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六章 蹊蹺
“就這點水平，也敢來找你姑奶奶的茬？小兔崽子，姑奶奶奉勸你一句，毛都沒長齊就不要想著出來丟人現眼，你還是回家好好喝奶去吧。”
“停。”蘇方木打斷了燕含珠，不自覺地蹙了蹙眉。
他們要對的正好是之前婁導麵試燕含珠時演的那一段戲。按理說這場戲她已經當眾演過一遍了，還在私底下對著鏡子練了這麽多遍，應該是沒什麽問題了才對。
然而，在蘇方木的眼裏，這段表演語氣語氣不對，動作動作不對，神態神態不對，簡直是漏洞百出。
當然，這段表演拿出去給別人看，那還是在及格線以上的，放在電視劇中，甚至能稱得上一句“演的好”。
“這個地方你演的有點過了，電影屏幕是會放大每一個動作的，所以有的時候更要靠細節的帶動，不然大幅度的演繹會讓觀眾感覺有一點突兀。這個地方你的語氣有問題……”蘇方木一點一點地跟燕含珠仔細指出她犯的錯誤，以及改進的建議，神情嚴肅。
燕含珠聽的很認真，仔細琢磨了一下，又演了一遍：“是這樣嗎？”
蘇方木的眉頭沒有鬆開：“比剛剛那邊好一點了，但還是不太行。你在這個地方要笑一下，但一定不能是放開的那種笑，要收著笑；不過這個笑要給觀眾一種放開笑的感覺……”
燕含珠努力地消化著，掏出小鏡子來練習了幾次，忐忑不安地問蘇方木：“是這樣笑嗎？”
蘇方木這次的眉頭終於舒展了一些：“這次有點那個意思了。”但終究還是差了一點火候。
整場對戲都是這樣度過的，雖然名義上是對戲，互相幫助看對方的演繹是否有問題，但輪到蘇方木演的時候，燕含珠一點錯都挑不出來；可輪到她的時候，蘇方木總能找到她的薄弱點並且提出中肯並實用的改進建議。
燕含珠就像是一塊在太陽下暴曬了好久的幹燥海綿，饑渴地吸收著蘇方木輸出的演技知識。
她倒是還算有天分，相同的錯誤很少犯第二次，而且觸類旁通，會用腦子思考，對完第一場戲之後，再對第二場戲的時候蘇方木能明顯感受到她的進步。
等第二場戲對完，已經是將近十一點半了，不拍夜戲的時候蘇方木一般都是十一點鍾準時上床睡覺，但這次為了和燕含珠多相處一會兒，他強忍住睡意，問道：“再對下一場戲？”
燕含珠搖了搖頭，一針見血地指出：“你剛剛背過去打哈欠了吧？我都看見了。”
蘇方木驚訝了一下，隨即輕鬆地說：“沒事，我現在不困了。”
燕含珠卻不吃他這一套：“早睡早起挺好的，好習慣應該被保持。再說了，一口氣也吃不成個胖子啊，今天我的收獲已經夠大了，再練下去該消化不良了。”
說著，就站起身來想往外走。
“哎，等等！”蘇方木把人叫住之後，又猶豫了。
這話到底該不該問？
“怎麽了？”燕含珠強作鎮定地問，她心中迫切地希望蘇方木不要問。
“沒什麽，你下次還想來的話，帶小龍蝦來吧。”算了，如果她想說，自然會主動告訴自己；如果不想說，那自己就不該問。
燕含珠的背影都肉眼可見地輕鬆起來，她回過頭來，輕快地說：“那可不一定，說不定我下次會帶著臭豆腐和螺螄粉來哦。”
蘇方木失笑：“行啊，隻要你不怕被你助理發現，告訴江姐就行。”
女演員的形體要求可比男演員要苛刻多了。像這些高熱量高鹽高甜的東西，江姐是肯定不能讓她吃的。
這要是換做選秀時期，她杯蜂蜜水都不能多喝，現在膽子肥了敢吃烤串，一是婁導對她的身材並沒有非常嚴格的要求，而是天高皇帝遠，江姐管不著她。
可以臭豆腐和螺螄粉的殺傷力，真要是吃了，肯定是瞞不過曉雲的。
燕含珠的小臉瞬間就垮了下來，從鼻子中發出一聲嬌聲嬌氣的“哼”，頭也不回地走了。
回到房間，曉雲不在，但是給她收拾好了床鋪。
燕含珠把自己扔到鬆軟的大床上，胡思亂想著一些有的沒的：晚上的這場對戲確實沒有發揮好，不對，其實這就是她自己的真實水平。在外人看來演員的演技高低偶爾出現波動可能沒什麽大不了的，但蘇方木是什麽人？他肯定看出來不對勁了。
畢竟，就算狀態再怎麽不好，但對人物的理解和自身的水平擺在那裏，一次兩次的叫失誤，但三次四次的就是本身的演技有問題了。
可是他為什麽不問呢？
剛才被叫住的時候，燕含珠真怕他問出口。因為她去找他對戲，雖然是經過深思熟慮的，也假設過他如果對她的演技提出疑慮的情況，但她根本就沒有準備好一個天衣無縫的解釋。
她完全就是在賭，賭蘇方木不會問，也不會為難她。
當她賭贏了，如釋重負的同時，新的問題又接踵而來了：他為什麽不問呢？
明明當初對她另眼相看，把她介紹給婁導，都是因為她的“演技”不是嗎？
她的演技表現出這麽大的不穩定性，他作為電影的男主角，難道不怕她把這部電影給搞砸了嗎？
燕含珠躺在床上翻來覆去，輾轉反側。
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想要個什麽答案，但就是控製不住地去思考這些事情。
最後，她懷著滿腹的心事和疑問，沉沉睡去了。
這邊，蘇方木也在
思考著燕含珠。
今天的事情著實詭異，燕含珠的表演水平和往常相比，簡直是換了一個人。不過以自己對她的了解，她不是個不負責任的人，既然接下了青竹這個角色，想必應該是有信心將這個角色演好的。
既然如此，那自己何必刨根問底呢？
而且如果今天晚上燕含珠的演技一直穩定在白天的那種狀態，那他們兩個對起戲來，根本就是一遍過，也不可能相處這麽長時間啊！
難不成，她是故意的？就為了和自己多相處一會兒？
蘇方木厚著臉皮做著美夢，很快也進入了夢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