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靈根
夜，寂靜。
凌氏府內卻是一片燈火通明。
四方殿，這是凌家用來接待尊貴客人的地方，平時少有動靜。此時，裡面卻是一片談笑風聲，好不熱鬧。
「吱呀」，四方殿的大門被推開了，一個眉清目秀的少年走了進來。少年略微低著頭，似乎在思考著什麼。
也許是開門的聲音過大，少年一進來，便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呦，這不是凌林表弟嗎，大晚上的不去休息，來這裡是做什麼？」一名少年望著門口的凌林嘲諷道。少年年齡不過十六、七左右，面容俊秀，然而一雙細長的眼睛卻是憑貼幾分陰冷，刻薄之意。
「恆兒，住口，你凌林表弟雖說身體不好，難以修鍊，但想必也已聽說今日家裡有仙人做客，想來是瞻仰仙人風采。」凌恆話剛落，就有一老者如此道。話落，還向著大殿內如眾星拱月的紫袍青年拱了拱手，面帶阿諛。
這紫袍青年年就是老者口中的仙人！
看著眼前的這一對父子的一唱一和，凌林竟然有一種如置身事外仿若看戲的感覺。想到此處，凌林不覺有些滑稽，這就是所謂的親人嗎，自己這具身體的主人過的還真是不容易啊。
看著眼前的這一幕，凌堯天皺了皺眉頭。雖說自己不待見這個兒子已是凌家人盡皆知的事情了，可畢竟是自己的親骨肉，被如此嘲諷，還是有些不快。
「凌林，快來見過你寧伯父」，不著痕迹的瞥了一眼正在一唱一和的凌恆父子，又仿若什麼事都沒有發生，凌堯天向著身邊的紫袍青年道，「讓寧兄見笑了。」
「這就是那個不待見自己的父親嗎，」看著大殿內，身著錦衣，面帶嚴肅和自己這具身體有著幾分相似的中年男子，凌林暗暗道。接著大步向前，朝著紫袍青年彎腰一躬，道「寧伯父。」
「嗯」點了點頭，青年站了起來。
一瞬間，大殿內呼吸可聞，所有目光都彙集在他身上，青年面帶微笑，道「既然人都到了，那就準備開始吧，有沒有仙緣，就看你們自己了。」
青年名為路寧，是青垣宗的一內門弟子。
相傳曾出過大能者，且做為大離國最為古老的修真門派之一。青垣宗曾一度統領整個大離國修真界。可惜隨著時間流逝，昔日的人傑漸漸掩埋於黃土，而宗派內又遲遲沒有出現可以撐起宗門的後起之秀。時至今日，曾經的蒼天大派，已經萎縮至只能在修真界勉強算的上是中流水準。
不過儘管如此，青垣宗依然是這方圓十萬里之內當之無愧的霸主，附近數十個城市皆在其掌控之下。須知，修鍊，靠的不僅是天賦與努力，有時候資源更是重要。
如果說修鍊界需要資源，那麼對於凡人來說，最重要的就是一份仙緣了。
胤江城，是一個比較靠近青垣宗的城市。城內，時常能看到一些身著道袍的青垣宗弟子。而做為胤江城中最大的世家，凌家也時常招待一些往來的青垣宗弟子。一來二去，卻也了認識了不少。久而久之，暗中更是產生了交易……出售宗門招收弟子的名額，就是其中一項。
不過也不是什麼人都能往宗門裡帶的，青垣宗的長輩畢竟不是瞎子！對於這些交易其實也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沒有一個宗派會嫌自己資源多，況且青垣宗已大不如前了，在沒有觸碰底線的時候，門下弟子的這些小動作也就當沒看見了。
什麼是底線，帶著一個沒有靈根，毫無修鍊天賦的人進入宗派。這就是底線！
想到這裡，路寧略微嘆了口氣，目光掃了一眼身旁相識多年的好友凌堯天，暗暗咬了咬牙：你這傢伙可真會我給我出難題啊。罷了，罷了，只要這小傢伙有一絲絲的靈根，哪怕是最爛的，我也就把他帶入宗門。隨即似乎想到了什麼，路寧的面色有些黯淡：若是……，唉，你也別怪老哥。瞥了一眼正在低著頭，狀似發獃的凌林，路寧的眉頭更是緊了幾分。
收回思緒，掃了一眼凌家眾人，路寧嚴肅道：「所謂仙凡有別，不是任何人都可以修鍊的。能不能踏上仙路，還要看你們有沒有靈根！」
修鍊界收徒首先看的就是靈根，靈根好就說明這個人的天賦好。一個靈根好的人修鍊一年足足抵得上一個靈根遜色的人修鍊好幾年，甚至是好幾十年！而沒有靈根的人一生最多也就在武道十重上苦苦掙扎了。
「希望自己不會悲劇的毫無靈根。」此時的凌林面露苦澀，內心激蕩，抓著椅子扶手的手臂微微顫抖。他可是知道自己這具身體有個響亮的稱呼，被稱為廢物的人會有靈根嗎？他不知道。希望命運不要再次和自己開玩笑了。
靈根一說讓凌家少年們竊竊私語，突然，「你們說凌林會有靈根嗎，咯咯咯……」少女故意將靈根兩個字咬的特別重，說完還笑了起來，彷彿講了一個特別好笑的笑話。
少女這一笑頓時引發了大殿內幾乎所有少年們的鬨笑。
「哈哈哈，就他，說什麼呢，一個現在還在武道第三重爬的廢……」說話的黑臉少年看了一眼上方面色漸漸陰暗的家主，頓時生生把已至嘴邊的「物」字咽了下去，「咳咳，咳咳咳咳……」想來活吞字的感覺並不好，黑臉少年一陣咳嗽。
大殿內的場面有些寂靜，唯有咳嗽聲還沒停下來。看著上方面色陰暗的家主，凌家的幾個長老也是暗暗皺眉，就連剛才出言暗暗嘲諷過凌林的老者，凌家的四長老凌肖狄也暗暗嘀咕：「這群不懂事的小兔崽子，平常欺負欺負這廢物也就算了，但是怎麼說人家都是父子，現在當著家主的面竟然還……」看了一眼凌堯天，發現後者雖然面色陰沉，卻並沒有要發作的跡象，凌肖狄暗暗鬆了口氣。
凌林低著頭，兩世為人的他內心對此絲毫不起波瀾。默默的回想起方才修鍊時的場景，凌林似乎想到了什麼，嘴角綻出一抹淺笑。
「有沒有靈根不是靠說出來的。」路寧掃了一眼大殿內的少年們，冷聲道，「一測便知。」
說著，摸了摸手指上的一枚戒指，一塊黝黑的石頭憑空出現在路寧手中，「此石名為測靈石，你們只要將手用力握住它就可以了。此石發亮則說明有靈根，反之，則無。另外，視其光芒，越亮就說明靈根越出色……你們誰先來？」
……
「無靈根……」
「下一個……」
「無靈根……」
「無……」
「……」
隨著時間流逝，凌家長老們的面色越來越難看。時至現在，這一群少年中發現有靈根的僅僅兩個，要知道凌家枝繁葉茂，發展到現在，凌林這一輩的人足有數百人之多。
看著這可謂是慘不忍睹的一幕，一些長老的嘴角已經開始微微抽搐。之後是無聲的嘆息，他們又何常有靈根呢……
「下一個。」話音落下，依然絲毫沒有動靜。已然，大殿內的少年幾乎都以測試過了……頓了頓，路寧抬起頭，看向角落裡的凌林。
若有所思，凌林抬頭，看著那塊不起眼的測靈石，目露堅定，緩緩站了起來，道：「我來！」少年堅定，自信，挺拔的身軀有一種異樣的魅力在流淌。
上方，凌堯天陰沉的面色早已舒展開來。獃獃的看著此時的凌林，他仿若看到了昔日那個宛如精靈的女子。「萍兒」，他喃喃自語。隨即，似乎想起了什麼，看著凌林的背影，剛舒展開來的面色又變得陰雲密布。
「他……」此時大殿內的少年們分為兩個人群，呈圓形狀。這圓形的最中心赫然是那兩個有靈根的少年。
有了剛才的教訓，這下倒是沒人敢當面出言嘲諷了。然而，一些彷彿努力壓制著聲音的嘲諷，還是隨著空氣的流動，不可避免的飄了出來。
「就他，還嫌不夠給家族丟臉嗎。」
「像這種廢物，竟然還頂著一個凌家少主的名頭，真是給家族抹黑……」
「嘖嘖，要不是家主是他父親，這廢物，怕是早就被趕出去了吧……」
「牧言，你說他有希望嗎？」這話聲一響，人群瞬間安靜了幾分，說話的正是此前嘲諷過凌林的凌恆。此時的凌恆卻有另一種身份，擁有靈根！而他口中的凌牧言就是另一個擁有靈根的人。
「恆哥說笑了。」搖了搖頭，兩人相視一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