
這些人選擇把他和雪兒從山裏帶走，還說要帶他回他們的基地，他能夠感受到他們和之前那些人是不一樣的。
這是大恩，他無以為報。
就隻能盡自己的一份心意，做做苦力稍微報答他們。
看著他有些手足無措的樣子，秦酒思無所謂的笑了笑：
“我們沒有怪你或者怪雪兒的意思，它是個很好的夥伴。”
起碼比有一些人更好。
她繼續說道：“長安基地本就是為了收容更多的幸存者，能夠遇到你，也是我們的緣分。”
畢竟誰能想到那種“深山老林”裏，還會住著一人一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