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雖九死，而無悔
「喜，怒，哀，樂，嗔，痴。」凌林目光從前六塊石碑上逐一流轉而過。每一塊石碑都代表著一種情緒，九塊石碑，一共九種情緒之力。不過此時的凌林極限便是看到第六塊石碑，再往下，已經不是目前的他所能窺視的了。
「難道《殺戮仙訣》還跟情緒之力有所關聯？」凌林不解。情緒之力太過飄渺莫測。說它飄渺，因為這根本就是一種很虛的力量，看不到，摸不著，又很難能將其運用。而說它莫測，則是因為情緒人人都有，即便是再強大的修士，都不可避免的會有種種的情緒。如果能掌握情緒之力，簡直就是一把無往而不利的利器。然而凌林不解的是，這飄渺莫測的情緒之力難不成還跟《殺戮仙訣》有關？
「你知道天道跟修士之間最大的區別是什麼么？」神主忽然問道。
「天道。」凌林心中低語，暗暗回想起從祖之靈中感受到的那絲天道意志，還有不久前從紫血劍中突然出來的天道手掌中的氣息。忽然，凌林心中一震，兩個字驟然脫口而出：「情緒！」
是的，天道的氣息異常恐怖，而且有一種高高在上俯視眾生的感覺。這種感覺，即便是再強大的修士都不具備。而且最為重要的是從天道意志中透露出來的那種極端的冷漠，那是沒有一絲情緒的冷。
天道有靈，然而卻沒有萬物與生俱來的情緒。它所擁有的只是一種本能，如同改變冥冥中的天地規則，令修士難以達到主境。一旦有修士進入主境就要被它滅殺。這只是它一種對自己本能的保護。
「是的，天道沒有情緒，擁有的只有冷漠。沒有情緒，漠視天下蒼生萬物，有著絕對的冷靜，天道雖然有靈，但是這種靈跟萬物之靈還是有些區別的，更準確的形容，應該是相當於一台冰冷的機器。」神主說道。
「用情緒之力對付沒有情緒的天道么？」凌林猜測，事到如今他已經有些明白神主的辦法了。但是須知情緒之力的強大就是每個人都具有情緒，因此可以通過修士自身體內的情緒來對於修士本身。這就相當於一座堅硬的堡壘內部出現了問題，這是一件很恐怖的事情。然而面對著沒有情緒的天道，情緒之力還有用么？
「將情緒之力加註在《殺戮仙訣》中，讓殺戮神力得到情緒之力的融合從而進行升華，達到一種能傷害到天道的地步。這是我突破主境之後才想到的方法。可惜那時候沒有多長時間留給我了，只領悟出了九種情緒。不然的話結局會是如何還不一定……」神主搖搖頭，神色中有些莫落。
雖說這只是一具獨立分離出來的意志之體，但是也能清晰的感受到無數年前的那一場驚天動地的戰鬥，自然也知道，在那一戰中，本尊徹底的隕落了。
「難道還不止九種？」凌林神色一振。《殺戮仙訣》一共九層，情緒之力也有九種，一一對應。凌林原本以為九種情緒之力已經是極限了。然而聽神主這麼一說卻是霍然一驚。這與《殺戮仙訣》一一對應著的情緒之力竟然不止九種，那麼是否也說明《殺戮仙訣》並非只是九層！
似乎知道凌林心中的驚疑，神主淡淡的話語聲隨即在凌林耳邊響起，「先天，紫府，洞虛，陰陽，碎元，碎空，碎道，不滅，主境。九大境界對應《殺戮仙訣》九個層次。但是……」神主話語聲一頓，眼中精芒閃爍，「當突破到主境，修成《殺戮仙訣》第九層之後，我才發現，《殺戮仙訣》的極限並非是九層，理論上應該可以在這九層上更進一步，踏出傳說中的第十層。」
「第十層！」凌林驚呼。
「是的，第十層。」神主說道，「這是基於九層《殺戮仙訣》之上做出的推測，只能說是理論上可行，真正能不能成功就不得而知了。當時也根本就沒有這個時間讓我來親自推演這第十層的《殺戮仙訣》。」
「難道只有將《殺戮仙訣》修鍊到第十層，才能領悟出第十種情緒之力？」凌林大膽的猜測到。
「情緒之力太過飄渺虛幻，甚至這世間修有情緒之力的修士也萬古難見，我也是借著《殺戮仙訣》才能領悟出九種情緒之力。至於傳說中的第十種，也只能隱約的感受到，但一直難以掌握，可能也只有在《殺戮仙訣》邁入第十層之後才會真正掌握吧。」神主嘆息。做為天地間唯一一名能突破到主境的神主，當之無愧的絕代天驕，古來無人可以媲美。只是留給他的時間太少，因此還是只能隕落在天道手中，若是有充分的時間準備，結局還尚且難以預料。
「第十層的《殺戮仙訣》還有第十種情緒之力。」凌林心中暗暗震驚。這一切離他還太過遙遠，如今的他連《殺戮仙訣》都才修鍊到第四層，至於情緒之力更是沒有絲毫的領悟。
「當初我領悟這九種情緒之力花費了三千年之久，而如今，你只有三五百年的時間，你確定你可以么？」神主宛若天雷一般的洪亮之聲將震驚中的凌林震醒。
「三千年。」聞言，凌林心中頓時咯噔一下。能在天道的限制之下突破到主境，神主的資質不說是這天地間最為妖孽的存在，也絕對是蓋世絕頂。雖說自己的資質也很變態，但是連神主都要花費三千年的時間才能領悟這些，而自己呢？留給自己的時間可只有這麼短短的三五百年了，更苛刻的說真正安全的只有三百年的時間，三百年之後，那陷入沉睡中的天道隨時都會醒來。
「三千年，三百年……」凌林心中重複著這兩個數字。若是想要在天道蘇醒之前掌握一線生機，自己就要以十倍，甚至是超越神主十倍的速度去掌握這九種情緒之力，並且還要將修為，《殺戮仙訣》全部提升到頂峰。
「這，真得可以做到么？」
什麼是壓力山大？在面臨如此緊迫的時間下，在天道隨時都能清醒的威脅之下。凌林真正的感受到了那幾乎能將自己壓垮的巨大壓力。與這些相比，凌林感覺到以前自己感受到的那些壓力簡直是渣渣一般的東西，即便是曾經面臨的一次次生死危機，也遠不如這一次來的驚心動魄，還讓人如此絕望。
眼中光芒不斷閃爍，凌林心中也正在做著激烈的鬥爭。按道理來說，經歷了種種之後的凌林道心已經異常堅定了，甚至比一些萬年老怪還要強大。但是面對著幾乎看起來不可能戰勝，躲又躲不過的致命威脅，凌林還是有些茫然了，甚至對於自己也有了一絲疑惑。
自己能渡過去么？凌林問自己。處於茫然中的凌林不知道，此時的他正面臨著一種絕大的危機。修士逆天而行，修的是道，修的是心。如果連自己都不相信自己了，那還修什麼道，更何談修心。
神主只是淡淡的看著面色不斷掙扎中的凌林，並沒有開口。雖然對於凌林已經足夠滿意了，但是距離天道蘇醒所剩餘的時間實在太過稀少了。如果連自己這一關都過不了的話，更不要說是去戰勝那幾乎不可能戰勝的天道了。如果是那樣，神主寧願凌林做一個平平凡凡的普通修士就好了。
「這算是對你最後一次考驗吧。」神主自語，看著凌林臉上越發微弱的掙扎之色，冷峻的臉上也有著一絲無奈，「畢竟只是一個修道才數載的小傢伙，或許我不該將這一切壓在你身上。」神主輕嘆一口氣，指尖輕顫間就要向著雙眸漸漸浮現出一抹通紅的凌林點去。
如果這般下去，凌林就算不會徹底的迷失，道心也會崩潰掉，一身的修為甚至會付之東流。神主的這一指落下，雖然會讓凌林重新蘇醒。不過這一指之下，也代表著凌林徹底的跟這傳承無緣了。戰勝不了自己，又何談戰勝什麼天道。
面帶一絲複雜，神主的手在這一刻也罕見的微微有些顫抖，在這種輕微的顫抖中，神主的指尖速度並不快，卻也即將點在凌林身上。然而就在這時候，神主忽然收回了輕顫的手指。
凌林雙眸中，原本大半都被通紅色佔據了。然而就在此時，那刺眼的通紅色卻是忽然開始消散起來，連帶著，凌林臉上的掙扎之色也越來越強烈，掙扎中，那原本大片的獃滯和迷茫都消退了。
「雖九死，而無悔，不嘗試一下，又怎麼能知道就沒有一絲希望呢。」幽幽的話語聲從凌林口中傳說，臉上的掙扎之色與雙眸中的通紅，在這一剎那也盡皆全部消散了。伸手，輕輕的摩擦著手中一枚不起眼的戒指，凌林的面色異常柔和，柔和中，卻有一抹令神主都不得不動容的力量。
「雖九死，而無悔。好，好，好……」如果說凌林能從迷茫中清醒過來就已經讓神主極為驚訝了。那麼此時，聽到這六個字都，神主雙眼中更是暴起一片神芒。神芒閃爍中，那佇立在凌林身旁的九塊石碑顯得更加耀眼奪目。
「如果說沒有這九塊石碑，想要領悟九種情緒之力絕對不是三五百年就可以完成的，況且在這其間修為和《殺戮仙訣》都不能落下。」神主看著九塊石碑，話語聲中帶著一份自豪，「這九塊石碑乃是我對於這九種情緒之力，對於《殺戮仙訣》的全部領悟，有這九塊石碑輔助修鍊，絕對能大大的縮短所需要的時間。至於能縮短多少，就看你的造化和能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