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楊寒往事（3）

  一路上，洛非凡很好地充當了「護花使者」這一職責，自覺地拎著所有的大包小包，甚至連楊寒的手提包也拿過來背著。楊寒拗不過他，既然他想背那就讓他背吧，自己倒樂得輕鬆。 

  「對了楊寒，你媽媽生了什麼病嗎？」洛非凡不忍一路沉默，一開口便提了個爛問題。 

  楊寒心裡「咯噔」一下，其實她真的不太願意別人知道她家的情況，可洛非凡非要跟著她去醫院，就算她現在不說，待會兒看到了也會問的吧。「我媽媽……出車禍成了植物人。」 

  洛非凡聽到這個答案愣住了，頓在原地不敢相信地看著楊寒。他記得剛上大學的時候，見過席媽媽一次，這也才一年多的功夫，怎麼就成了植物人？ 

  「難以置信吧？呵……老天爺就是這麼愛折騰人。」楊寒落寞地一笑，然後看向洛非凡，「還是把東西給我吧，我一個人可以的，你已經送我這麼一大截兒了。」 

  「不成！不把你送到我不放心。」洛非凡身子一閃，閃到了前面一路小跑起來，像是剛剛的對話沒發生一般。「席大嬸兒！快點嘍，太陽要下山嘍！」楊寒看著前面跳動的身影，心裡不禁湧上一絲溫暖。 

  醫院的護士醫生幾乎都認識楊寒，他們同情這個孝敬的女孩子，所以平日里也會幫著楊寒多照顧一下她的媽媽，楊寒對他們很是感激。劉護士見楊寒今天又過來了，身後還跟著一個帥氣的男孩子，不禁好一陣打趣，「楊寒啊，帶男朋友來了？長得還真帥呢！」 

  楊寒臉一紅，連忙搖頭辯解，「劉阿姨，這是我同學，不是男朋友。」 

  洛非凡本來還帶著笑意的臉在聽到楊寒的辯解之後，瞬間淡了幾分，他禮貌地叫了一聲「劉阿姨」，然後說：「楊寒老是不肯答應我，所以我就跟著她來了。」 

  劉護士一臉「我懂」的表情，拍拍洛非凡的背，說：「加油啊小夥子，楊寒可是好姑娘！」 

  「劉阿姨！你別聽他瞎說！」楊寒嬌嗔地說到，劉護士笑了笑，不再跟他們打趣，推著小車忙去了。 

  劉護士一走，楊寒立即興師問罪，洛非凡像是料到了一般，連忙仰頭望著天花板，楊寒看著他的大鼻孔，忍不住笑了，也懶得責怪他，只當他是好玩罷了。 

  陳蘭一如既往的沉睡著，外傷已經全好了，所以陳蘭看上去還是跟以前端莊大方。楊寒一進病房便忙活了起來，將花瓶里枯萎了的鮮花換掉，又出去打水替媽媽擦臉擦身子。洛非凡尷尬地站在一邊，想幫忙卻無從下手。 

  「洛非凡，幫我一下好嗎？」楊寒也不想讓洛非凡插手，但是她要換床單，必須得有幫手才行，於是不好意思地開了口。 

  洛非凡正愁自己像個傻子呢，見楊寒上需要連忙上前，「說吧，我能做什麼？」 

  見他一副義不容辭的模樣，楊寒心裡又是一暖，「麻煩你把我媽媽抱起來一會兒行嗎？我換個床單就行了。」洛非凡拍拍自己結實的胸脯，二話不說立馬抱起了陳蘭，楊寒見狀，連忙扯下舊床單，擔心洛非凡累著，又用最快的速度換上新的床單。 

  等收拾好了一切，楊寒又陪著媽媽說了一會兒話，便起身準備離開。 

  「楊寒，我想問你一個問題。」洛非凡實在好奇這個像謎一樣的女孩子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為什麼看上去總像有解不開的憂愁。 

  楊寒看了他一眼，點點頭，說：「你問啊，沒事的。」 

  「你媽媽出車禍了，那……你爸爸呢？」 

  楊寒不知道該如何告訴洛非凡這所有的事情，不幸可以贏來同情，那不堪呢？換來的會是深深的鄙視吧？她長長地嘆了一口氣，像是說故事一般，緩緩地說到：「我爸媽是一起出的車禍，我爸爸……已經過世了。」 

  洛非凡再一次萌生了想扇自己一耳光的衝動，為了滿足自己的好奇心，專挑人家的傷心事兒問，楊寒看著他懊悔的表情，似是無所謂地笑了，「沒事的，過去了這麼久，我不會再難過了。難過有什麼用呢？媽媽還需要我的照顧，我必須堅強不是嗎。」 

  「所以你一直在努力賺錢是嗎？」洛非凡突然明白了為什麼楊寒總是看上去很累的樣子，想必日子過得很苦吧，「你怎麼不告訴我呢？我可以幫你的。」 

  楊寒看了他一眼，當初要是能有人能這樣對她說，她也不會淪落到現如今這般地步。洛非凡的家庭應該跟她家以前差不多，不富裕卻充裕，能幫得了她多大的忙，可是他有這份心，足以令自己感動了。 

  「洛非凡，謝謝你。」楊寒坐在長椅上，真誠地對他說道，然後又望向遠方，目光突然變得飄渺起來，「如果不是我一個親戚肯幫我，我也不知道自己能堅持多久。前幾天他從英國回來了，我知道后猶豫了很久才敢去找他。爸媽剛出事的那會兒，沒一個人肯幫我，就連我的親舅舅也不肯幫我，所以我沒敢奢望這個遠房親戚會幫我。當他告訴我，他可以解決我媽媽的醫藥費的時候，我真的……洛非凡，你能體會到當世界崩塌之後，卻突然出現一絲光亮之後的心情嗎？生活彷彿一下子就充滿了希望，其實我不敢奢求太多，我只希望能見到媽媽再次醒來，這就夠了，只要能讓她再次睜開眼睛，我吃再多苦也願意。」 

  洛非凡憐惜地看著她，向她靠了靠，然後拍拍自己的肩膀說：「喏，我這兒無條件對你開放！只對你開放！歇會兒吧！你肩上的膽子要是挑不起了，我可以幫你扛的。」 

  楊寒眼裡閃著淚光，嘴角卻掛著笑容。洛非凡的眼神里那麼炙熱的東西她怎麼會看不懂？可是如今的她，根本沒資格接受別人的喜歡，「洛非凡！你這輩子都會是我的好朋友！最好的！」既然沒資格，那麼就假裝看不見吧。 

  洛非凡的眼神有些暗淡，他裝作無所謂地笑著，心裡卻難受得厲害。長這麼大，只要是他看上眼的女生沒一個會拒絕他的，可這個楊寒，不但對他的暗示視而不見，還要跟他「稱兄道弟」裝糊塗！真是個折磨人的小妖精，可她越是這樣，洛非凡就越喜歡她，像是上了癮一般，戒不掉，只會更加沉迷。 

  「你的那個親戚還真是個好人呢。」洛非凡忍不住讚歎到，雪中送炭，救人於水火，這樣的男人才稱得上是男子漢吧。 

  楊寒一怔，一時之間不知道該如何接話，「啊？啊……對啊……他的確是個好人。」 

  「可是你要是早告訴我的話，我也可以幫你的！」洛非凡還是因為楊寒沒能開口找他幫忙而耿耿於懷。 

  「好了，以後有需要一定找你行了吧？不早了，我該回家了。」 

  「嗯，我送你去車站。」 

  臨上車的時候，洛非凡不放心地問道：「你一個人回去真沒問題嗎？我陪你吧？」 

  楊寒站在檢票口，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洛非凡先生，我還是小學生嗎？！你放心回去吧，沒事的！」 

  「那……那你到了記得給我打電話！」洛非凡一再叮囑，還真像個不放心女兒出遠門的父親一般。「要不要帶點東西路上吃？」 

  「你真是啰嗦的人嘞！沒多久就能到了，你真的不用擔心，快回去吧。再見！」楊寒朝他揮揮手，提著大包小包進了戰。 

  楊寒坐上車的時候，才發現洛非凡還站在原地痴痴地望著。手機突然傳來簡訊提示的鈴聲，楊寒連忙拿起一看。 

  「我忘了說了，明天回a市了記得給我電話，我來接你。」——洛非凡。 

  楊寒合上手機，看著還在那裡張望的洛非凡，輕嘆了一口氣。 

  掏出好久沒用的鑰匙打開了門，一股冷風迎面撲來。是不是沒人住的房子都會這樣，冷冰冰的沒有一絲溫度？可是這裡不久前還是風聲笑語的啊。 

  「爸。媽，我回來嘍！」也許是習慣吧，楊寒對著空無一人的屋子叫道，像是以前每次從學校回來一樣。不同的是，她永遠不可能再得到回應。 

  楊寒把東西一放下，便紮起長發開始收拾屋子。她也不知道自己忙活了多久，只知道當她把整間屋子都收拾乾淨之後，天已經黑了。摸了摸已經開始唱歌的肚子，拿起鑰匙出了門。 

  楊寒真的沒想到她會在濱江遇到雷正軍，所以當她提著一大袋子菜碰到身邊還有美女相伴的雷正軍時，她愣住了，雷正軍也愣了。那個女人推了推雷正軍，嗲嗲地的聲音，像是撒嬌一般，「親愛的，你認識她嗎？」 

  雷正軍俯身看了身邊的女人一眼，笑著搖搖頭，「不認識，我們走吧。我可想死你了！」 

  「你真壞！」女人的聲音驚得楊寒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兩人的聲音漸漸遠去，楊寒提著菜轉身看著他們離去的背影，心裡不知為何會湧上一股失落的滋味。 

  !!