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祖境
「你好了嗎？」
淡漠的話語聲從白髮少年口中飄散開來。隨著這話語聲的響起，四周一瞬間安靜了下來。不過這短暫的安靜霎時間便被一道微寒的話語聲打破。
「狂妄！」何須道眼神微冷，周身的氣息閃爍之間便將四周的空間全部撕裂了開來，一道巨大的空間裂縫就像是狂刃一般不斷向著白髮少年蔓延開來。這一切並不是有意為之，只是何須道身上的氣息散發開來的緣故。修為達到了他們這種境界，一言一行都有著莫大的威能。即便此時並不是真身降臨，但是其威能也遠遠不是凌林甚至是莫長老所能揣測的。
「狂妄嗎？」看著不斷蔓延過來的空間裂縫，白髮少年神色間的冷漠之意絲毫不減。也不見他有什麼動作，只是微微低著頭，看著蔓延過來的空間裂縫。那數丈大小的空間裂縫在靠近其周身三丈範圍的時候便猛然間消散了開來，猙獰的空間再一次癒合了起來。
「那便狂妄給你看。」白髮少年低著的頭驟然間抬了起來，淡漠的雙眸中閃爍起了一絲冷厲之色。話音落下，其滿頭的銀白色長發忽然間飄動了起來，飄動中，一根長發突然從白髮少年頭上斷落了下來。下一瞬間，這跟銀白色的長發便出現在了何須道身前。
這一切在凌林等人看來還不到一瞬間，但是在何須道眼中卻似被無限放慢了一般，銀白色的長發在撕裂空間之後又向著他急速掠來。
「想要用這種手段就將我打發，你太看得起自己了吧。」何須道面色微怒，他與白髮少年認識也已經無數歲月了，雙方有多少實力基本都很清楚。雖然此地是青木星，何須道只是將意識暫居在了何川的身體內，交戰起來不免有些吃虧。但是此時白髮少年也只是用意識凝聚了一股由天地靈氣組成身體，兩者之間若是按往常一般，孰強孰弱不真正交戰一番還不好說。如今白髮少年的這一番話語無疑是激怒了何須道。
說話間的同時，何須道雙眸中寒光閃爍，伸手向著近乎瞬時間掠來的銀白色長發抓去。就在伸手快要觸碰到這銀白色長發的時候，何須道心中忽然升起了一抹不安，伸出去的手掌也微微遲疑了一下。他抬起頭，目光突然看向了不遠處的白髮少年。就是這一眼，讓他心神狠狠一跳，因為他在白髮少年眼中看到了一抹嘲諷！
「散去吧。」
白髮少年冷漠的開口，與此同時，何須道的手掌也終於觸碰到了那銀白色的髮絲。然而就在此時，這銀白色的髮絲上突然閃過一道幽光。
「這不可能！」銀白色的髮絲已經消失，何須道原本平靜的面容上早已掀起了渲染大波，目光死死的盯著不遠處的白髮少年，何須道滿是驚容的面容上忽然浮現出一抹苦澀，「你突破了。」
話音一落，何須道眉心上突然出現了一絲細小的血色。一絲絲殷紅的鮮血不斷從那細小的血洞中飛濺而出，順著何須道的臉頰往下流淌。
「宗主！」此前的一切極為迅速，凌林三人甚至連神識都還沒有反應過來一切都已經結束了。看著何須道眉心上不斷飛濺著鮮血的細小洞口，莫長老面色大驚。何須道身為厚土宗宗主，執掌厚土宗已有近萬年的時間，其修道生涯甚至比白髮少年還要來的悠久，厚土宗有如今的威名，幾乎都是何須道一點一滴拼殺下來的。在厚土宗的眾多修士中，宗主何須道便是那不敗的象徵，而今日，他卻是在敗了……
「不滅，這便是不滅嗎？」
苦澀之後，何須道瞬間便恢復了過來，任憑額頭上鮮血飛濺，何須道臉上卻是露出回味之色，他極為認真的感受著此前那銀白色髮絲在穿透自己手掌刺入雙眉中的時候，殘留下的那一絲獨特的氣息。這氣息透露出來的，正是他所夢寐以求的境界。
鮮血飛濺中，額頭上那細小的血洞卻是遲遲沒有凝結，忽然間，一絲絲的幽光從何須道的體內散發開來，幽光中，何須道的身體從腳下開始消散開來，一絲絲的化為虛無。
這景象有些恐怖，然而何須道卻是依舊沉浸在此前的感悟中，似乎絲毫沒有察覺此時的狀況。忽然間，何須道眼中光芒一閃，一絲異樣的氣息從其體內散發而出。抬起頭，看著神情淡漠的白髮少年，何須道突然一拱手，「多謝。」
輕輕點了點頭，白髮少年沒有多說什麼。
「此事是由川兒先行挑起，如今他身死，也算是了解了此事。今後那雪清瑤之事我厚土宗再也不會提起絲毫。」身體消散中，何須道面色平靜的開口。這身體是何川的，此時因為那銀白色的髮絲卻是徹底的飛灰湮滅起來，而何川自然也會跟著這身體徹底的消散。
話音一落，已經消散到之剩下上半個身體的何須道拂了佛手，一道無形的波動從其掌中席捲而出，霎時間將一旁的莫長老籠罩。瞬時間，莫長老所在的空間徹底塌陷下來，而莫長老的身形也就這麼消失在了凌林等人的視線中。
「告辭。」
身體已經全部消失，一道強大的意念透露出了一絲波動。不過旋即，這強大的意念震碎虛空消失在了虛無之中。
從何川出現到何須道，白髮少年意念降臨，這一系列的事情其實發生的時間也極為短暫，不過才幾分鐘的時間內就發生了這麼多的事情，尤其是何須道還有白髮少年給凌林帶來的衝擊可以說是無與倫比。第一次讓他看到天地間竟然還有這般強大的存在，只是意念降臨便能有完全超越破碎境的修士的威能。
「師傅突破了？！」
看著何須道消失在虛無中，黎軒突然身體一震，臉上露出狂喜之色，激動的向著白髮少年說道。
「嗯，突破了。」白髮少年抬頭看著上方翻騰著的無盡雲海，平靜的開口道，只是這平靜的語氣中依然難以掩飾那一抹感慨。臨門一腳，他已經困了無數歲月，如今終於算是徹底突破了。
「那厚土宗……」
看著白髮少年，黎軒神色微微一動，突然開口道。
似乎知道黎軒想要問什麼，白髮少年平靜的開口：「何須道會知道怎麼做的。」話音一落，白髮少年目光一轉，看著一旁欲言又止的凌林，雙眉罕見的微微皺了一下，「將她拿出來給為師看一下。」
「是。」聞言，凌林神色一喜，袖袍一卷之下，一副乳白色的棺頓時出現在了凌林身前。看著那棺中的身影，凌林心中便忍不住的泛起一陣鑽心的刺痛。
「求師傅救救凝凝。」
忽然間，凌林的目光從棺中的身影上移向了一旁的白髮少年，雙眸中泛著一絲通紅，凌林就這麼直直的向著白髮少年跪了下去。然而還沒有等凌林跪下，一股柔勁頓時將其包裹，在這股柔勁之下身體便不由自主的再次站直。
「小師弟，師傅不喜歡行跪拜之禮。」就在此時，凌林耳邊卻是響起了黎軒的聲音。說話間，黎軒還向著凌林眨了眨眼睛。
「靈魂破碎，殘魂即逝，不過尚且還留有一絲，沒有絕了希望。但是……」白髮少年微皺著眉頭，緩緩開口道。
「但是什麼？」
聽到但是兩個字，凌林心神猛然一跳，頓時有一種不好的預感。他急忙開口道。不過這話一說出口，凌林就有些後悔了，躬身道，「弟子倉促了。」
「殘魂只留有一絲，想要將其喚醒，這絕非是修士所能辦到的事情。」白髮少年眉頭皺了許久，隨後搖了搖頭，「此事亦不是為師可以辦到的。」
「難道師傅也沒有辦法了嗎？」看著身旁痛苦的顫抖著身體的凌林，黎軒面色微微一變。
「此時殘魂沒有散去還是因為這魂靈珠的功效，如果這魂靈珠一散開，這殘魂不消半日便會徹底飛灰湮滅。」白髮少年看著棺中的身影，沉吟了一下，才開口道，「要將這種近乎消散了的殘魂修復，即便是那些超越了為師的存在都難以辦到。」
靜靜的站在這靈棺身旁，凌林的目光中全是躺在那棺中的身影。經過在辰家的刺激，還有此前紫林的一些話語，此時的凌林即便聽到這堪稱噩耗一般的消息，心中刺痛之餘倒還是能保持住一分清醒。
「就算是沒有人能救得了凝凝，我也會將那能修復殘魂的無上至寶找來。」凌林心中暗暗道，看著那白色身影的雙眸中透露出來的堅定之色也愈發明顯。只要有一絲希望，他便會為之付出全部的努力。
「不過……」就在此時，白髮少年目光突然一閃，那由靈氣凝結而成的宛若實質一般的身體中散發出一絲冷冽的氣息，雙眸中透著一抹殘酷之色，「若是你能達到祖境，這一切又算得了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